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開門的是王碧云,看見盧成的瞬間她就愣住了。
“王姨,是我。”盧成堆起笑臉,遞上手中的東西,“聽說您和秦叔回來了,我就想著,來看看你們。”
“這是秦叔愛喝的雨前龍井,還有您愛吃的那家的芝麻酥,還有……”盧成一樣樣地介紹自己帶來的東西。
王碧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她是真不知道,一個人的臉皮怎么會厚到這種地步,在對他們造成過這么大的上海之后,還能若無其事地上門,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要不是過往無比真切,她還真以為她的記憶出了問題,眼前的人似乎不是害他們秦家出現變故的人,而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后輩。
“不需要你來看我們!”王碧云一向和善的臉冷了下來,“趕緊走,別逼我趕你走!”
說完,她就要關門,盧成眼疾手快,用腳抵住了門。
“不是,王姨,以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盧成急忙道,表情看起來無比的真摯,似乎真的有什么難言之隱。
“有什么好解釋的!”王碧云可不吃他這一套。
她和老秦把他當兒子看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他這幅偽善面皮下的算計,人可能走眼一時,但不可能走眼一輩子。
“盧成,我們現在剛回來,暫時不想和你起沖突,你可別逼我罵人!”王碧云當了一輩子老師,向來與人為善,這已經是她說過的為數不多的重話了。
她不想看見盧成,但也不想因為這種人而失了體面,是以也不想驚擾了大院兒里其他人。
“把腳拿開!”
盧成不動,王碧云抵不過他的力氣,兩人一時僵持住了,誰也不讓誰。
“碧云,誰啊?”秦衛國見老伴兒出去開門一直沒進屋,便揚聲問道。
“沒誰。”王碧云不想老伴兒看見盧成這人,便撒了謊。
盧成聽到秦衛國的聲音,一喜,也拔高了聲音,“秦叔,是我,小盧啊!”
誰?屋內的秦衛國恍然以為自己幻聽了。
秦英瞪大眼,不敢相信,“盧成來了?”
這人是上趕著來找罵吧?
“盧成?”秦衛國眼里怒氣驟現,“他還敢來?”
他站起身,大踏步就出門了。
“爸,爸,你冷靜點兒。”秦英怕出什么事兒,急忙跟著出去了,蘇愛民也是。
一家人都出去了,看到的就是王碧云和盧成兩人僵持的畫面。
“秦叔!”盧成看見秦衛國,面上大喜,“您可算是回來了,這些年我可惦記著您了。”
“惦記我?”秦衛國冷笑一聲,“惦記著我怎么還沒死是吧?”
“秦叔,您這是說的什么話?我怎么會這樣想呢。”盧成笑容不變,隱隱有些悲戚,“秦叔,你們不在的這些年里,我也很想你們。”
“當然的事情,實在不是我所愿,你們要相信,我真的沒有要害你們的心思。”盧成說得誠懇無比,到了深處竟然還刷地一下掉下淚來。
秦英和蘇愛民簡直看得嘆為觀止,這么久不見,這人的無恥程度再次刷新了他們的想象,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你真是無恥!”王碧云實在忍不住了,“不是你所愿?那是誰寫的舉報信,誰再背后捅刀子,害了我們一家人這么多年,現在輕飄飄地來一句不是故意的,做戲給誰看呢?”
“媽,你別著急。”秦英看王碧云氣得不行的樣子,連忙給她順氣,“跟這種人生氣不值得,別傷了身體。”
“就是。”蘇愛民也道,“狗對我們叫,我們總不能也對著狗叫吧。”
盧成眼里閃過一絲陰霾,面上還是一副懇求原諒的表情。
秦衛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臉上絲毫沒有波動。
盧成一邊哭,一邊心里打鼓,他其實是了解秦衛國的性格的,斷然不可能原諒他,但只要他稍微心軟,能高抬貴手不再追究,他就心滿意足了。
秦家的動靜,旁邊幾家鄰居都發現了,沒人出來看熱鬧,但在窗邊偷偷看著的人可不少。
“盧成這人真是,有時候,我還真挺佩服他能屈能伸的。”
“確實,人不要臉到一種地步也是一種本事。”
“盧成這人當年能踩著別人上去,現在也能低頭來賣慘,真是厲害。”
“秦首長的性格最是剛正不阿,絕對不可能原諒盧成的,他還是自求多福吧。”
秦衛國看了盧成許久,久得盧成都差點裝不下去了。
“上面在調查你了是吧?”秦衛國突然開口了,“害怕了是吧?”
