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在精神病院

第172章 那片【心理陰影】是誰的?

晚上顧然又做夢了。

白天辦公室何傾顏的那一吸,過程雖然短,但扎扎實實刺激到他——正因為太刺激才時間短。

一個人待在臥房,入睡之前,躺在床上難免想入非非,入睡后進入夢境。

他謹記莊靜的教誨,在夢中使用曲柄牧杖,尋找怒放天堂。

但不是黑龍夢,他一入夢,就坐在辦公室內,身穿白衣的何傾顏跪在他雙腿之間。

浪漫的黑色卷發觸手可及。

“.”顧然無話可說。

既無語,也是沒辦法說話。

在夢里顧然也不打算做對不起蘇晴的事情,可之前也說了,他只能做到不讓‘美人入懷’,也就是主動保持距離,做不到‘坐懷不亂’。

眼前的場景,何止是坐懷不亂?!

第一次的時候,顧然沒有心思去想別的;

第二次,他試圖驗證這是不是黑龍夢,可惜在“何傾顏”抬頭看他一眼之后,什么也想不了;

第三次,顧然決定,要讓“何傾顏”知道他的厲害,他要報白天的仇;

第四次,“何傾顏”的技術突飛猛進.

不知幾次后,當“何傾顏”累得將臉蛋依偎在他大腿上,嘴也張不開,只有舌頭還能用的時候,夢醒了。

早上吃飯的時候,何傾顏打了一個哈欠。

“怎么了?”嚴寒香立馬問。

“好困。”何傾顏說。

“你怎么會覺得困?昨晚沒睡?”

莊靜、蘇晴都看向她。

何傾顏平時11點睡,三點起,五點半離開床,這樣都能保持一天的精力。

更準確地說,是將旺盛的精力削減至“恰好能保持一天”的程度。

何傾顏說:“昨晚做夢——”

顧然心臟劇烈跳動。

“——一直在吃東西,吃得我嘴疼,嘴角都出血了,肚子也撐死了,關鍵是,那東西一點也不好吃。”

“吃什么了?”莊靜問。

根據弗洛伊德的學說,夢境的一切都有暗示,反復做噩夢則一定是有心理疾病。

何傾顏整夜吃某種難吃的東西,肯定有原因,而非偶然。

“白天吃過的東西,”何傾顏說,“當時被嗆到了,味道也不如我期望的那么好,所以才會在夢里繼續吃吧。”

她全程沒有看顧然。

在莊靜、嚴寒香面前,她不敢露出一點異樣。

但有必要隱瞞嗎?

換做從前,她沒什么不敢說,這從她與嚴寒香的聊天中就能看出來。

是病好了,有了羞恥心?畢竟是她自己主動。

還是,下意識覺得,如果把這件事說出來,會阻礙顧然追求蘇晴,最終影響她自己的計劃?

是病,還是自己的本能,何傾顏早已經分不清楚。

“到底什么東西?”蘇晴難得關心她。

“下次帶你去吃。”何傾顏笑起來。

“不必。”蘇晴拒絕。

何傾顏沒說話,但她的表情,一看就是在打壞主意。

見她沒有壓力,嚴寒香和莊靜也不再過問。

顧然全程沒說話.沒敢說話。

昨晚是黑龍夢?

難得一次的黑龍夢,他什么也沒做,就坐在那兒享.被使用酷刑了?

這件事,萬萬不能、絕對不能和莊靜說!

除非她主動問。

周二這天,何傾顏真的感到了疲憊,午休時竟然和蘇晴、陳珂兩人一起睡覺。

顧然不得不懷疑,黑龍夢治好了何傾顏的輕躁狂。

反倒是他,昨晚做了整夜的夢,白天依然精力充沛。

下午,陳珂擔任老師,帶著眾人一起學習園藝,顧然被張瑩找過去,理由是學習病房的知識。

兩人走在溫雅素白的病房,一時間都沒說話。

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相處,而且兩人還會在莊靜的安排下,進行些稍稍違背道德的實驗——張瑩自然已經被提前告知了些許情報。

這樣的尷尬氛圍不是顧然想要的。

他希望與張瑩之間,是和諧又正式的同事關系。

直白一點,上班見面能互相聊天,下班后一句話不說,如果誰辭職了,等同于消失在彼此的生命中——就是這樣的關系。

“抱歉,”顧然主動開口,“昨天小智被阿秋上師那么說,都是我的錯。”

小婦人輕輕搖頭:“我知道你是好心,是我應該向你說謝謝。”

顧然沒說話。

小婦人接著道:“今天帶你觀察一位病人.”

