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樓

第三六二章 周池的親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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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沒有讀過書,身邊也沒有讀過書的人,在她沒有遇到何苒之前,她見過最大的官,就是村里的里正。

沒有人在她面前說起過仁祖,所以,她不知道仁祖皇帝是哪一位。

然而還是有很多人知道的。

流霞把仁祖皇帝的牌位交到了何秀瓏手中,何秀瓏冷然一笑,高聲喝道:“眾將士,隨本將軍攻城!”

定國公的嘴巴歪了,軍醫不會施針,現在給他診病的大夫姓張,祖上做過太醫,他會施針,昨天施了一次,大家都說有好轉,但是口水還是會順著嘴角往下淌。

定國公的身體底子不錯,除了嘴巴還是歪的,右手依然麻木以外,其他都與常人無異。

尤其是腦子,定國公現在很清明,他知道這三日都是靠著太祖皇帝的牌位,苒軍才沒有輕舉妄動。

定國公沒有見過太祖皇帝。

他對太祖皇帝的認知大多是來自祖母孟老太君。

不過,孟老太君說起最多的,并非是太祖皇帝,而是何驚鴻。

初時他以為那是因為孟老太君與何驚鴻彼此都是女子的緣故。

直到幾年前,他才從孟老太君口中知道真相。

原來祖父老定國公,當年以四十多歲的年紀愛上了一個十五歲的姑娘。

并且想要與孟老太君和離,給那女子正妻之位。

誰也勸不住他,關鍵時刻是何驚鴻出手,可以和離,但是要在和離之前把爵位傳給世子,自己帶著美人去莊子,過那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幸福日子。

祖父當然不肯答應,好不容易立朝了,正是要享受勝利成果的時候,何況他還不算老。

但是他能與妻子針鋒相對,卻惹不起何驚鴻。

何驚鴻讓他把爵位讓出去,那是能直接把圣旨甩到他臉上的。

最終,和離之事不了了之,美人連個姨娘都沒有撈到,老定國公和孟老夫人依然夫唱婦隨,是京城里公認的模范夫妻。

定國公想到這些往事不由苦笑,如果當年祖父祖母和離了,定國公府恐怕早就分崩離析,他雖是祖父的孫子,在這件事上還是要感謝何驚鴻。

所以祖父太傻了,為了一個小官之女便要鋌而走險。

定國公苦笑,他就從未想過與夫人和離。

無論誰做他的正妻,只要賢良淑德,大方得體,他全都可以接受。

因為除了惠山,這天下女子在他眼里全都一樣。

可惜,他卻把惠山的孩子給弄丟了。

現在的他,已經知道那具尸體并非真正的荊老三。

周滄岳、何秀瓏,這兩個小兔崽子把他耍得團團轉。

他看著自己的右手,想要握拳,可是試了試,仍然不能做到。

他嘆了口氣,坐起身來。

自從他到了揚州,苒軍便雷打不動,每天五更便過來叫陣攻城,哪怕現在明知城門前擺上了太祖牌位,苒軍仍然會來走個過場。

如同惡狗,咬上骨頭就不肯松口。

揚州城就是那塊美味的肉骨頭,而苒軍就是惡狗。

此時又是五更天,定國公睡意全無。

他聽到門外有人在竊竊私語,知道是有人來稟報苒軍又來叫陣了。

這個何秀瓏,還真是鍥而不舍。

可是叫陣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她敢不管不顧來攻城,便是扯下了何苒的遮羞布,撕下何苒的虛偽面具,讓何苒的狼子野心徹底暴露人前。

當然,何苒野心暴露是遲早的事,但如今擁立昭王的人還不少,何苒的威望還不足以令她無所顧忌。

所以,只要太祖周池的牌位還在,揚州城便是安全的,何秀瓏也只能每天過來走過過場。

當然,這并非長久之計。

定國公再次試圖握拳,可是仍然沒有成功。

那就再等等吧。

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聲音很低,聽不清楚。

定國公高聲說道:“讓他進來!”

很快,一名小兵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定國公問道:“何秀瓏還沒走?”

