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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楓縣街頭的李辰安忽然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他抬頭看了看大霧彌漫的街巷,只以為這天氣太寒。
街巷兩旁的鋪子都已開了門。
那些食鋪里冒出來的熱騰騰的煙霧與這濃霧混雜在了一起,空氣中彌漫著各種的香味兒。
但那些食鋪看起來生意并不好。
“哎……”
一間草餅鋪子的老板懶洋洋靠在門柱上,“這些該死的!”
“他們竟然要殺攝政王!”
“他們竟然真的敢派了那么多的兵來殺攝政王!”
隔壁一間煎餅鋪子的老板探出了腦袋來,咧嘴一笑:
“狗急跳墻了唄!”
“昨兒個不是就傳來了平江城的消息,那些王八犢子,被攝政王派去的皇城司的人一家伙打草摟兔子給端了老窩!”
“還有周莊那個狗屁吃人不吐骨頭的周扒皮,六十大壽,被攝政王親自給干掉了!”
“再忍忍吧,咱們江南道的春天可就快來了。”
草餅鋪子老板扭頭,“但這些該死的要殺攝政王啊!”
煎餅鋪子老板撇了撇嘴:“攝政王是仙人下凡,就憑他們……老子不是吹,他們恐怕已在攝政王的甕中還不自知。”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這一仗打了就好了,該死的都死了,往后恐怕真就會太平了,咱們的生意也會更好做一些了。”
草餅鋪子老板沉吟片刻,忽的低聲問了一句:“老高,你說……攝政王會不會真來了咱們楓縣?”
“這誰知道?”
那叫老高的老板翻動著煎餅,又說了一句:“最好是別來,畢竟刀劍無眼,咱寧國好不容易出了個救世之王,可別就這么死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救世之王?”
“我也是聽邱老爺說的……邱老爺說攝政王接下來會推行一系列的革新,對咱們這些小商販極為有利!”
“另外,邱老爺府上的小少爺也即將啟程去京都,說是攝政王今歲要舉行一場秋闈招賢納士。”
“邱老爺說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因為整個寧國的官場……恐怕會有大變動!”
草餅鋪子老板一聽,忽的問了一句:“可有傳言說攝政王和奚老賊的女兒在一起,這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路過此間的蕭包子頓時就扭頭瞅了一眼那胖老板。
“老黃,你這話不對!”
“奚老賊的女兒,當然是奚小賊。”
“攝政王會不知道?”
“他既然知道,還和那奚小賊一起,這說明什么?”
叫老黃的胖子沉吟片刻:
“說明那個奚小賊是個狐貍精?”
蕭包子小嘴兒一抿,手落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李辰安一瞧,連忙摁住了她的手。
倆老板渾然不知他們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煎餅鋪子老板還在說:“你就想著狐貍精!”
“那說明攝政王根本不懼!”
“攝政王以寬厚的胸懷去感化了那奚小賊……那她就不是小賊了。”
“那是什么?”
“洗心革面了啊,那就是良民,指不定未來還會成為攝政王的妃子。”
蕭包子這才好受了一點,卻不料又聽草餅鋪子那老板嘀咕了一句:
“就怕攝政王宅心仁厚,被那小狐貍精給迷住了……莫要忘了攝政王的原配夫人可是鐘離府的那位三小姐!”
“至于奚小賊么……”
“客官,剛出籠的草餅……這位小娘子美如天仙啊!”
“客官們里面請……喂喂喂,小店的草餅味道極為鮮美……哎……”
“這生意沒法做了!”
李辰安一行沒有進店。
他們向一間客棧走去。
一間客棧,就是這客棧的名字。
終于不再是悅來客棧。
皇城司軍情一處的大統領鄭旺就住在這里。
他正在大堂里吃著早飯,此刻見李辰安一行走了進來,他連忙站起迎了過去:
“公子,隨小的來!”
鄭旺帶著李辰安一行去了二樓的客房。
他關上了門。
客房里有一個人!
他是楊四賢!
他已起身,躬身一禮:“老奴見過攝政王!”
李辰安站在了楊四賢的面前,嘴角一翹:“我忽然發現你比奚帷還要神秘!”
楊四賢又道:“老奴哪敢與奚帷相比……老奴的身份也就那么兩三個。”
“攝政王請坐!”
楊四賢伸手一引,李辰安坐在了茶桌前。
楊四賢也坐在了李辰安的對面,用他的那條獨臂煮上了一壺茶。
李辰安一直看著楊四賢,在這老家伙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你請我來,是為了何事?”
楊四賢抬頭看向了李辰安,沉吟五息:
“能否不去蜀州?”
李辰安眉間一蹙,“為何?”
“這……”
楊四賢似乎很是糾結,他唯一的那只手下意識的搓了搓,“蜀道難行……魚龍會余孽眾多……白衣盟也沒打算放過你……”
“他們而今都齊聚在了青幫門下,當下江湖門派眾多,青幫實質上已是第一大幫派!”
“周園之事看似結束,但當年圍攻琴劍山莊者眾。”
“周明芳雖不是死在你的手里,但在那些江湖中人看來,是你給小琴撐了腰,這筆賬,他們會記在你的頭上!”
“江湖的水很深!”
“暗地里誰也難以預料廟堂中的某些人會與江湖中的勢力勾結對你不利!”
“此去蜀州極為兇險!”
“就算你從蜀州出來,再去吳國,會更為兇險!”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何況你身系寧國黎民百姓之未來。”
“回京都,如何?”
楊四賢的這番話語重心長,聽在其余人的耳朵里,當然極有道理。
甚至李辰安也贊同楊四賢的這番看法。
但他卻并沒有同意。
“你為何會如此關心我的生死?”
楊四賢微微一笑:“我沒有孫女,但我想若是我有孫女,她恐怕真會喜歡你。”
李辰安瞪了楊四賢一眼,“蜀州之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楊四賢收斂了笑意,極為認真的說道:“或許比你知道的更多一些!”
“誰讓你來勸我回京的?”
“奚帷!”
李辰安大吃一驚。
“奚帷?”
“對,就是奚帷!”
“奚帷是誰?”
“奚帷就是奚帷!執大義者,向光明者,皆是奚帷!”
李辰安瞇起了眼睛,因為這句話,商滌曾經說過,只是他聽到的是燕基道的轉述。
“你是奚帷的人?”
“老夫是誰的人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奚帷說你去蜀州九死一生,毫無意義!”
“……為什么?”
楊四賢斟茶,沉吟片刻,“你至蜀州,當恰逢三月!”
“三月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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