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教的本事,好用。
只是這身本事越漲越高,同樣的一法,使出來自也不同。
這群自叛軍里鉆出來的人,身上的紅肚兜也分明邪得厲害,他們躲在叛軍之中,本也只是想借了叛軍遮掩,近那保糧大將軍的身,一氣將他給綁了。
只是沒想到這位保糧大將軍如此囂張,居然獨自出了城來,見著離他不遠,當然也要借了這個機會出手,憑著身上這件紅肚兜,也有把握在千軍萬馬之中,將這位保糧大將軍綁走。
城墻上面的徐大總管,一見到他們時,便已嚇了一跳,慌忙的向了胡麻叫道:“快,快救保糧大將軍吶……”
“這些娘兒門的妖人可不好對付,乃是湖州三頭蛟的人。”
“三頭蛟?”
倒是胡麻,在不動聲色吐出了那一口氣后,便不再在意,而那軍中,也只仿佛一陣火光晃動,與四下里的灰塵混于一處,大地似乎晃了晃,倒看著沒有什么變化一般。
徐大總管也是身上有本事的,卻根本看不明白胡麻做了什么,只是著急著道:“也是一方稱王稱霸的,兇的厲害。”
“早先見了咱們明州香火旺,就琢磨著要進來,只是被保糧大將軍給擋了,沒想到他們膽子如此之大,居然使邪法潛入到了軍中來,還想借著這場叛亂生變。”
胡麻并不擔心,只是詫異道:“娘兒門又是什么鬼東西?名字倒是邪乎。”
“據說是降頭門里的,可不邪乎?”
徐文生是個精明的,他過來提醒胡麻,自然是著急的,但見胡麻如此淡定,便知道他定然對場間局勢有了把握,倒又不著急了,只是低聲道:
“守歲猛,走鬼雜,把戲精,這降頭門里的則是占了一個邪字。”
“許多法門,到了軍中無用,因為軍中煞氣重,鬼神之術被煞氣一沖,便沒了。”
“惟獨這降頭門里的不同,總是能琢磨出一些古里古怪的玩意兒來。”
“你看他們這幾個大老爺們,身上卻穿著女人的紅肚兜,這就是他們的法寶,這些肚兜都是挑了教內女子平素里穿上的,幾年都不換,就圖這陰氣,與每個月的血氣。”
“到了時候,便脫下來,由娘兒門的高人在上面畫符下降,穿在了身上,便刀槍不入,兇戾莫名……不過問題在于穿久了,就不爺們了。”
“所以他們這門里有殺妻的傳統,修到了一定火候,便將老婆殺了,獻給門里,或請兄弟們來分食。”
“這叫獻妻宴。”
“擺了這一桌,別人一見,也就知道,他這身本事已經到了火候,以后用不著老婆了。”
胡麻看著,點了點頭,目光也仍盯著戰場之中,道:“那這代價倒是不小。”
若論刀槍不入的本事,守歲與負靈門里都有,只是守歲是身子骨強大,負靈是靠了身上背的東西,而這降頭門里,卻似乎是靠了某些東西,來凝聚一身陰氣。
這種刀槍不入,邪氣到了,比守歲負靈還強些,但講究卻也多。
比如守歲的刀槍不入,那是功夫到了,怎么也難傷。
負靈是請了東西下來,那東西越厲害,越難傷。
而降頭卻屬于,越混亂的情況下,越是難傷。
同樣的一個人,若處于驚慌迷亂之中,手里拿刀拿槍,向了這穿著紅肚兜的人,怎么砍,怎么刺,都難傷其分毫。
自己越著急,對方越結實。
但若是冷靜下來,集中了精力,對準了對方捅這么一下子,便有可能捅了進去。
另外,術法一般多講究平衡,既要法,又要養身,她們這卻帶著股子不管不顧的意味。
只要有用,怎么都行。
當然話說回來,這天下本也不少這種邪門教派,與門道里的人接觸不多,甚至在江湖上也無甚響亮名頭,平時只是偷偷摸摸,鉆了十姓堂官的空子,做些心狠手辣的事情。
但也正因此,有時候偏偏能被他們琢磨出幾種歹毒的絕活來。
說白了十姓屁股都不太干凈……除了咱胡家……但名聲在這里,該要的臉得要,門下之人,便也不好行事狷狂,全無下限,隱約受了點限制。
倒是他們,關起門來,肆無忌憚,心毒之處,卻又遠比那些明面上的人厲害了。
胡麻如今本事不弱,但也無法一眼便看破他們所有的法,于是便也只能用了真陽箭這么一手笨本事。
如今只見那群穿著紅肚兜的,已然殺到了楊弓的身前,全顧不上頭頂傳來的那種烤炙之意是何來路,只顧著硬沖,連身后涌上來的兵馬都顧不上了。
眼見得便似真有可能將那保糧大將軍拿下,卻忽覺身邊聲音都仿佛變得模糊,身邊到處都是熱烘烘的風,宛若地下變成了火山。
低頭看去,便赫然看到,肚兜上的金色符文,這會子已經融化掉了,正一點點的滴落。
心間頓時大驚,有的急急念咒,有的用力拍打,卻不料半點用處也沒有,四下里炙熱的像是被塞進了火爐子里,不僅紅肚兜上面的符文金字融化了,甚至還忽地一聲,一下子便著起了火來。
混亂的軍陣之間,一下子便出現了幾十個熊熊燃燒的火球,就連口中的慘叫聲都被火焰堵進了嗓子眼里,那火苗甚越燒越旺,一下子竄起了數丈之高。
兩邊涌上來的兵馬,皆被這動靜嚇了一跳,紛紛讓開。
“哎喲……”
徐大總管也被這場間嚇得差點一跤坐倒,狐疑的看了胡麻一眼:“你……你怎么做到的?是你做的吧?”
