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劍修

章九一 聞舊事掌門相召

崔蘭娥與曹文觀同年入宗,后者因天賦不錯,被外門長老看中,收入門下。隨入宗時日漸長,兩人差距便愈來愈大,少女懷春之心亦是漸漸被這份距離感給按下。

然而曹文觀本該筑成靈基之時,忽受靈物反噬,修為虧損不少,后經師長查驗,竟是丹田受創,再次筑基之機會,十分渺茫。恰在此時,師弟郎圳筑成上好靈基,更讓其地位一落千丈。

他并非未曾懷疑過遭人毒手,卻實想不出何時與人有過可毀人道行的深仇大恨。不成筑基,不如內門,曹文觀只好接手外門執事之位,倒是與昔日師妹崔蘭娥重修舊好,久而久之,修出了一份姻緣來。

兩人雖定下盟誓,卻不能立即成婚。原是近段時日內,宗門弟子屢有失蹤,又復先前境況,連曹文觀昔日師弟郎圳,亦是在一次外出歷練中,許久未歸。他作為外門執事,不得不因此些事務,甚為繁忙,耽擱下兩人私情來。

趙莼唏噓不已,從來不知兩人之間,竟有如此舊事,如今心意相通,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晚些亦是無妨了。

她準備不日啟程,向東域巖洞去,尋那兩類筑基靈物,若還能趕上兩人成婚,自然是最好。

辭別江蘊回返居處,欲出宗那日,卻是有仙娥衣決飄飄,從煙舟上下來:“趙莼,掌門急召!”

掌門?

趙莼訝異,不知是群召弟子,還是只召了她一人。

當下不敢怠慢,忙乘了煙舟復往上嚴殿去。

松濤漫流間,一老叟盤坐蒲團之上,正是掌門途生道人,他似乎比半年前,趙莼所見時,又要老去不少。

“弟子趙莼,見過掌門。”

此地唯有她在,竟是只傳召了趙莼一人前來。

途生道人的目光虛虛在她頭頂懸著,許久才言:“那日你向宗門求天陽玉、地火靈芝兩物,宗門確是無所存留,亦無法予你,你……有何想法?”

“自古修士,受宗門上賞筑成靈基者,不過百之一二,當屬極幸一類,然筑基所求,不過是‘合適’二字,宗門之中尚有金火兩屬靈物多種,弟子不求,實是因為心有所向,欲求合乎此身之靈物,不愧對這數年修行。”趙莼所念堅定無比,不愿削足適履,只求個將就。

“不愧對……”途生道人將她虛扶起,賜其座,“有青云之志,很好,不枉得人看重,也不枉本座今日召你來此之因。”

“修士靈根勢重相同,不得不同修兩屬的情形,自古時以來,不算少有。可如你一般,金火兩屬靈根,相交相融,幾為一體的,本座只聽過你這一個。此世間萬事萬物皆由天道擬定,有其存在之理。金火兩屬,本就暴虐嗜殺,故而配下溫潤純和的木靈根,調和其中。”

“然而岳纂一事,實在詭奇。生生拔取你一支靈根,換作旁人,早已丹田崩碎,靈氣逸散而死。可你卻活了下來,因禍得福,成就了雙靈根之體。我知你有惑,不急,日后自有人來為你解答。”

途生道人笑道:“不過今日喚你來,確也和你靈根一事有關。”

趙莼垂眼,做出洗耳恭聽之態。

“你修行愈深,靈根之威便愈發強大,金火二氣想必已然開始動搖你入道之基了。柳萱予你的蓮心調氣丹,正合你用,她未有惡意,你可放心向她尋要。”

“天陽玉、地火靈芝,雖分為火屬、金屬兩類修士筑成靈基的上上之選,于你,卻并不適合。”

“此兩物分別助長金、火二氣,你若是用它,只怕靈基未成,己身就要要爆體而亡了!”

趙莼立時拱手施下一禮:“懇請掌門指點!”

“東域炎海,海底有一裂隙,你往那裂隙而去,中有一靈物,如草木生長,花朵形似鳥兒振翅,喚作金烏草,本體為金火兩屬共生,又有木、水、土三性溫養,五行不損,你用此物筑基,可免受靈根反噬之苦。日后再去尋三十六瓣凈木蓮花,托人練成靈丹,服用后在丹田內擬化一支木靈根出來,從此便可徹底調和體內靈氣,再無后顧之憂。”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晶潤如玉的貝殼來,遞與趙莼:“此去海下數千里,你只為練氣后期,須有法器相護。”

趙莼將貝殼法器接下,聽他道:“渡海貝舟,吳長老所煉,最為適合海下行路,便賜予你了,望你早日取得靈物,成就筑基。”

“多謝掌門厚愛!”趙莼行下大禮,途生道人此番施恩甚重,確是難以為報。

他仿若看出趙莼所思所想,捋須一笑:“不必讓恩情困擾己身,本座也不過是承他人之情,做了一回傳口信的。”

“另外,倒真有一事,需要托你去做。”

趙莼拱手:“但請掌門直言,弟子定然不負所托。”

途生道人舉目望上嚴殿松林如煙,道:“你取得金烏草后,可立時在海下筑成靈基。成筑基后,本座需你去靈真故地,松山之上,取一物回宗!”

“此物,為昔日斷一道人所用之劍,劍名歸殺!”

趙莼自然應下,途生道人如釋重負般長嘆一聲:“諸事皆已交代完全,你且回去吧。”

待她走后,途生道人起身向里行去,吳運章在殿內垂手等待,見他進來,上前問道:“可是已經妥當了。”

“諸弟子中,她年紀輕,卻行事妥當,更勝辰清一籌,且又為劍修,此事她去做,最為合適不過。”

吳運章似是不大贊成此話,回道:“劍修中,還當是剪影這孩子精于此道,師兄為何不讓她去?”

途生道人捧起松木娃娃,幾番開口,只道出一句:

“她是最不合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