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馬老五手腳倒是麻利，剛一進屋就自己張羅著燒水備盆。
才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一頭野豬就被他修理的干干凈凈。
就連放出來的野豬血都處理好了，還小聲的告訴秦綿綿待會兒可以拿幾塊血回去打打牙祭。
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人圍滿了馬家的院子，有的還被堵在外面進都進不來。
到出肉的時候，有些看熱鬧的就偷摸溜出去了。
這年頭，也不是人人都能買得起肉吃的。
就算是有人買，那也是半斤一斤的稱，個個都掐準了分量。
秦綿綿也是這一刻才感覺到這個世道難捱。
要是放在后世，這樣的野味怕是一擺出來就被哄搶光了。
再想想她以前自己去買菜，排骨，牛肉，羊肉，魚蝦，什么時候不是想吃什么就買什么。
就算她不是什么有錢人，可也從來沒為吃肉發過愁。
以前天天嚷嚷著活著好累，壓力好大，可真穿越到一個貧瘠年代，她才知道以前的日子有多舒服。
有馬老五操持，這一頭野豬賣的倒是也挺快。
他割肉秦綿綿收錢，兩個人合作的非常順暢，徒留付靖博一個人在那邊呆坐。
今天是個集，十里八村的人來的可不少。
有的人買了肉出去會跟認識的人說，大家來來往往的，馬家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幸好家里因為繼承打鐵手藝的事兒早早就分了家，這個小院是馬家老兩口給馬老六建的，要不這么多人來來往往，他的哥哥嫂子非得鬧意見不可。
雖然大家買的肉都不多，半斤八兩的買，但架不住人多力量大啊。
賣到最后，桌上就剩下一點被大家嫌棄的骨頭，還有野豬內臟沒處理了。
“這位小娘子，你看，咱們這野豬剛開始稱的毛重是一百一十斤。”馬老五擦了下頭上的汗水，看向還在數錢的秦綿綿道。
秦綿綿抬頭一看，他兩眼灼灼，正眼饞的看著那些銅板呢。
“好，一百一十斤。”秦綿綿很快數了一百一十個銅板出來，遞給他。
馬老五嘿嘿一笑，拿著那些錢就往屋里走。
“等等。”秦綿綿眉頭一皺，叫住他。
“怎么了，小娘子要反悔？我們剛才可是說好了的。”馬老五抱緊了手里的銅板，一臉戒備。
秦綿綿眉頭擰得緊緊的：“你不數一下嗎，待會兒進屋了再說錢少了我可是不認賬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馬老五進門后會不會又說她錢給少了。
這東西，還是當面點清比較好，省的待會兒做無謂的爭執。
“不，不用了吧。”馬老五躲閃了下，訕笑著道。
看他這樣子，秦綿綿就更不放心了。
“還是數一下吧，錢這個東西不數清楚容易翻臉。”
馬老五：......
“行叭，那就數數。”他一臉勉強。
秦綿綿可不管他勉強不勉強，堅持要他當面把錢點清楚。
可點著點著，她就發現不對了。
這馬老五剛才神色不對，應該根本就不是想要搞鬼多要她的錢。
而是因為.....他不太會查數。
一到十數的倒是很清楚，一超過十，人就有點懵了。
越往上數就越磕巴，甚至數到以后數成了三十八，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三十七.....
秦綿綿聽的滿腦子黑線，只覺得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吐又吐不出來，咽又不能咽下去。
“你這樣數，我得給你補多少銅板。”她把自己的錢收好，摸了下腦袋上的汗有些無語。
馬老五聞言抬頭，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我沒念過私塾，我爹打鐵收錢也從不帶我，不太會數。”
秦綿綿：......
也是，這也不是義務教育的后世，有人不識數不認字實在是太正常了。
“你想要做屠夫，不會數數怎么行呢。”秦綿綿嘆了口氣問。
“我可以慢慢學的，我爹以前也不會，數著數著就會了。”雖然也總是數錯，但馬老五不會說出來。
秦綿綿看著他笨拙扒拉銅板的樣子，莫名有些頭疼。
練出來是能練出來，但少不得忙的時候會手忙腳亂。
“這樣，我教你一個法子。”她想了下，上手接過馬老五放在桌上的銅板。
馬老五下意識的把銅板往回扒拉了一下，一臉戒備。
“我不往回拿，我是要教你一個數錢的法子。”秦綿綿頭疼不已。
“什么法子。”馬老五有些不信。
他一個男丁都沒念過私塾，秦綿綿一個女娃還能念過不成。
就算她會數數又怎么樣，她還能像私塾先生一樣，教別人數數不成。
可他的念頭才剛剛生出來，就看見秦綿綿小心翼翼的扒拉著桌上的銅錢，并且一二三這樣的慢慢數著。
一直數到十，然后把那十個扒拉到一堆，又重新開始數十個銅板，另外扒拉到一堆。
“你在干什么。”馬老五覺得她很無聊，覺得她在浪費時間。
秦綿綿也不搭理他，自顧自的繼續數銅板。
一直把一百一十個銅板分成十一堆，然后抬頭看了眼馬老五。
“看見了嗎，這樣十個十個擺好之后你就這樣數，一十，二十，三十，四十....”
她用的不過是小時候剛學數學的時候教的法子。
“數不明白的時候，你就這樣數，很簡單，很明了。”
馬老五：.....
更懵了是怎么回事。
“你能數到十，那你就這樣數，絕對錯不了。”
“來，你數一遍給我看。”
她拿出了畢生最大的耐心，對馬老五循循善誘。
馬老五：.....
“十，二十，三十。”他按照秦綿綿的方法一一數過去。
等數到一百的時候，秦綿綿就讓他拿出一個小石頭放在旁邊，然后數另外一堆。
果然，數了之后他就明白了。
只是這銅板有限，他也不知道數到兩三百之后自己還能不能繼續往下數。
“如果你還覺得不會，那就用蘆葦棒子折成小段，多折一點，按這個法子練。
保管你不出兩天，就能把數數的明明白白。”
秦綿綿挑挑眉，又交代了句。
“那，超過一千呢。”馬老五又問。
賣肉一天能收到的錢應該不止一千個銅板吧，他總得問清楚。
“那你就自己的手指出來，每一千就一根手指，然后把小石頭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