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神色如常回到自己住所，然后從床下拿出一個小盒子，再將小盒子放進懷里，又拿了食盒匆匆出門，也往天牢方向走去。
天牢里濕氣比較重。
越往深處走，味道越不好聞。
而且還有不少蟲蟻。
他們和先到天道一步，低垂著頭恭敬候在一旁的宮女擦肩而過。
風眠怕小言寶弄臟了裙擺，直接將小家伙抱了起來。
到了最里間，他們終于停下來。
獄卒看到太子殿下和幾位皇子忽然來到天牢非常驚訝。
“太子殿下，顧大人精神出了些問題，您……有什么話就在外面說吧，不然……奴才怕他傷著您。”
風眠點點頭。
“把鑰匙給孤。”
獄卒遲疑。
風眠神色靜靜望著他。
十三歲的東皇儲君，哪怕看著溫潤柔和，但氣場手段樣樣不缺。
獄卒瞬間慫了，忙將鑰匙遞過去。
“太子殿下，一定……當心。”
這幾位主子但凡任何一個在天牢出事，他們這些獄卒都得血濺當場。
尤其是……福堇小郡主也來了。
這位據說是陛下近來最寵愛的小郡主。
風頭一度蓋過宮中小霸王五殿下。
獄卒生怕有什么意外，在一旁警惕著。
風眠問被他抱著的小言寶。
“言寶，要打開嗎？”
小言寶本沒想打開，但覺得顧啟林怪怪的。
“風眠鍋鍋，言寶進去探探就行。”
哥哥們在外面，更安全。
風眠哪里放心她自己進去，打開牢門后，抱著小言寶塌了進去。
風二璃兄弟四人準備跟上時，風眠忽然回頭看向他們。
“在外面守著，有個萬一，不至于被一鍋端了。”
風二璃兄弟四人：“……”
都在天牢里。
牢房內和走廊里有什么區別嗎？
真要有什么事，比如劫囚什么的，都是從外面攻進來，難道不是走廊里的他們更危險嗎？
風二璃兄弟四人居然同時想同樣的問題。
但都很聽話地留在了牢房外面。
進了牢房，小言寶麻溜地從風眠懷里往下溜。
風眠抱住她。
“言寶，地上不干凈。”
小言寶搖搖頭。
她和阿娘在顧相府被欺負被關在柴房里的時候，比這里也沒好多少。
“沒事，言寶不怕。”
風眠似乎想到什么，將她輕輕放下來。
“別離他太近。”
囑咐完小言寶后，風眠先開口跟顧啟林說話。
并不是喊的顧大人。
“舅舅。”
顧啟林是他嫡親的舅舅。
或許因為這層關系，永樂伯府被誅九族的時候，父皇只是罷免了顧啟林官職，也將顧家所有人從顧相府趕了出去，讓他們擇府另住。
他原本想幫一把。
可阿凌讓暗衛送到父皇跟前的幾人被父皇審問時說了實話后，他便放棄了那個想法。
顧敬軒為了能讓言寶回顧府，被他拿捏，居然安排郭利給外祖母下毒。
那是顧敬軒親祖母。
知道那個消息的那一刻，他對顧敬軒最后一點兒親情都散的干干凈凈。
而顧敬安呢。
買了毒蛇想要毒害言寶和阿凌。
兩個嫡親的表弟，個個心如蛇蝎。
倒是庶出的三表弟顧敬賢，還會偷偷告訴阿凌和言寶府里有了毒蛇。
十二歲的顧敬軒九歲的顧敬安，加起來不如一個五歲的顧敬賢。
他心冷如鐵。
這會兒看著顧啟林消瘦的背影，這聲舅舅其實喊得艱難。
顧啟林緩緩轉身。
他頭發散亂，胡須也亂糟糟的。
原本文雅的顧相一去不再，變成了頹敗邋遢不修邊幅的中年男人。
甚至還斷了一條腿。
風眠心中并無憐惜。
若非言寶被穆大將軍從顧相府救走，如今的言寶也是一捧黃土。
顧啟林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他是誰。
“太子殿下？”
認出來后，顧啟林激動起來，想握住風眠的手，風眠并沒避開。
“是我。”
顧啟林急急出聲。
“太子殿下，微臣是冤枉的，微臣沒有和南湘國勾結，微臣什么都沒做，真的，您相信微臣。”
似乎憋了太久，顧啟林繼續往下說。
“太子殿下，微臣是您的親舅舅啊，將來等您榮登大……”
風眠忽然開口。
“顧大人，當心禍從口出！”
顧啟林愣了下，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點頭。
“太子殿下恕罪，是微臣太激動了，微臣一定不再亂說。微臣……”
顧啟林的視線終于看到了旁邊的小言寶。
在看到小言寶的瞬間，他周身戾氣如同颶風般翻涌。
然后猛地撲向小言寶，去掐她脖子。
小言寶不閃不避，任由顧啟林掐住她脖子。
風眠著急。
“言寶。”
剛要動手時，顧啟林滿臉不敢置信地松開手，驚恐地盯著顧言寶，步步往后退，好像顧言寶是什么非常恐怖的東西。
“你你你……為什么你的脖子……那么硬，那么冷？”
風眠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沖外面守著的獄卒。
“你們所有人都退開，沒有孤的命令，誰都不許過來！”
獄卒們：“……”
獄卒們不敢違逆東皇儲君的話，忐忑不安地往外走。
風二璃兄弟四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忙湊過去扒著柱子問。
“大哥，怎么了？”
小言寶回應的他們。
“二鍋鍋，沒什么，只是爹爹擔心言寶，讓言寶把黑白骨骨都帶著了。”
風二璃兄弟四人：“……”
兄弟五人一起往小言寶脖子上看，這才發現黑骨不知什么時候輕輕貼在小言寶跟前。
顧啟林最初沒看到鬼東西，但隨著天牢內陰氣越來越濃，他心中恐懼越來越大，森森白骨和恐怖黑骨就那么大刺刺出現在他瞳孔中。
顧啟林嚇得驚恐尖叫。
“救命啊！有鬼啊！”
小言寶卻沒管他，而是忽然往旁邊牢房走去。
兩個牢房中間用一排鐵欄隔開，對面牢房里什么都沒有。
風眠視線緊隨著小言寶，下意識抬步跟上。
天牢內陡然間變得如同寒冰般。
與此同時，風小五忽然驚呼起來。
“什么人？”
風二璃風三烈和風四凌同時回頭看。
小言寶帶著風眠鍋鍋避開飛來的小黑蟲子時，人就那么莫名地穿過了鐵欄鑄造的墻壁。
風眠抓住小言寶的手，只覺得眼前一晃。
等緩過神來時，他已經被小言寶帶著到了隔壁牢房。
牢房里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一團濃郁的可怕的陰影。
風眠看得瞳孔緊縮。
小言寶緊緊抓住他的手。
小奶音說不出的興奮。
“風眠鍋鍋，你和顧大人再聊聊，言寶去探探。”
小家伙說完，沒忘記放出五根線線保護哥哥們，然后一頭扎進濃郁可怕的陰影里。
凄厲的慘叫聲從天牢深處傳來。
已經快到天牢大門的宮女嘴角翹起來，眼底一片陰冷。
出了天牢隱入人群，等再出現時她錦衣華貴，滿頭珠翠，坐在剛入東皇帝都的西宣國使臣隊伍的馬車里。
“希望紀云傾給的東西能好用！”
六名皇子同時進入天牢，真是千載難逢好機會。
殺了東皇陛下現有的子嗣，尤其是當朝太子，整個東皇朝堂絕對會動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