看來,這是不死心,往常這個時候已經鳴金收兵了。

小兵的嘴角子抽了抽,大著膽子說道:“沒,沒走,現在,現在,現在開始,開始攻,攻城了。”

定國公一驚,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何秀瓏在做什么?”

“在,在,在攻城。”小兵兩股顫顫,國公爺的樣子好嚇人啊。

定國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沉聲問道:“今日沒有抬出太祖牌位?”

小兵的聲音在顫抖:“抬,抬了,可是沒有用,何秀瓏抱著仁祖的牌位攻城呢。”

定國公的腦袋嗡的一聲,仁祖的牌位!

仁祖,周池之父!

周池登基之后便追封了祖上四代,高祖父為德祖玄皇帝,曾祖為懿祖恒皇帝,祖父為熙祖裕皇帝,其父為仁祖武皇帝。

也就是說,他用太祖牌位退兵,何秀瓏便捧著太祖他爹的牌位來攻城。

“只有仁祖的牌位?”定國公沉聲說道。

小兵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何秀瓏捧著的是仁祖牌位,不過,他們來叫陣的人說了,他們今天只請了仁祖他老人家過來,如果不行,明天就把懿祖和熙祖也請過來,如果還不行,就請德祖他老人家出馬。”

定國公.

難怪何秀瓏這幾日這么消停,原來是在趕制牌位。

他錯了。

因為出了個不要臉的周滄岳,所以他竟然忘了當年的何苒也是個無恥之徒!

何秀瓏是何苒帶出來的,當然有樣學樣,也是個無恥的。

所以他好端端的王師,為何要去挑戰苒軍的無恥呢?

定國公還真是冤枉何秀瓏了。

出主意的是何苒。

而定國公也低估何苒了。

何苒讓何秀瓏派人制作的,可不只有這區區四個牌位。

而是足足十八個!

周池的十八代祖宗,人人有份。

當然了,除了這四位有封號的以外,余下的十四位連名字都沒有,全都是以周氏第一代祖先、周氏第二代祖先來命名的。

你說這是錯的吧,沒錯,就是一代二代,說是對的吧,連名字都沒有。

總之,這些牌位全都準備好了,做為太祖周池的親友團,隨時準備前來助威。

此時此刻,仁祖的牌位還在何秀瓏手中,何秀瓏一手抱著牌位,另一只手里高舉一面小紅旗。

“準備——放!”

轟隆一聲巨響,厚實的城墻被炸出一條大縫。

這是前天剛剛送到的奔雷炮。

奔雷炮由董近真研發并且主持打造,第一批奔雷炮只有二十門,剛一出來就被馮贊和陸臻給分了,老實人何秀瓏一門也沒搶到手。

現在送到何秀瓏這里的,是第二批奔雷炮。

讓何秀瓏歡喜的是,第二批奔雷炮比第一批更加精良,而且為了彌補她,何苒還多給了五門,現在何秀瓏手里有十五門。

剛剛射出的這一炮,是何秀瓏軍隊放出的第一炮,炮無虛發,一炮即中!

苒軍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照著這樣打下去,不用云梯爬城墻了,直接把揚州城的城門樓炸平就行了。

這聲巨響,還在府衙門的定國公也聽到了。

“什么聲音?”定國公問道。

親兵并不知道,連忙跑出去詢問。

片刻之后,親兵回來,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了定國公:“是火炮,苒軍出動了火炮!”

定國公一怔:“怎么可能,苒軍什么時候有火炮的?”

話一出口,定國公便想起來了,魯云成兵敗亳州,送來的戰報中便提到了火炮。

陸臻十門火炮齊發,把亳州的城門給炸飛了!