盧成心里打了個突,表情有些勉強了,“秦叔,您說什么呢?我有什么可怕的?”
“心里沒鬼當然不用害怕。”秦衛國笑了笑,“你心里沒鬼嗎?”m.xiumb
“我……”盧成對上他的眼神,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出口了,只覺得好像說什么都是蒼白無力的。
“行了,趕緊走吧。”秦衛國擺了擺手,“我看錯了人,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上面該怎么查就是怎么查,有任何后果都是你該受著的。”
他秦衛國不屑使手段對付他,但也不可能幫他向上面求情,只要他盧成能經得起上面查,就不怕什么。
“秦叔,我……”
“你如果再繼續說下去,我不保證會不會后悔剛才的決定。”秦衛國打斷他。
盧成嘴唇動了動,最后還是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秦衛國叫住他,把他帶來的東西一股腦地扔給了他,“你的東西,自己拿走!”
說完,他就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盧成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拿著東西灰溜溜地離開。
旁邊鄰居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他盧成也有今天啊,真是大快人心。
大院兒里就沒有不透風的墻,盧成去秦家尋求原諒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每家每戶,風言風語也不少。
但盧成已經完全顧不得了,他被頻繁地帶去問話,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指證他,墻倒眾人推,他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現在失勢,在這中間推一把的人也不少,就算是陳家努力從中斡旋,都沒能保住盧成,還差點被他給拉下水。
沒過多長時間,上面對盧成的處理結果就下來了。
上面的決定是,撤銷盧成現在的職務,并讓他以最低的職級提早退休,這對還算是壯年的盧成來說,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但這還不算完,職級降低,就代表著他沒有資格再住在大院兒里,必須盡快搬走。
盧成這些年的積蓄并不少,在外面買個房子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兒,但是搬出大院兒,對于盧成來說,離開住了半輩子的大院兒,簡直就像是喪家之犬一樣,他不想被全大院兒的人看笑話,于是在一個深夜,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盧成這一走,大院兒里可是議論了好久,并且就在他離開的第二天,大院兒里就又想起了熱鬧的鞭炮聲。
別誤會,這次放鞭炮的不是秦家,而是吳家。
夏蓉樂顛顛地去買的鞭炮,碧云他們不好放鞭炮慶祝這事兒,那就讓她來,也算是祛祛晦氣了。
蘇清云聽她媽說完這些,也是嘖嘖感嘆,“這種結果其實還算是好的了。”
以盧成之前的級別,能讓上面對她做出這樣的決定,想必肯定是查出了不少東西,不過,能讓他提前退休,也算是給他最后的體面了,只是可能,他自己不會這樣想。
盧成這也算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不過這種人,也沒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蘇清云聽過之后就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后,畢竟,她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新的學期,雖然學業上她并沒有什么問題,但張思達給她布置的其他附加的工作和任務并不少,夠她忙活的。
原因就是上次蘇清云被借走了差不多一個學期這事兒,張思達思考了許久,覺得蘇清云這學生他們華清或許留不了多久了,這孩子的未來還指不定會在哪兒,所以趁她還在學校的時候,當然要物盡其用,不是,人盡其才。
這就苦了蘇清云了,累得跟個陀螺一樣,每天連軸轉,忙得季越都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空檔,帶著蘇清云出門去放松放松。
兩人想了想,也許久未見到夏秋了,合計了一下,就去了夏秋的學校找她。
夏秋學設計,學業也不輕松,但她完全樂在其中,見到蘇清云他們,也是樂得不行。
三人找了個地方吃飯,剛坐下點好菜,夏秋就神神秘秘道:“你們猜,我前幾天看見誰了?”
“誰?”蘇清云隨口問道。
“你猜一下,你一定想不到。”夏秋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蘇清云想了想,說了一個名字,“林見風?”
“你怎么知道?”夏秋瞪大眼。
蘇清云笑了笑,“咱倆都認識的,還有可能會在京城出現的,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誰。”
“原來是這樣。”夏秋撇撇嘴,“不過,這不重要,你猜我看到他在干啥?”
“你直說行不行?”蘇清云無奈。
“我看到他和一個挺漂亮的女人一起,在買結婚用的東西。”夏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看上他的,真是瞎了眼。”
林見風要結婚了?海王收心了?這是蘇清云的第一反應。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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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