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語寧輕聲安慰著陸澤道:“陛下也是極為看重你,才會將此封號賜予你。”
陸澤在祁語寧懷中緩了好一會兒,也是勸著祁語寧回公主府去:“你拜祭一番后就回府去吧,宮中如今實在是太雜亂,在宮中就難免要與著有品階的命婦貴女跪著給陛下跪下守喪,你如今怕是有孕在身,難以撐住。”
祁語寧點點頭道:“嗯,若有什么需要我幫襯之地,盡管來找我。”
陸澤摸了摸祁語寧的腦袋:“大行皇帝喪儀得有個兩三月才能完事,新帝登基也都是事,我能回來就盡量趕回來,若是不能回來,你也切莫胡思亂想。”
祁語寧道:“我哪里是會胡思亂想的人。”
陸澤低頭親了親祁語寧的唇瓣,“走吧。”
祁語寧前去了太極宮,大行皇帝的遺軀已穿戴好了齊整的龍袍,躺在金絲楠木雕刻著九龍的棺中,殿內,和尚念著往生咒。
祁語寧上完香行完禮后,沒有久待,便出了宮門。
回到公主府之中,她與陸澤成親時的喜字都摘了下來,門口的燈籠也換上了素凈的白燈籠,連著過年的春聯都撕了下來。
祁語寧穿著素服回到了屋內,摸著自己的小腹淺淺嘆了一口氣。
陸寶珠著急忙慌趕到了祁語寧房中,她也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衣,走到了祁語寧身邊道:“外祖父他……”
祁語寧對著陸寶珠道:“始元帝已駕崩了。”
陸寶珠淚流滿面道:“我都沒有見著外祖父最后一面,陸昀那只小禿驢也不知去了何處,眼看著天都要快黑了,再不進宮去就進不了宮中了!”
陸寶珠對著祁語寧道:“我不等他了,我先進宮去了。”
祁語寧點頭道:“好。”
陸寶珠往宮內而去,祁語寧命著公主府的手下前去尋著陸昀,想著他最后是抱著沈念孩子在廟會那邊的,便托人前去了沈府去尋陸昀。
按理,這隔兩刻鐘就響起的九聲鼓聲,陸昀也不可能會聽不到。
祁語寧等了許久,才等到了陸昀的消息,竟是在春風街之中將他給尋到的!
這春風街是盛京城之中有名的秦樓楚館聚集之地,陛下駕崩,少不得春風街都要關停一年,外祖父去世,這只小禿驢竟然還敢前去春風街,祁語寧摸著小腹忍著生氣。
在門口等到了陸昀歸來,祁語寧沒好氣道:“陛下駕崩,你前去春風街,是真想要了陸家的命嗎?陸昀,你已經快十八了!就算不承擔一些陸家郎君該盡的責任,也不能如此胡鬧,你哥哥被封為攝政王,朝中也不知多少雙眼睛會盯著他,你真的是……”
陸昀生怕祁語寧因他而動了胎氣,連道:“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因我而生氣,我馬上趕去宮中!”
始元帝駕崩舉國悲慟,新帝登基,年號康平。
康平兩字乃是先帝所留。
年號帶平字,小趙捷的幾個姑母封號都有平字本該避諱,但端太后絕無可能這個時候得罪幾位大長公主,也沒讓避諱。
小趙捷倒也不明白,為何他叫康平帝姑姑就不能帶這兩字,他便也不讓姑姑避諱。
今年的元宵節因著始元帝駕崩,冷清得很,全城縞素,宴會全無。
到了二月里,春考開始,倒是稍微熱鬧了些。
今年的科考及第之人比往年里要多不少,正是朝廷缺人之際,又是新帝登基之時,前來的趕考的學子也要比往年多許多。
饒是公主府閉門謝客,這來公主府之中拜訪陸澤,給祁語寧送禮的學子也不再少數。
二月初三。
祁語寧總算是見著忙碌了大半個月的陸澤,這些時日里,陸澤就算是歸來也都是早出晚歸,祁語寧要不是睡了,就是還沒起。
陸澤今日難得黃昏就能歸來,一入內,他便將祁語寧拉入了懷中,“可有找御醫來把過脈?”
