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千金

第三百四五章 自作多情

顯金點頭,合理推測:「那這臟東西,生前應該患有羊癲瘋。」

喬寶珠笑得山楂糖都炸開了。

一路朝里去。

剛剛既是遜帝打開的話題,那自然順溜著朝下說。

仍舊是剛剛那把清亮的聲音。

寧遠侯家三姑娘道:「遜帝退位后,怎不住回這宅子呀?聽說搬到北郊去了。」

喬徽道:「既是主動退位,自然要遠離紛爭糾擾,搬遠一些,避世隱居過自己的日子也好。」

三姑娘亦霧回頭與姐姐妹妹嘻嘻笑:「搬那么遠,索性搬到河北好了...不過是怕住在城里遭人笑話罷了!」

喬徽神情一凜,眼風如刀掃去:「連退位之勇,遜帝都不缺,更何懼流言恥笑——咱們是官宦之家出身,必當謹言慎行。」

亦霧不怕,笑嘻嘻地扯著衣角搖:「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隨即又推了蔣寶娘出來說話,喬徽開始了瘋狂抖腿。

之后的場景,幾乎都是蔣寶娘往后退縮,喬徽恢復正常;

待蔣寶娘沖出來,喬徽立即抖腿、咳痰、眼白看人并追著人謎之自信,就差沒隨地大小便了。

幾番交鋒之后,蔣寶娘心力交瘁,而喬徽越戰越勇,甚至開始主動進攻、惡心加倍...

逛完府邸,蔣寶娘身心俱疲,半靠在馬車里瞇眼養神。

隨之而上的寧遠侯三姑娘亦霧見狀,眉眼輕靈:「怎么樣?表哥很是不錯吧?」

不錯?不錯個鬼啊!

蔣寶娘一想起喬徽,條件反射得都想抖腿了!

蔣寶娘摁住蠢蠢欲動的大腿,連連搖頭:「人是好的,相貌氣度與你哥哥伯仲之間,前程也好,卻...」

卻怎么是個這樣的性子!

又油膩又猥瑣,感覺稍不注意,這人就要踩草坪、吐口水、挖鼻孔,還要把鼻屎敷在別人身上!

蔣寶娘一個哆嗦,「不行不行,我不行!」

亦霧恨鐵不成鋼:「前年寶元哥哥班師回朝,我們在樊樓上撒花,待鐵騎入城,你整個人像被凍僵了似的...如今不過是表哥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做了幾個不中看的動作,影響了啥?好容易費盡心力求我娘帶著你一道,怎如今又‘不行不行」了!?」

亦霧苦口婆心:「你的喜愛,怎么這般脆弱!」

蔣寶娘滯言。

亦霧接著道:「是,今日寶元哥哥的觀感是有些不適,但你想想看,這幾個動作是撤銷了他三品大員的職務了?還是收回了丹書鐵券的封爵了?還是削短了他比拱門都高的身量了?」

蔣寶娘神色逐漸恢復清明。

亦霧見狀,立刻乘勝追擊:「如今盯著寶元哥哥的,可不止咱,安國公府那位縣主的幺女久久未嫁,難保不是為了等著寶元哥哥;還有宗師的好幾位小縣主也虎視眈眈的...咱們是享有得天獨厚的條件的——我娘親可是表哥的親姑姑!」

蔣寶娘下齒輕輕咬住上唇。

亦霧又道:「照你家如今的狀況,若錯過了表哥,你那后娘還會給你尋什么好親事呀?!先前喬家和我們家被誣告,你爹急急匆匆地將你送回寧遠侯府,如今喬家和我們家洗塵履新,你想不想看你爹后悔莫及巴結你的樣子了?」

蔣寶娘如夢初醒,當即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地看向亦霧。

蔣寶娘什么也沒說,但身形又像是什么都說了。

亦霧心頭大喜,埋頭試探道:「那咱們...還是照先前的打算行事?」

蔣寶娘上唇已微微發紅,遲疑片刻后,破釜沉舟道:「我今晚就尋舅娘來說!」

亦霧跟

著鼓勁:「好!」頓了頓后,又隨意開口道:「順道叫我娘也好好問問那位賀姑娘的事情!從門戶而言,那位賀姑娘雖與表哥是斷然不可能,但咱可不能打無準備的仗。」

蔣寶娘腦海中浮現出身著深棕單層襦裙的身影,衣著簡單,除了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身上再無飾物,卻氣質沉穩、面容清新,通身的氣勢絕不是普通的小商戶女老板應有的。

蔣寶娘也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對手,思索片刻后,點頭應是。

翌日下午,喬姑母再度造訪,先關心了喬放之腿腳狀況,又問了家中庶務是否需要幫助,最后四下看看,笑道:「怎不見寶元與顯金?」

喬放之對胞妹態度向來和順:「昨日不是說了嗎?今天顯金去鴻臚寺,寶元驅車送她。」

喬姑母狀似想起來了,又笑道:「這兩個孩子好像是一起長大的?前幾年你們從涇縣到京師暫住,便聽你說過家鄉出了一位很厲害的小姑娘?」

喬放之穿著家居麻服,頷首道:「就是那丫頭。」

喬姑母點點頭:「看年歲也不小了,她那爹看著也不靠譜,你是當老師的,也要上上心才是。定親了嗎?」

「沒有定人家。」喬放之不以為然:「如今事業正紅火,成親做什么?洗手作羹湯?女人嫁了人,要受的轄制便更多了,我家的姑娘無論是顯金還是寶珠,不想嫁都不用嫁,大不了當一輩子老姑娘——你當初出嫁,我也是這么同你說的。」

喬姑母有些無奈:「我嫁了人,也未見得前途盡毀、人生苦短啊!反而與侯爺琴瑟和鳴,跟隨他南往福建、北至京師,看了許多新鮮食物...哥哥,你慮事向來走在前鋒,于婚姻一事倒也無需如此偏激。」

喬放之默了默,隔了一會兒才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胞妹的觀點。

喬姑母又笑道:「姑娘出嫁難,小子娶親易,如今家里這般大,真得要個主母操持一二——哥哥,你看昨日跟隨我一起來的寶娘如何?今年十六歲,她娘是你妹夫的親幼妹,可惜走得早,家里有個后娘也就有了后爹,算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品行、學識都沒得說,她爹如今身在刑部,倒很有十年內晉升尚書的希望。」

原是來說親的。

這些時日,來給寶元說親的,門檻都快踏破了。

雖然這話不合時宜,但喬放之確實有種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自豪感。

權貴之家有,清流世家有,宗室勛爵也有,無一例外,全都折戟沉沙。

也不知從哪兒漏了消息,這些人家被人泄出,論親姑娘的名諱也被泄露,一時間這些家族皆被議論紛紛。

說什么的都有。

最多的便是說這些人家「攀高枝」「墻頭草」。

如此一來,近段時日,前來說親的勁頭才淡了下去。

與上述人家不同,胞妹都開了口的人,自然是心思純凈、真摯誠意的。

喬放之沉吟半晌:「我見過那小姑娘,很是不錯。只是——」

喬放之有話沒說。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自作多情,他總感覺長子對顯金,好像、似乎、仿佛有點什么不一樣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