朝廷軍當然也有火炮,前朝便有了火炮,但是太過笨重,太祖年間從紅毛人那里高價購買了五十門,這五十門火炮,有一半給了邊關,另一半給了閩地沿海。

定國公年少時在邊關見過這些火炮,雖然比前朝的火炮要輕便,但是命中率不高,而且點火也很麻煩,往往火炮手還沒來得及點火就被敵人一箭射死。

加上年代久遠,又缺少維護,如今還在使用的紅毛火炮只有十幾門了。

亳州的戰報當中提到火炮,定國公想到的便是紅毛火炮。

太宗在位的最后十年,提高了各項賦稅,因此,這幾十年來,在王朝境內已經鮮少能夠見到來做生意的紅毛人,也不知道何苒是從什么途境買到的這些火炮。

直到此時,定國公仍然以為何秀瓏正在使用的就是紅毛火炮。

親兵說道:“屬下不知道,可是據說有十幾門,裝在車上,苒軍是推過來的,很是輕便,對了,第一炮就把城墻給炸裂了。”

定國公一怔,紅毛火炮雖然比傳統的火炮要輕便,可也沒有輕便到可以裝在車上的地步。

邊關的紅毛火炮當年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到城墻上的,抬上去便沒有再動過,哪怕后來廢了,也還在上面沒有移動過,至今已有幾十年。

難道苒軍用的并非紅毛火炮?

沒有一個將軍會對武器沒有興趣,更何況還是殺傷力如此之大的大殺器。

定國公說道:“取我的鎧甲來,我要去城樓上觀戰!”

話音剛落,又是轟隆一聲巨響,且,這次的聲音比剛才更大。

“這不是一門火炮,這是兩門,或者更多!”

幾炮齊發,地動山搖。

兵荒馬亂中,定國公穿戴整齊,走出府衙。

這是他自從那日暈倒后,第一次走到街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似乎聞到了火藥的氣味。

定國公的右手還在發抖,不僅是右手,右側半邊身子都不太協調。

其實就連說話也有些口齒不清。

生平第一次,定國公上不去自己的戰馬了。

兩名親兵幫忙,他才能端坐馬上。

戰馬一直走上城墻,定國公正要下馬,像是在向他示威,又是一陣炮聲響起。

城墻上的定國公,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腳下的震動,戰馬受到驚嚇,發出陣陣嘶鳴。

炮聲響過,定國公接過千里眼,極目四望。

他終于看到了傳說中的火炮!

這竟然真的不是紅毛火炮,整整十五門,嶄新的火炮,全部裝在車上,下面有輪子,可以用馬拉,也可以用人力,載著這些火炮走向四面八方。

而在這些火炮旁邊,一名女將端坐馬上,一手托著一只牌位,另一只手則手持紅旗。

何秀瓏!

此時,何秀瓏剛好抬頭,定國公在千里眼里,與這個年紀可以當他女兒的女將四目相對。

年輕的女將軍,目光堅定自信,臉上寫著勝券在握的從容。

與何秀瓏的鎮定相反,此時的朝廷軍已經亂做一團,被炮火席卷得陣腳大亂,今天領兵的是清遠侯世子朱寬,他是定國公親點的虎將。

如果不是全大人胡亂點兵派了丁伍過來,定國公原本屬意的將軍便是朱世子。

而到了揚州之后,朱世子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如果說王朝的年輕一代還有誰能堪大任,那一定是非朱寬莫屬。

可朱寬還是太年輕了,只不過幾聲炮響,就讓他亂了陣腳。

定國公看著下面已經沒有了陣形的軍隊,嘆了口氣。

其實如果下面的不是朱寬,而是他,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嘆息未停,何秀瓏手中的紅旗便再次揮落,炮聲再次響起,炮火卷過本就亂了的陣形,血肉橫飛!

一名副將跌跌撞撞地跑到定國公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國公爺,請下令退兵吧,血肉之軀怎能與炮火相抗,此時退兵還能保存實力,國公爺,為大局著想,求您下令退兵吧!”

定國公一言不發,像是在向他示威,幾炮齊發,城樓被擊中,磚石飛濺,親兵忙將定國公護在身后,盡管如此,定國公的臉頰上還是被碎磚劃出一道血痕。

那名跪在地上的副將來不及避讓,被砸得頭破血流。

這一下,就連親兵也慌了:“國公爺,屬下護著您下去吧,這里太危險了。”

定國公正要開口,忽聽城樓下面一片歡呼,一個還略顯稚嫩的女聲高聲喊道:“本將何琳琳,重創清遠侯世子朱寬!”

“琳琳將軍威武,琳琳將軍威武!”

定國公怔了怔:“.朱寬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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