胡麻也只笑了笑,沒有辦法,自己這眼力,還沒到一眼破萬法的程度,看不透這歹毒法門的關竅,所以只能用笨法子。
從他們出手之時身上的氣息便瞧了出來,他們走的是陰邪路子,那問題解決起來,便顯得簡單了,一口真陽箭吐了過去,不傷人,卻將那一方地域變成了純陽銅爐。
這些穿了紅肚兜的家伙,身上陰氣被化盡不說,余下的元陽火氣也消不掉,自然而然,便肉身作柴,燒了起來。
不得不說,曾經的胡麻就很羨慕把戲門里會吐火的本事,如今,自己也算是會了。
“嘿嘿,找死也不挑日子!”
而在這群想拿下保糧大將軍的妖人突如其來被燒死,宛若神跡之時,楊弓則在這熊熊烈火之后,眉目森然,手里的金刀向前指來,影子倒像不停的壯大。
“把這些作亂的都給我拿下,斬下頭來示眾。”
那些叛變之人,原本還當自己可以趁勢逼宮,但見到了剛剛自己身后的兵馬都不聽調譴,又見到幾個還以為是自己人的統領與副將,居然都主動去保糧大將軍護駕,便心知大勢已去。
眼前只見黑壓壓的兵馬涌了上來,身邊幾個想奪路的親兵,也都被亂刀砍死,卻是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了,任由眾人將自己拿下。
一個個的被五花大綁,由人押著,跟在楊弓的身后,再度入城。
他們心知無幸,這會子連求饒也省了,只有一個頭鐵的,梗著脖子向楊弓大罵:“原來是你故意設下圈套要坑我們來著,你就是想收了我們的兵馬。”
“但你也莫要如此得意,蛟王爺盯上了這塊地方,他老人家千年道行,誰敢不敬?”
“了不起我早走一步,黃泉路上去等你!”
“那老東西口氣不小!”
楊弓則是回頭看他一眼,笑道:“我也正要找人開刀的時候,不等他來,我便要去找他了,只是懶得讓你瞧見了。”
說著,已是懶得再說,向了脖子揮揮手,道:“啰嗦什么,豆沙嘍!”
各個壓上了城頭,便在城外叛軍之前,一個個的砍了腦袋,然后懸在了城門樓上示眾。
城內外的叛軍,在趙柱等一幫子將領喝斥之下,紛紛丟了兵器,跪倒在地請罪。
胡麻自也看了出來,這場叛亂,恐怕原本便是楊弓之計,他如今盤子大了,各處來投的人多,有的自是可用,收下來便是猛將。
但有的卻桀驁不馴,只是為了找人領糧,來養自己的兵馬,這等收來的兵馬,除非極個別的,都要重新打散了才能用,但這些人卻不可能同意。
所以楊弓本就是暗中設計,讓他們主動跳出來,領頭的殺了,剩下的先掛上個罪名,再來慢慢收伏。
這計策倒不顯得多么光明正大,可胡麻也無意插口。
前世天書,落于此世,其中有大道理,但也要與這世界的情況相符,楊弓自有生存之道。
無字寶印的最后一個“昌”字,已經不是靠自己一個人的能力可以拿到的,需要通過這天下人的氣運才能拿到,所以,這場角逐之后,也要真的選出一位皇帝才行。
前世的道理,自己無法完全復刻在這人間,但“民心”二字,卻是最基礎也最珍貴之物,不可或缺。
這就決定了,自己要引出一位知民心,重民心,但又符合這個世界認知的:
皇帝。
他心里是這么想的,便也是這么說的,夜里楊弓大擺宴席,為他接風,但胡麻卻也沒吃幾杯,反而等到酒過三巡,宴席散了,才與他坐在了院中,只取了一壺酒,在亭下閑坐。
對飲之時,便也坦然道:“你是我的兄弟,不是我的棋子,所以有些話,我還是覺得跟你說明白一點比較好。”
“你根基已壯,都夷最后的香火也沒了,到了你該出城的時候,憑了你如今的兵馬與帳下能人,雖然還不占太大優勢,但也有了爭一爭天下的機會。”
“只可惜,這天下草頭王,真正出身草莽的卻不多,大多數都是各地方的貴人老爺,以及門道里的能人扶起來的。”
“你看似對上各路草頭王,實則便是對上了那些貴人老爺與門道里的能人異士,腦袋掛在了脖子上。”
“如此,你便也就有了兩個選擇。”
他說到這里,微微一頓,道:“一種,便是天高海闊,由你去闖。”
“憑著你如今手里這家底,精兵良將,不難闖一番事業,便是將來真遇著了厲害的,得一場大敗,又或是遇著了明君,也可向對方投誠,效忠,換一個富貴前程。”
楊弓直接道:“另外一種呢?”
