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莫名奇妙的原因,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成了這樣:
依舊是這片榻榻米的地面,但坐著的人變了。
瀧澤佑也盤腿坐下,他的對面,西野賴子壓著裙擺,小心地跪坐下。
小一號的西野堇,也像模像樣地學著母親的樣子,乖乖巧巧地跪坐著,小手平放在腿上。
“家里簡陋,抱歉,還請將就坐一下好了。”
“不,怎么會!是我打擾了。”
瀧澤佑也和西野賴子簡單地寒暄。
結束后,家中就突兀地寂靜下來了。
顯然,面對這場出于雙方的意外而成立的邀請,兩人都有些不知道該干什么、該說什么。
一陣足以聽聞對面之人呼吸聲的沉默后,絞盡腦汁思考的西野賴子,才終于找到了話題。
她松一口氣,接著,小聲詢問道:“對了,瀧澤先生,外面那三個人...還好嗎?”
瀧澤佑也這時也松了一口氣,輕松地笑笑,回復道:“不用擔心,沒什么問題,等到他們醒了,就會離開了。”
“這樣呀。沒有出事就好。”
“嗯。”
“那...方便詢問一下,他們來這里,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不不,我不是要探聽瀧澤先生的隱私,我只是...”
西野賴子問著,緊跟著為了防止瀧澤佑也誤會,立刻擺擺手解釋道,“我只是擔心他們之后還會來。這樣的話...”
瀧澤佑也當然聽明白了西野賴子的擔憂。
她擔心這些人再來,今后再發生像是今天這樣的事情。
雖然暫時沒造成實質性的損傷,可身為一名弱小無助的太太,被三人堵住路,已經足夠讓人擔驚受怕的了。
何況她還要照顧她的女兒。
想到這,瀧澤佑也有些尷尬,畢竟這三人的確是因為他來的,卻因此讓其他人受罪。
誠然像是西野賴子方才說的,人與人之間是獨立的,他也不能決定極道那三人做出的行為。
因此,有過錯的實際上是那三人,而非他。
不過再怎么說,面對西野賴子這名無辜的被牽連人,瀧澤佑也是有歉意的:“抱歉,我一定盡快解決這件事,不打擾到西野太太的。”
“——我沒有怪罪瀧澤先生的意思。”在瀧澤佑也的致歉中,西野賴子又匆匆忙忙解釋了一句。
“沒關系,我知道的。”瀧澤佑也笑笑,安撫道,“就是在解決之前,還是很抱歉。以及,如果今后再有這種事,可能要西野太太的丈夫多上心了。”
“......”
迎來片刻沉默。
西野賴子抿了抿嘴唇,沒開口。
瀧澤佑也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張了張嘴,立刻改口道:“當然!西野太太,要是再遇上麻煩,也請盡管聯系我。”
“......”
停頓一下后,西野賴子沒有拒絕,仿若無事笑了笑,“那真的麻煩瀧澤先生了。”
“是我應該做的。”
“......”
“......”
“對了。”西野賴子轉移過話題,“說起來,瀧澤先生是最近剛搬來這里的嗎?”
“嗯,是。不久前才剛搬來。之前忙于私事,沒能上門拜謁,失禮了。”瀧澤佑也跟上話題。
“那我們今天也算是初次見面了。”西野賴子說著,跪坐著輕輕鞠了一躬。
“嗯,初次見面。”瀧澤佑也也輕輕鞠躬著說。
話題到此為止。
就這樣坐著,兩人都陷入沉默。
但這沉默與先前的沉默不盡相同。
沉默時的一切尷尬都源自急于開口。而現在的兩人卻沒了開口的心思,因此這沉默只顯得恰如其分。
西野賴子陷入某些回憶中去,暗自回想著。
瀧澤佑也則是在想,他之后肯定要找極道算清賬。
自行找上門來,要他償還本該不存在的債務,還因此牽連了其他人,讓他有了不妙的愧疚感。
真是麻煩。
想著,瀧澤佑也倒是忽然想出門去,給此刻還在走廊昏睡著的那三人一人一腳。
就這樣,兩人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等了好一會了,兩人才回過神。
“抱歉。”瀧澤佑也率先說道。
接著,他又想起來,問道,“對了,真是失禮了,忘記詢問西野太太,你要喝點什么嗎?有——誒,等等!”
極為突然的,瀧澤佑也嚇了一跳似的差點要站起來。
“呀...怎、怎么了?”西野賴子被嚇得身體一抖,連忙問道。
隨后,她順著瀧澤佑也的視線,看向身邊她的女兒。
西野堇,跪坐著,兩只小手捧著一杯紙杯,安安靜靜地小口小口抿著其中的茶水。
直到聽到瀧澤佑也驚訝的喊聲,才將紙杯拿開,歪過腦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瀧澤佑也扯了扯嘴角,表情相當不妙。
紙杯里的是昏睡紅茶。
先前招待極道三人的時候,為了糊弄他們,他倒了4杯茶——其中1杯是他自己的,理所當然,他沒喝。
這杯茶就這樣被放在了這里,他也忘記將昏睡紅茶撤走了。
于是就在剛剛走神的空當里,這杯昏睡紅茶竟然就這么被西野堇喝了。
小孩子不要亂喝陌生人的飲料呀...
瀧澤佑也不知如何是好。
而西野賴子,見到瀧澤佑也此刻的表情,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也連忙道歉:
“抱歉!瀧澤先生,小堇擅自就動了瀧澤先生家的東西!”
“不...不是這個原因...”
“那、那是什么原因?總之真是抱歉!”
“......”
瀧澤佑也無言。
他盯著西野堇無辜的眼神。
他也知道,這失誤出在他身上,可問題是,等等要怎么解釋?
西野堇喝完紅茶之后,忽然就昏迷過去,然后兩小時內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要怎么和西野太太解釋她女兒的情況呢?
真不好辦...
想著,想著。
瀧澤佑也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表情微微一變,看向了西野賴子。
“怎、怎么了嗎?”西野賴子有些不安地詢問道
她看見瀧澤佑也溫和地微笑起來:“不是說有問題,西野太太不用道歉。我的意思是...紅茶,西野太太,你要喝嗎?”
“...誒?”
西野賴子愣了一下。
接著,瀧澤佑也已經拿過旁邊的茶壺和一次性紙杯,倒了一杯茶。
只要兩人都昏倒了,他就不用向西野太太解釋為什么她女兒會昏倒了!
合理!
“紅茶,請。”
“...謝、謝謝!”
雖然還是不明白,但是下意識地,西野賴子感謝著,接過了瀧澤佑也手中的紙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