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心墻’等能力,變成了身上的宇航服一樣。
如果沒有這個特殊性,顧然會退出游戲,把護士AB當面叫出來,精準地回到過去的某一刻。
同時詢問它變成‘重啟’鍵的感受。
現在,只能用意念敲擊‘重啟’。
系統重啟······
重啟的是系統,而不是時間?
網絡信號差,請稍后······
只此青綠版顧然手里拿了一個,嘴里含著一個,身上掛了一個——這一點是顧然信號不好的原因,被干擾了。
何傾顏摸索頭盔:“有沒有錄像功能啊。”
開始重啟,三、二、一
拉閘似的,顧然眼前一黑。
“你好。”
顧然轉過身。
少女露出微笑:“我是蘇晴,初次見面,以后多關照。”
“從這里重新開始嗎?!”
蘇晴打量他。
“我不是病人,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抱歉.你怎么知道我看病人都用這種眼神?”蘇晴疑惑。
顧然轉過身,環顧四周,蔚藍無雜色的天空,太陽如鉆石似的釋放光芒。
盡管天氣炎熱,依然無法阻擋周圍人高漲的旅游熱情,這里是海城汽車總站。
這已經是八月初的事情了。
“不管你信不信,除了接你和陪你在這杵一天外,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蘇晴說。
“我信。”
如果真的是蘇晴,代表重啟之后,只有他一個人保留記憶?
“走吧。”蘇晴開口。
顧然背著包,拉著行李箱,跟在她身后。
游戲界面上,‘重啟’鍵變成死灰色,盯著看一會兒,能發現顏色正逐漸走向鮮明。
等再次亮起的時候,應該才能使用。
蘇晴走向藍色寶馬,把后備箱打開,顧然把行李箱丟進去,順手關上。
然后,他徑直走向駕駛位,勉強擠進去之后,按下座椅記憶2,等待座椅變成他的模樣。
走到一半的蘇晴,看完了全程。
她笑了一下,走向副駕駛。
反應過來的顧然,正準備下車,看見她走向副駕駛之后,便笑著手動調整座椅。
蘇晴穿著清麗的白襯衫與淡藍牛仔褲,簡約但迷人。
以十月份的心情,看八月一日的蘇晴,顧然感受到一種莫名的趣味。
蘇晴把副駕駛車門一打開,看見一個雜物堆,想清理完副駕駛上的雜物,比得上一次小型搬家。
“下車。”蘇晴把車門關上,走向駕駛位。
“不要,后面有狗毛,待會兒你會說我屁股上長毛。”顧然賴著不動。
“你怎么這么惡心?”蘇晴微微蹙眉。
你也知道惡心?
“說話文明一點。”蘇晴把駕駛位的車門打開,讓顧然下來。
顧然很想逗她,但一想到醒來之后被她關鍵現在是中午,午休時間沒那么充足。
‘退出’
結束夢境不代表醒過來。
顧然醒過時,午休時間恰好結束。
“砰”何傾顏將雙手比劃成長槍,對準直飲機射擊。
不用確認是普通清醒夢,還是手術夢了。
“我就不去療養樓了,要去院長辦公室匯報。”顧然轉頭對蘇晴說。
“腰疼不疼?”蘇晴問。
她這么一說,顧然才想起自己腰疼的事情。
“不疼了。”顧然摸摸自己的腰。
“怪鳥可能也沒了!”何傾顏回頭,“那是我們獵殺的第一只怪物,就這么沒了,你今晚請客吃飯!”
“脊椎的補貼也下來了。”陳珂笑道。
“好好好。”顧然對錢也沒有執念,反正又不買房買車,結婚還不用送彩禮。
留夠買衣服的,其他的全部用來吃喝,恩格爾系數拉滿。
顧然起身往外走,準備去之前上個廁所。
在走廊上,手機響了。
蘇晴:屁股上長毛了
顧然:說話文明點!顧然笑著回復。
二組辦公室,發完消息的蘇晴臉上沒有開玩笑的神色,這當然不是說顧然真的屁股上長狗毛了。
她若有所思,這樣一來,顧然應該能感受與她們一起做夢的樂趣了吧?