雖說莊靜需要顧然、張瑩進行黑龍夢的實驗,但不可能完全挪用兩人的教學時間,這會影響顧然的學習。

所以暫時只在每周五進行實驗。

“.抱歉,”小婦人忽然臉有點紅,“昨天我忘了把資料提前給你,應該提前給你的,也應該提醒你看書。”

醫生百分百要看書,尤其是手術前。

顧然看過一位婦科醫生得精神病的例子,她做婦科美容手術,也就是外陰整形,不吃飯、不睡覺也會看手術學和解剖圖譜。

顧然自己更不用說,來什么病人,上什么大師課。

“沒事,偶爾突擊考試,能讓我平時看書更勤快。”顧然道。

小婦人微微笑笑.這么說不太禮貌,但就是給人一種剛死了丈夫的年輕少婦的感覺,歉意、勉強、柔弱。

兩人走進一間病房。

患者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女性,公務員。

兩人進去的時候,病人正好病情發作,陷入無意識狀態,口吐白沫、雙眼上翻、四肢抽搐、大小便失禁。

空氣中彌漫著屎尿味。

一般精神病院,女患者發病脫衣服——比如說躁郁癥,男醫生也會幫忙制服病人,但在{靜海},男醫生必須規避。

所以只看了一眼,顧然便退出來。

三名女護士在處理。

小婦人提出一些指示后,也離開了病房。

“就眼前的情況,伱有哪些發現?”她問顧然。

如果依靠讀心術,顧然可以直接從小婦人那里得到標準答案,但他不會那么做。

這就像開車,哪怕有倒車影像,他偶爾也不去看,只通過后視鏡判斷來倒車入庫、側方停車。

他回憶之前看到的畫面。

“患者倒地的時候,很明顯地跌向左邊,還能看見多處皮膚跌傷的跡象,有焦慮癥、分離性運動障礙的可能;

“其他的我看不出來。”

“已經很厲害了,病人主因‘發作性跌倒3年’為主訴入院。”小婦人說。

也就是說,時不時突然雙下肢發軟,跌倒在地,看起來像是平地摔。

小婦人接著道:“查24小時動態腦電圖”

兩人圍繞病人聊起來。

小婦人只負責講述情況,然后拋出問題讓顧然回答。

比如:根據病史提供的信息,顧然想做一明確診斷,還需要采集哪些病史和輔助檢查?

又比如:就該女公務員的情況而言,可采取哪些心理治療?

病人的衛生打掃干凈后,小婦人讓護士準備一間觀察室。

觀察室很像手術室,但不做手術,只用來觀察病人心理陰影大小。

不管是用藥,還是心理治療,都可以通過心理陰影大小的變化來判斷效果。

前提是患者病重,有心理陰影。

療養樓的病人沒有心理陰影,無法通過這個辦法觀察治療效果。

陷入沉睡的女公務員躺在手術床上,身上貼滿各種儀器。

病服上衣的衣領微微敞開,能看見一點雪白,但在如今這個穿衣自由的社會,街上十個女性中就有一個比她露得多,尤其是在海城。

顧然和張瑩躺換上方便的手術服,貼上少許儀器,進入患者的心理陰影。

眼前的荒草平原熟悉又不熟悉,不是黑夜,只是黃昏,一個既看不見太陽,月亮也沒出現的時間。

橙黃中略帶一絲暗黑的天光中,滿是荒草的平原,像是一副構圖簡單、又顏色極深的夕陽油畫。

“病人患病一年,無心理陰影;一年后入院,按照焦慮癥治療,情況惡化,出現心理陰影,現在,”張瑩看向天邊,“天快黑了。”

一旦天黑,月色出現,黑紗籠罩,夢魘就會出現。

這時候——既是最危險的時刻,‘源頭’不斷吸引夢魘,夢魘不斷侵蝕病人,病人要么徹底發瘋,要么無法忍受痛苦而自殺;

也是治療的最佳時機,因為夢魘的出現,只要殺死夢魘,就能跟著黑蝴蝶找到病人的‘源頭’,解決‘源頭’,能直接治好病人。

當然副作用是,病人的心靈被刮掉一層,不同程度地失去感情。

“莊靜院長特意交代我,讓你試一試曲柄牧杖。”小婦人說。

顧然點頭。

他想象自己是冰山,夢體的大部分意識進入第二層夢境,漁網一般去撈曲柄牧杖。

“撈到”之后,停留在第一層夢境的小部分意識,立即收網。

他抬手一握,像是花卷棒棒糖的木杖出現在他手中。

顧然心里想著那位女公務員,她的病史、她發作的樣子.

