卓公擎吞下那八爪蜘蛛所化的小球,雙臂到脖頸迅速顯出一類頗為妖異的紋路,周身氣勢暴漲,卻又不似當初的涂冕,只在身外顯出光芒,仿佛將一切靈機均藏入了體內,能感受到內里氣血不斷翻涌。
直面他的杜樊之最能有感,如若說方才他只有筑基后期的實力,吞下命蠱后,絕對能比擬半步凝元,這還是在命蠱被自己重創之后,所展現的加成!
而卓公擎卻是知道,此局必須得勝。
壬陽教內生術對命蠱與修士自身損耗極大,運用一次后,需要極長的時日重新蘊養,僅靠回復氣力的蓮座,不可讓他再戰下場,即使是勝下杜樊之后,也不過是止步于此。
“事關兩派之爭……實是……不能將你放過!”杜樊之手中寶鏡騰空而起,玄妙法文從中照下,圍作圈層將他罩在其中。
卓公擎只覺得面前這人忽然生出虛無縹緲之感,己身的感知也被消去半數!
“什么東西!?”
“妙華歸明法鏡……”壬陽教長老于座上喃喃而出,卻又搖頭:“不可能!此物在當年攻伐之時早已被祖師轟碎……是仿品么?”
靈真座上秋剪影若有所思,后垂眼道:“竟是被吳長老尋到了法子。”
“他專研此道已久,自當有所回報。”李漱捋須一笑,旁的弟子尚在云里霧里。
此乃是后輩所不知的舊事,當年靈真十二分玄去往上界時,各留下一件寶物,或為聚靈大陣,或為御空飛舟,更有甚者,化為一處寶地造福宗門,而其中三人,卻是留下了三件玄階法器,妙華歸明法鏡便是其一。
法鏡容陣紋萬千于其中,為防御類至寶,卻在千年前兩派交戰時,被壬陽教掌教轟碎,其本身也付出了命蠱破碎,身死道消的代價。
法鏡碎片卻是被當時一位長老收撿,存放于宗門寶庫之中,直至落入吳運章手中,才以碎片重鑄了一面新法鏡。
不過玄階法器為玄階煉器師所制,吳運章只為黃階,如何能煉化其中材料,只得遍尋相似之物,以做填補,便是如此,新法鏡的品階仍是跌落至黃階上品。
“雖是不復傳說中,籠罩四野,陣蓋天方的威勢,對著一個筑基后期的嘍啰,也該夠用的……”李漱凝視場中,低聲言道,此鏡修復后,被掌門賜予他,如今,又被他賜予杜樊之,所與之對手,卻還是當年襲殺而來的壬陽教。
卓公擎不知那面鏡子是什么東西,只想著一力破萬法,渾身氣血上涌,連著皮肉之上的詭異紋路也開始游動。
只見他雙手幽藍光芒大作,細看下,竟是米粒大小的發光毒蛛組成!
隨他大喝一聲,成千上萬毒蛛向前涌去,幾乎可將杜樊之整個籠在其中。
如此險況,杜樊之卻是半步未動,傲然站于場中,那如幽藍霧氣一般向他襲來的毒蛛,竟然被圈圈金紋化成膿水,滴在地上。
卓公擎從未見過此等情形,怒喝道:“你這是耍的什么手段!”手下毒蛛卻分毫不停歇,不斷凝結而出。
“自然是……敗你的手段!”杜樊之清楚,內生術對壬陽修士消耗極大,每息都在吞吃命蠱中的氣血,反饋給本體,氣血耗至一成,卓公擎就必須脫離內生術狀態,那時他便如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不過他自身能否撐到那時,也有疑問。
這法鏡乃是黃階上品,越高階的法器,對修士本身的要求便會越高。筑基與凝元所用法器,都為黃階,然而前者多用下品與中品,后者才使上品、極品居多,這看似一小接數的差別,實則極大。杜樊之以全身真氣灌注法鏡,不作它用,兩刻便能被抽空!
若是還需分神攻擊,時間還會更短。
既如此,就絕對不能與卓公擎拖延!
憑借法鏡護體,杜樊之雙手結印,向前凝出三只金色長箭,直向卓公擎命門而去!
卓公擎本身感知便被法鏡遮蓋去半數,只隱約察覺對手有所行動,然而長箭已至近身,才驚覺動身閃避,痛叫中,被一只長箭釘穿了左肩骨,杜樊之乘勝追擊,手中結印不斷,體內真氣亦是開始宣布進入告罄的邊緣。
金屬性真氣在五行中,鋒芒最勝,打入卓公擎體內,彷如千萬利刃分割了五臟六腑,叫他痛不欲生!
丹田處的命蠱因本體受創,尖嚎著調動氣血回復傷口,頓時又讓本就不充裕的氣血跌落至谷底!
此也是內生術的弊病之一,命蠱乃是活物,有自身所思所想,當本體重創,修士無法壓制命蠱意識之時,它便會自行尋找最優之解。卓公擎想的是贏得此場對局,命蠱卻是以性命為重,先行調動氣血治療本體,如此,斗戰所用便是無了。
卓公擎皮肉之上的紋路逐漸消解,整個軀體如同被抽干精氣一般,兩頰凹陷,面白如紙,頹然倒于場上。
見狀,杜樊之亦是收回法鏡,他體內真氣,不過還剩一擊之力,此戰,算是勝得艱險萬分。
“靈真派杜樊之,勝!”裁決弟子揮手宣布戰況,立即便有大手將卓公擎接回蓮座,然而他閉眼躺于座上,連盤坐調息也無法做到,旁人視之,便知曉他再無再戰之力了。因十人組內還能向上挑戰,他之位次,便跌落于第六十位,頗有幾分得不償失的意味在。
杜樊之回到蓮座之上,方才一戰,兩人所表現的戰力均是非同一般,更別提那面百毒不侵的法鏡,效用驚人。是以后續弟子,瞧他的目光頗為忌憚,見他雖是四十八位,卻是寧愿向更高的位次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