胡麻沉默了一下,道:“另外一種,便是我借你的戰陣,去斬草頭王,聚天命,滅邪法門道,鎮妖祟鬼神,我要煉我的壇,我的法。”
“你若愿幫我,仍可以去走上這條爭皇帝的路,更是會得到我的幫助,只是,你也會因為我,遇著一些更厲害的對手,更邪門的人物。”
“風險怕是大了十倍,艱難也會大了十倍。”
“而且,不會再有向其他人低頭效忠的機會,一條路走到頭,或是走到死。”
楊弓聽著,已然沉默了下來,睜大眼睛看著胡麻。
“另外……”
胡麻也看著他,慢慢道:“不僅我會幫你,還會有更多人愿意幫你,但他們都是驕傲的性子,愿意出手幫我們的原因,也是因為心間最寶貴,最真誠的東西。”
“所以,作為回饋,你不能忘記我傳你的天書內容,不能忘了初心,雖然我不求你煉出一支天兵,但有些原則,要永遠記得!”
一番話說至了此處,胡麻便停了下來,只是認真看著楊弓,等他做出自己的選擇來。
要與十姓斗法,便需要有這么一支大軍,胡麻固然可以不告訴楊弓,不讓他選擇,但卻還是覺得,直接說出來,坦坦蕩蕩的比較好。
而沉默中的楊弓,看著胡麻,卻忽然慢慢笑了起來。
他仿佛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忽然道:“兄弟,還記不記得當初明州鬧匪,我從山里帶了人出來除匪?”
“那一次,是你救了我,送了我這把刀,其實在那時候,我就好像看到了一點東西,那是我的命,太過輕賤,本該那一次,便死在亂匪手中,沒人記得。”
“你改了我的命,才讓我有了今天,這已經是之前的我,做夢都不敢想的了,所以你若問我,敢不敢想做皇帝?”
“那我肯定不敢想,太大了呀。”
“但掏心窩子的講,若真有個皇帝位子擺在我眼前,拼了命也要去搶上一搶,就我這身世,哪怕我只是搶過皇帝,祖墳上也該冒上幾年的青煙了……”
笑著,轉頭看向了胡麻,道:“另外,其實我也知道你在擔心什么。”
“有了千田想萬田,做了皇帝想成仙,人心里有個洞,總也填不滿,再好的兄弟到了要分家產的時候,也得撕破了面皮打架。”
“你不想有那一天,所以總是跟我講很多道理,我也怕有那一天,所以與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今天的楊弓,重兄弟大于皇帝,我也想去爭這個皇帝位子坐坐。”
“但我自知本事不夠,所以,我只能拿真心來換,所以我想在此立下大愿:”
“我楊弓永不會忘了自己來處,永記得自己吃過的苦,永不會虧了百姓,也永遠記得自己當初為何起兵。”
“我也準備殺出明州,會一會這天下英雄,所以我愿請這天地神明庇佑,請這各路異人相助,若真有一日,我祖墳上燒了這高香,但我倒不知足,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么,兄弟你便過來,割了我這腦袋!”