她回顧夢中發生的事,加以歸納整理,又以‘是否讓顧然感受到一起做夢的樂趣’為標準進行思索。
何傾顏與陳珂也在聊夢里的事情。
“珂珂,從今天開始你要鍛煉了,體力甚至不如女高中生,年齡二十一也就算了,體力也像個女大學生。”何傾顏說。
陳珂苦笑:“我在大學里已經算跑得快的了,八百米能進班級前五呢,是你們太快了。”
“是顧然快。”
開車速度也快。
上完廁所,洗手洗臉之后,顧然來到辦公樓頂樓。
整個一層,除了會議室、秘書室,只有院長辦公室。
“顧醫生。”秘書也是護士打扮,只是下身可以一直穿裙子。
療養樓有時可以穿,有時不能穿;病區必須一直穿褲子。
“麻煩通知一下莊靜老師,我有事要匯報——老師醒了嗎?”顧然話說到一半才問。
“肯定醒了,院長從不會貪睡的。”秘書甜美地笑道。
她拿起座機,開始聯絡。
座機這東西,在某些人眼里是早就該淘汰的股東,在另外一些人眼里,卻是地位的象征。
靜海如果不是醫院,莊靜如果不是當代心理學的形象與聲音,恐怕也不會配座機。
顧然至今沒敢問,莊靜辦公桌上的座機,平時都是打給誰,又是誰打進來,聊的又是什么。
“顧醫生,進去吧。”秘書放下電話。
“謝謝。”顧然笑道。
走進辦公室,莊靜恰好從從辦公椅上起身。
“坐。”她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下,午后的陽光灑進來,光影錯落,照亮她的衣角。
顧然想起冬日暖陽里的水仙花。
“中午又做夢了?”莊靜說。
“是的。”顧然將‘心墻洞穴’、‘重啟八月’兩件事細致的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莊靜笑道:“就當是兩個普通夢,從這里出去之后,就別放在心上。”
“嚴重到這種程度了嗎?”顧然嚇了一跳。
不分析,只是輕描淡寫地讓他別當一回事,他當然懷疑自己快沒救了。
莊靜失笑,像是一陣清風吹動水仙花的白色花瓣。
“是我以前為了研究太重視,讓你們緊張了。”她笑著說,“仔細研究每一個夢,把它當一回事,是研究者的心態,你們平時把它當成游戲就好——不要貪多。”
“靜姨您怎么說,我就怎么做。”顧然應道。
“好,就按我說的去辦。”莊靜笑容更深了些。
她又道:“很多事情都是因為‘在意’引起的,杜若冰、李笑野、阿秋上師等等,黑田堇最近有一位女病人,因為嫁了人,改了姓——日本女人婚后改夫姓,總是會忘記自己的名字,這些都是因為‘在意’。”
“像何傾顏一樣就好了。”顧然笑道。
“三人行必有我師,有些事情我也要向她學習。”莊靜說,“回去吧,別放在心上,怪鳥、怪蛇,抓到了就用,沒抓到也沒關系,你們缺的不是這些。”
“好的。”
仔細想想,做手術夢之前,包括第一次做夢夢見嚴寒香,自己擔心嗎?
根本不在意。
不是所有事情,只要不在意就沒關系,但至少夢境可以。
只需要注意,不能貪多。
莊靜對于御女心經的看法,是不是也這樣呢?
“想什么呢?”嚴寒香身姿曼妙優雅,左手插兜,右手拿著文檔,笑吟吟地迎面走來。
沒有化妝,卻風情萬種。
“在想夢的事情。”顧然回道。
嚴寒香露出稍許嫌棄:“臭小子,沒正經。”
顧然笑起來.
不對!不是那個意思!
我明白了!
嚴寒香走到他跟前,將落在白皙脖頸處的一縷秀發撩到耳后,雪膚烏發。
體態纖細,步伐輕盈。
“香姨,您誤會了,我在想‘癡人說夢’,特別想做一個夢的特別想,是要多想。”顧然說。
“你這幾天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嚴寒香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果然是這個意思!
“不說了,我也忙。”嚴寒香揚了一下手里的文件。
夢見嚴寒香。
夢見嚴寒香。
夢見嚴寒香。
去療養樓的路上,顧然一直在心里念叨。
對此他挺有把握,如果連這個都不能‘特別想’,人這一輩子還能特別想些什么?
療養樓內,今天上課的是謝惜雅。
“精神很重要,注意過那些精神抖擻的人嗎?