祁語寧道:“找御醫看了,都說月份尚小,不敢確定。”
她已經兩個月沒有來月事了,實則已有九成有孕了,只是御醫素來膽小,不是確定的脈象,他們多少都不敢篤定的。
陸澤伸手摸著祁語寧的小腹,“再等些時候看看吧,大行皇帝入葬皇陵的日子已定下,在四月里,那時候你若是坐胎穩了些,也能一起去。”
祁語寧點頭,其實就算是她坐胎不穩,她也不可能不去送陛下這最后一程的。
祁語寧問著陸澤道:“先帝臨終時賜你為王爺,那你是不是得有一座王府?”
陸澤看向祁語寧道:“你不想住在公主府之中嗎?”
祁語寧淡淡搖頭道:“公主府可算得是這盛京城之中除了皇宮最為奢華的宅院了,我又怎會不想住呢?只是問問你而已。”
陸澤問道:“出去住也無不可,你好好選一塊地建造王府,也是,你定是不習慣我們家中這一大家子的。”
祁語寧道:“我真沒有這意思,我自小向往的就是熱鬧一大家子,何況你是長子,哪里能與爹娘分開住,等建了王府就我們兩個人住,日后許是會多一個小靈靈也太過于冷清,倒不如在公主府之中熱鬧。
只是,你成了王爺之后,那你們國公府爵位呢?給陸昀嗎?他配嗎?”
陸澤先前忙碌,還真一時半會兒沒有考慮到這樁事情,“國公府爵位也只能給陸昀了吧?陸家已無兵權,不過是虛名而已。”
“于你而言是虛名,于他而言則是會給你們陸國公府蒙羞,你都不知道他在陛下駕崩那日里還在春風街!”
聽到春風街三字,陸澤眉頭一皺,整個人都氣惱道:“他難不成腦子還壞著!”
祁語寧道:“他要為日后的陸國公,還得且好好歷練歷練呢。”
陸澤不愿多提不懂事的陸昀道:“春闈三日后結束,我想鐘鳴一定能是名列前茅的。”
祁語寧道:“鐘鳴的才華我從來都不曾去擔憂。”
祁語寧見著陸澤一臉的疲色,伸手摸了摸陸澤的眉眼,“是不是很累?快吃點東西就睡下吧。”
陸澤握住了祁語寧的手道:“見到你倒也不累了。”
祁語寧淡笑一聲,“我難道是什么靈丹妙藥?”
陸澤也跟著笑了一聲,“見著你比什么靈丹妙藥都更有用。”
日子在一日日的忙碌之中過去,二月十五日殿試之后,鐘鳴高中探花郎,鐘家陸家雖都是欣喜倒也不敢大肆慶賀。
二月末,陸澤生辰將近。
二十二歲的陸澤,如今可謂是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權者,他生辰前幾日,前來送禮的都快堆滿公主府門口的耳房。
祁語寧收了一些親近之人的賀禮,大多數的禮都是退回去的。
陸澤二十二的生辰并沒有打算辦,畢竟平柔公主與陸國公在宮中守喪,陸寶珠與陸昀兩個人最近也不知怎得心事重重,都沒有心思給他特意過生辰。
祁語寧覺得多少還是要得應個景的,在陸澤生辰當日,便去了膳房之中給陸澤親自做長壽面。
祁語寧可謂是第一次下廚,也是第一次馴服比馴宛國汗血馬更難的面粉。
一會兒水多黏著手上都是,一會兒面粉多,干得發硬。
她忙活了一日,都想要假手于他人了,可想想,到底是第一次給陸澤做長壽面,都弄了一日了,她就不信自己也不笨,不至于連面條都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