他松開手,曲柄牧杖立在原地。

“看來在天黑之前,沒辦法找到‘源頭’。”小婦人說。

顧然起初也這么想,但他忽然意識到什么,抬頭看向天空。

小婦人跟著看向天空:“你覺得在天上?就算在,我們也上不去。”

如果能變成黑龍,飛上天完全沒問題。

等等,趙文杰沒有心理陰影,他卻能找到他的‘源頭’,是不是也因為他會飛?

如果能捕捉一只具備載人飛行能力的怪獸,再配合曲柄牧杖,是不是能在天黑之前,避開夢魘,直接進入患者的‘源頭’呢?

慢著,他治療趙文杰的時候,明明進入的是完全天黑的心理陰影。

如果趙文杰沒有心理陰影,當時的心理陰影又是誰的?

為什么殺死那片心理陰影的夢魘,黑蝴蝶卻飛向趙文杰的‘源頭’?

顧然將曲柄牧杖重新握在手里,心里想著‘那片心理陰影’,然后松手。

曲柄牧杖指向顧然。

顧然:“.”

“你找什么?”小婦人好奇道。

“世界上最帥的人。”

“.”小婦人笑起來。

或許是不好意思,也可能是好久沒這么笑過了,又或者是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這么開心,她轉過身去,不然別人看見她笑的樣子。

顧然可沒有心思去看她笑得有多迷人。

那片心理陰影是他自己的?怎么可能,他又不是精神病!

顧然想到另一種可能,其實每個人都有心理陰影,精神病人的心理陰影是被‘感染’的,被原生的那塊心理陰影。

好,就這么決定了,每個人都有心理陰影,精神病人比普通人多一塊。

顧然對自己使用暗示療法,效果拔群!

心理醫生絕不陷入自我懷疑!

精神醫生絕不成為精神病人!

騙也要把自己騙成正常人!

離開女公務員的心理陰影,結束下午的課程后,顧然趕緊去找莊靜。

莊靜是他們的老師,也是他們的督導,也就是說,他們治病人,她治他們——主要是預防。

他把自己所有的發現和猜測都說了。

“別自己嚇自己。”莊靜笑了,“不過你的猜測很有意思,說不定心靈世界就是被照亮的心理陰影。”

這個思路

顧然一邊思考,一邊試著說:“如果這么想,只要我的心足夠純凈、足夠堅定,那塊心理陰影會逐漸天明?當黑暗完全消失,會變成只屬于我的心靈世界?”

“你平時做黑龍夢的時候,可以多留意天色的變化。”莊靜說。

“但你的黑龍夢,”她繼續道,“不僅能進入心理陰影,還能進入別人的夢境——這個結論也未確定。”

關于黑龍夢完全是謎。

他們的推測不一定是錯的,只是沒辦法確定。

“你為什么能夢見寒香呢?”莊靜忽然問。

現在不僅是嚴寒香,顧然還夢見了何傾顏。

“我也,不清楚。”顧然說。

“或許問題在她,不在你。”莊靜沉吟。

“香姨有什么問題?”顧然下意識道。

“你夢見她的那幾天,她一直在調查你、想見你,強烈的意念超過心理陰影對你的吸引,將你的夢體召喚過去——或許有這種可能。”

所以,何傾顏也強烈地想要見到他?

“最近我也試試。”莊靜忽然笑道,“你也試著強烈地想見我,來海城之前,你應該很想見到我,回到那時候的心態就好。”

“這對我來說太簡單了!”顧然自信滿滿。

莊靜優雅而愉悅地笑了一下。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顧然不斷回憶來海城之前的心情,那時候他多么想見莊靜,猶如喇叭對塔爾寺的向往、基督教徒對耶路撒冷的渴望。

一直到睡覺前,他都一直喚起這種心情。

《私人日記》:九月三日,周二,靜海

我有點怕何傾顏了。

我夢里是能戰勝她,但現實絕對被她榨干!

不對,我和她現實中根本不會有什么。

想見莊靜老師、想見莊靜老師、想見莊靜老師

《醫生日記》:

精神病不僅折磨病人的身體,還侮辱病人的尊嚴,普通人大小便失禁會有心理障礙,學生不去上學,職場人辭職,精神病人也會感到絕望。

為了逃避現實,會加重精神病,讓病情更復雜。

(莊靜批語:有更好的用于維護患者尊嚴的想法,可以告訴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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