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語寧對著陸澤道:“靈靈許久沒見你我,怕是要著急了,你先去找靈靈,我去一趟恭房。”
陸澤道:“我在此處等你就是。”
祁語寧道:“此處這么多牌位瘆得慌,你還是先去找靈靈為妙。”
陸澤應道:“好。”
陸澤出了門外,祁語寧望著陸澤離去背影,松了一口氣,轉身取來了三根香。
祁語寧點燃了三根清香,望著那塊無字的小牌位,鞠躬拜道:“我也不知你該是小侄兒還是小侄女,沒能為你討要個公道,是伯母不是,還望你早日投胎,尋一個期盼你的爹娘。”
祁語寧生了靈靈后,越發的迷信起來,方才那簇燙傷的香灰,祁語寧多少心底有些膈應。
雖知許也是她沒有拿穩而有的意外,只不過如今有了靈靈,祁語寧還真怕招惹了一些不該招惹的。
且今日又是端午邪穢之日。
祁語寧對著一旁的方丈道:“勞您為這未出世的孩子念幾遍往生咒,讓他好好超度,來世投胎一個好人家。”
方丈雙手合十道:“是,郡主。”
祁語寧聞著檀香味,又想著此處是寺廟之中,發憷的心漸漸平穩下來。
祁語寧走到了安息堂屋外,就見到了在門口還等候著她的陸澤,祁語寧稍驚道:“你沒走?”
陸澤低聲問道:“什么沒能替小侄子小侄女討一個公道?”
祁語寧道:“沒什么。”
陸澤握著祁語寧的手道:“方才你見到那塊小牌位的時候,滿是恐懼,又出言支走我,這會兒說沒什么,你以為我會信?”
祁語寧嘆了一口氣。
陸澤伸手摸著祁語寧手背上燙紅之處,“佛門之地,可不許打誑語。”
祁語寧看著陸澤道:“我不打誑語,但也可以不告訴你,你就別問了,靈靈得要等急了。”
祁語寧連連出了安息堂,先去了一趟大雄寶殿見了威嚴肅穆的佛祖后,才敢再去抱靈靈。
靈靈見到祁語寧笑著,她的兩顆剛冒出頭的小牙齒甚是可愛。
回公主府的路上,陸澤一直盯著祁語寧看著道:“即便你不說,我不出三日也能查到。”
祁語寧嘆氣道:“回府后再告訴你吧。”
她知曉陸澤的本事,到底陸澤先前時大理寺之中破案如神的陸少卿,他已知曉端倪,瞞著他,他也遲早能得知真相。
回到家中已是臨近黃昏,今日端午,陸國公府之中設宴,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一起聚會。
今日陸家堂兄弟門拔得龍舟頭籌,陸家長輩都甚是開心。
連著陸昀到晚上都還未曾歸來,也無人提起。
直到陸老夫人坐在上首,皺眉望著沈念道:“這般晚了,你夫君還未歸來你只當與無事人一般,也不知好好管管你夫婿,哪里有你這般做夫人的?”
沈念恭敬應下道:“是,等夫君回來我會好好規勸他的。”
平柔公主道:“這也怪罪不了沈念。”
靈靈如今已長了牙齒,雖只有兩顆小乳牙,卻能咬些軟乎乎的,涵哥兒取了一塊綠豆糕喂著靈靈,一人喂,一人吃,兩個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陸二夫人笑呵呵道:“這兩個孩子可真的是要好。”
陸老夫人沒好氣道:“到底不是親堂兄妹,還是遠著些好!畢竟男女有別,可別到時候也做出沒有禮法之事來……”
祁語寧聽著陸老夫人此言,怒火打心底里起來,“靈靈與涵哥兒就是親兄妹,涵哥兒乃是記在陸家族譜上姓陸的孩子。”
陸寶珠道:“一個兩歲,一個一歲不到,也就心思骯臟的才會去編排這兩個孩子呢,我吃飽了,二叔三叔二嬸三嬸你們慢慢吃。”
陸澤拉著祁語寧也起身道:“我們也先告辭了。”
陸老夫人氣得心口直疼,連喊著請太醫。
祁語寧回頭望著陸老夫人,出門后對著陸寶珠道:“若我沒記錯的話,兩年多前,陸老夫人就說重病沒多久可活了……”
陸寶珠嘆了一口氣:“我老了也要像她這般,這才能夠禍害遺千年呢!”