說著這話,他居然笑的很開心,平素他熱情,但對胡麻也總有些相敬之意,如今居然大咧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就是我請求你來做的事情。”
“天地鬼神為鑒,你殺我,不算負了兄弟情義。”
望著他那雙清醒到沒有一絲醉意的眼睛,胡麻忽然意識到,這泥腿子出身的少年,其實成長的一點也不比自己慢啊……
他過了許久,輕輕點頭,端起了酒碗,慢慢飲了下去。
也于此一刻,忽然遠遠的城墻之外,火光涌蕩,照亮了一方夜空,那是城外作亂的兵馬,已經收改完備,諸位將領便點起了火盆,向了城里的保糧軍帳遞信。
同樣也在此時,遠遠的夜空之中,紅色燈籠自夜色深處浮現了出來。
二鍋頭騎在馬上,手里挑著燈籠,背后是黑壓壓的保糧軍,當他們緩緩自夜色之中現身,便好像這一方天地,也因此而生出了幾分沉凝。
畢竟心里著急,二鍋頭也加緊了趕路,終在此時,帶著保糧軍,回到了這座明州府城之前來。
“兄弟,你兵足糧廣,名聲廣遠,這一次,保糧軍又給你帶回來了足夠的血食,能保證了你有這奪天下的底氣。”
胡麻笑著向楊弓點了點頭,道:“現在,你該封王拜將,兵出明州了。”
楊弓也看著他,慢慢點了點頭,明州保糧軍,早已準備穩妥,他本來也是在等胡麻回來,與他商量此事,見著胡麻主動說了出來,便知道時候到了。
沉吟良久,才道:“我的命是你改的,那么,也請你賜我一個王號吧!”
胡麻笑了笑,道:“何必如此麻煩?”
“你既生在明州,受苦在明州,起兵也在明州,那便以地為號,取一個明王字號,如何?”
楊弓大笑:“聽你的,那我便做明州王,領保糧軍!”
“不過,你既然決定幫我,那我其實也有問題要請教的,這段時日,我琢磨你傳我的天書內容。”
“想著這天書里面講到的軍與民,糧與兵,城里的貴人與山里的泥腿子,總覺得學會了很多,心里有底氣,但也是越想,越覺得心里生出了更多的問題來……”
“……你以后有時間了,多來給我講講?”
“啊?”
胡麻這一聽,倒是有些尷尬了,這些道理也是自己從別處聽來的啊。
冷不丁教一些給楊弓,那倒是沒有問題,但這家伙一直都在實踐,經歷,對于其中的很多想法,恐怕又比自己高深了,這會子再讓自己跟他講,那恐怕就難免會有些露怯了……
還是得努力找個文科博士過來指點他才行……
連飲三碗,二人起身,楊弓率眾,便要出城去見兵,而胡麻也轉身,進入了夜色之中,使開量天靴,回到了青石鎮子。
李娃子一直在這里守著莊子,還未睡下,聽見動靜,便忙忙迎了出來,見著胡麻大喜,就要燒飯給他吃。
胡麻笑著擺手,說已吃過,只是將這莊子的大門,打開一扇,閉了一扇,然后便又讓人取來了香案,在這香爐上燒了一柱香。
不多時,四下里的夜色浮動,一道道身影皆來到了莊前,自莊外向了胡麻躬身行禮,但進入了莊子里來的,則只有一位老農,與三五位江湖人打扮的身影。
他們立在了院子左側。
再過半晌,外面騎了快馬,又施法趕路的老算盤,氣喘吁吁的趕到,身邊還跟著此前路上遇著的那個算命先生。
雖然人數少了點,但他們二人也代表大羅法教,立在了院子右側。
胡麻也不矯情,不重這些表面上的功夫,只是起了身,認真向他們道:“保糧大將軍即將拜將封王,兵出明州,討伐各路草頭王,看看最終誰才是真龍,誰能奪了天命。”
“而我們,也要借這個機會,與十姓見見真章了。”
眾人聽著,也是自有振奮之色,不食牛一眾妖人,忙活了一輩子的造反,如今終于見到大事可成,已不由得激動了起來,附掌大笑。
倒是不食牛大師兄,也抬頭向了胡麻看來:“教主已經定了要扶持這位皇帝種子?”
“不錯。”
胡麻點頭,看向了香爐里的香,明明如今夜風呼嘯,吹得荒草齊飛,但這香卻燒得筆直向上,便知道山君也已經來到了莊子里,同樣也在聽著自己說話。
他語氣堅定,道:“便是他了。”
“我也知道,你們都會覺得他命數差些,底子也不夠厚,做其中一顆種子可以,要押大寶在他身上則不太夠。”
“但我倒覺得,咱們這再造天地,重塑乾坤的目標,倒正要這等干凈人兒才好,我們自有天書相助,又有神明庇佑,怕什么命數不夠?”
“封王,祭天,斬草頭王,集天下法,立即兵出明州,先去拿湖州那條號稱千年道行的老蛟來祭旗!”
眾人聞言,盡皆興奮。
就連不食師大師兄小黑子也略有些期待:“教主如此自信,是否那第三卷天書……”
胡麻笑道:“三卷天書,一卷通幽,一卷窺天,通幽者洞察人心幽微,窺天者見天地運轉,而今我要讓你們看到的,正是天書第三卷。”
“召喚神兵下凡,蕩天下妖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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