“他們容光煥發,頭發柔滑,眼睛清澈,即使是老人,面上有皺紋,也充滿生氣。”
身穿制服襯衫、黑色校裙的美少女高中生,黑色長發披肩,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彷佛學生會會長在演講。
與趴在地上教沖浪的顧然完全不同。
“謝老師,怎么才能一直有精神呢?”格格舉手。
比起提問,調侃更多一點,就像兄弟上講臺講PPT,平時上課除了放屁,其他什么也不會放的男同學們忽然活躍起來一樣。
“雨果在《悲慘世界》中寫道,釋放無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無邊黑暗的也是人心——只要我們調整認知,我們的世界永遠是光明的。”
“人生在世,總有不如意,怎么調整認知,也不可能把所有痛苦都當成磨礪,總有無法解決的事情。”杜若冰有氣無力地說。
謝惜雅看向她,輕飄飄地回答道:“什么事都有解決的方法,取決你能接受的程度。”
“胡說什么!”李笑野站起來,“我們來到這里,不就是因為不愿意妥協嗎?你是叛徒!”
“叛徒!”格格高舉右臂。
護士們的注意力集中起來。
“對于叛徒這個身份,我完全能接受。”眾人能從謝惜雅的聲音聽出一絲笑意,“現在我們開始正式的實際操作。”
她左右看了一眼,實現落在顧然身上。
“顧醫生,能配合我一下嗎?”
“怎么做?”顧然問。
“你過來。”謝惜雅說。
顧然走到講臺邊。
“接下來我們演示一下怎么改變心態,在逆境中依然保持精神。”說完,謝惜雅看向顧然,“顧醫生,假設你現在右臂斷了。”
顧然的左臂很自然地垂落,下一刻,跟死了一樣掉在那里,像是一截繩子。
“然后呢?”他問。
“哦!”眾人鼓掌,他的演技十分精彩。
“你難過嗎?”謝惜雅問。
“難過啊。”
“這時候,你要去想,至少斷的不是順手的右臂,也不是雙臂都斷了。”
“顧然習慣用右手嗎?偶爾可以試試左手,感覺會不一樣。”李笑野說。
“.”眾人看向李笑野。
蘇晴留意到,戴著墨鏡的唐穎也不例外,此時此刻,她的眼睛是睜著的,還是閉著的呢?
“我是說寫字。”李笑野挺直腰桿,似乎穿著筆挺的西裝,“彷佛另一個人在寫,靈感會大不一樣。”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在說擠牛奶。”格格道。
“.”眾人又看向格格。
“為了病人的自由,家屬無法得知你們的一言一行,但我還是勸你們給自己留一點余地。”蘇晴用輕微卻沉穩的聲音提醒。
格格也十分后悔。
都怪謝惜雅,是她當老師,害得她不像平時的自己。
難道這是第三人格?
“接著呢?”顧然問。
“沒你的事了。”謝惜雅說。
“啊?”
“格格,你來配合我。”謝惜雅道。
“怎么配合?”格格的語氣略顯冷硬,她現在只想老實點,從眾人的視線里消失。
“你當著療養樓今天所有人的面,說了‘擠牛奶’三個字,心理一定很懊悔,是不是?”
“懊悔什么?”
“你可以換個思路,第一,這里沒有家屬;第二,你患有解離性同一性障礙,而且沒治好;第三,以后你不用掩飾自己真實的性格。”
“什么真實性格?誰的真實性格?我才不是這種人!我可是海城第一”
“現在還不是。”謝惜雅提醒她。
“打斷一下。”失去左臂的顧然道,“謝老師,你現在好像在打擊學生的精神,這或許會讓一位花季少女看起來像阿姨。”
刷的一下,小學女生把手臂高高舉起,好像一根標槍。
“你說。”謝惜雅道。
“花季少女是什么意思?”
“十六歲的女孩,也可以形容美麗的女孩。”謝惜雅回答。
“那黃花大閨女呢?”小學女生又問。
謝惜雅抬起手,指著自己:“我。”
“臭不要臉!”格格也指著她,“在這里,有多少人不是?我、唐穎、劉姿君!杜老師,你是不是?”
杜若冰終于清醒地認知到一件事實:自己確實來到了精神病院。
《私人日記》:十月二十八日,周四,晴,靜海
保持精神,不去在意夢,知易行難啊。
幸好是靜姨下的死命令。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遇見香姨,她應該是把研究報告給靜姨。
她暗示我,今晚該瞎想,做一些奇怪的夢了。
《醫生日記》:
杜若冰竟然還是黃花大閨女,我覺得應該留意一下她的感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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