陸澤微蹙眉道:“寶珠,不得這般說祖母。”
陸寶珠道:“她都惡心到編排起你八個月大的女兒與涵哥兒了,還不是禍害遺千年呢!”
陸寶珠挽住了祁語寧的胳膊道:“別理我哥。”
祁語淺聲一笑。
回到公主府后,陸澤命著膳房做了好些祁語寧愛吃的菜色,在房中用膳。
靈靈還鬧著想要吃綠豆糕,可阿黎怕她積食說什么都不給她吃了。
靈靈委屈地在祁語寧懷中啜泣著,都不讓阿黎抱她了。
祁語寧抱過靈靈,淡淡一笑道:“小饞貓,你已吃了半塊了,不得再吃了。”
靈靈越發委屈,陸澤將靈靈抱在懷中,“等明年你就能吃整塊綠豆糕了,今年吃半塊就已許多了。”
“嗚嗚嗚。”
靈靈在陸澤懷中乃是哭著睡過去的。
陸澤將睡著后的靈靈給了阿黎之后,對著祁語寧輕笑道:“靈靈小時候比長大后還要貪吃,才兩顆小牙而已。”
祁語寧笑了笑:“幸好也是你我家境殷實,餓不著靈靈。”
用過晚膳后,陸澤與祁語寧在院中散步消食,端午白日里炎熱,到了夜里夏風吹著甚是涼快。
陸澤垂頭望著祁語寧道:“這會兒可以說說對不起小侄子小侄女的事了吧?”
祁語寧讓著丫鬟都散盡,嘆氣道:“陸昀那個孩子不是因為他當夜胡鬧而沒的,是沈念早就準備好了墮胎藥,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那個孩子。”
陸澤劍眉微挑,眼底里浮上一層薄怒,到底是陸家的血脈。
祁語寧見著陸澤的神情,嘆氣道:“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到底此事是二房的,我也不好多過于插手其中,怕到時候我反倒是成了惡人。”
陸澤道:“等狩獵回來之后,墮胎之事需得讓陸昀知曉。”
祁語寧略一點頭道:“嗯。”
狩獵之事陸澤一提,朝廷重臣無有不答應的,這兩年大盛皇室出了好多事,正缺著一樁盛會,狩獵之日定下,五月二十八從盛京城出發,直到六月中回盛京。
狩獵之期一定下,滿盛京城的官宦人家的公子千金都甚是開心,難得有如此盛會。
連著綢緞鋪子的生意都一片大好,都是買來做新騎裝的。
陸昀回房后,見著沈念繡著一件男子的衣裳,上前問道:“你怎么在繡衣裳?”
沈念取下了針輕笑道:“這一次狩獵盛大得很,自都是要穿新衣的,這是娘親新賞下來的云錦料子,正好給你做一身衣裳,你先試試。”
“給我的?”
陸昀看著跟前眉眼溫柔的沈念,笑道:“真不愧我出家時候天天在菩薩跟前吃冷飯綠菜,我那時候天天虔心求菩薩給我一個溫柔可人妻子,沒想到菩薩還真的讓我如愿了!”
想想那時若他不出家,而是娶了祁語寧的話,根本就沒法想象祁語寧給他縫制衣裳的模樣……
如今得此溫柔賢妻,縱使是二婚克夫又如何!
陸昀抱起沈念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抱著她轉了兩個圈。
“爹爹,抱抱!”
陸昀聽到一旁涵哥兒的聲音,放下了沈念,舉起了小涵哥兒抱著,“等去了長安,爹爹教你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