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續·類人群猩閃耀時
有趣的是，領銜制造這艘蒸汽動力戰船的居夫洛瓦主張保留風帆以備不時之需，因為他本人對蒸汽動力效果還抱有疑慮。
但是在那邊主持工作的工業部總長羅英睿卻力主要求摒棄風帆。
“都已經有蒸汽機作為動力了，還留著風帆干什么？留著大海戰的時候變成敵人的靶子嗎？我早看那么大的帆不順眼了！打仗的時候一發鏈彈打過來，整個帆和桅桿都要廢掉！造起來不容易，修起來更是千難萬難，也不知道多費錢！”
居夫洛瓦向羅英睿表明保留風帆的意義之所在。
比如萬一蒸汽機出了故障，還能用風帆繼續作戰，以及當前整個世界都沒有拋棄風帆的前例這個事實。
羅英睿思考再三，還是采納了居夫洛瓦的建議，但是要求非必要的情況下不使用風帆，最大限度使用蒸汽機動力。
于是這艘被命名為“奮進”的三級戰列艦成為了歷史上第一艘蒸汽動力戰船——這也是為了紀念當年趙學寧起家的那艘奮進號武裝商船。
值得注意的是，這艘蒸汽動力戰船，同時也是一艘鐵甲戰船。
這艘蒸汽動力戰船本質上依然是木質戰船，并沒有脫離這個范疇，但是羅英睿得到過趙學寧的關照，讓他也開始研究鐵甲艦的可行性，所以在改建的過程中，這艘戰船被披上了“鐵甲”。
對于這個研究項目，海軍總長李闖是非常贊同的，因為就過去的海戰經驗來看，火炮威力越來越大，木質戰船的防御力越發的不足。
李闖很擔心未來火炮繼續發展的話，會出現一炮就能打沉一艘戰列艦的情況出現，而一艘戰列艦的造價和一門火炮及幾發炮彈之間的造價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小小的差距的。
這樣一來的話，海軍的存在價值就大大降低了。
他們為此還尋找過一些鐵制戰船的先例，發現約二百年前，日本侵犯朝鮮的戰爭之中，日本和朝鮮都出現了木質鐵甲戰船，在跳幫作戰和撞擊作戰中發揮了不錯的效果。
所以當初趙學寧提出了鐵甲艦的概念之后，李闖就大力支持了這個建議，于是便有了這“大膽激進”的蒸汽動力鐵甲艦的誕生。
幸運的是，這艘戰艦很順利地完成了首航和作戰測試。
這艘戰艦在改建完成之后，以蒸汽動力啟動，從海口港向臺灣島的淡水港前進，一路沒有使用風帆，全靠蒸汽動力前進，順利跑了一個來回。
改良后的蒸汽機沒有出現故障。
整個蒸汽機船小組都非常興奮，然后把這臺試驗機拆了下來，仔細檢查里頭的設備裝置，看看一個來回之后有多大的損耗，有沒有隱藏的問題，以及工作效率之類的各種數據。
檢查之后，居夫洛瓦還是發現了蒸汽機的一些磨損和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對當前這臺蒸汽機的實用性依然不滿意，他覺得繼續更新某些材料和裝置的話，還能進一步縮減體型、提高動力效率。
于是這臺試驗機被拉去繼續做研究，預訂三個月后進行第二次實驗，爭取把改良之后的蘭芳二式蒸汽機拿出來。
趙學寧對此很高興，然后下令同樣在海南島上進行研究的蒸汽機車小組加入到蒸汽機研究改良的工作之中，配合蒸汽機船小組，爭取盡快搞出更加實用的蒸汽機，推動蒸汽機車的研究。
對于這兩個小組的財政撥款項目，趙學寧也特別關照了財政總長唐文山，要求唐文山特別關照這兩個小組，無論他們需要多少經費，需要多少資源，都盡可能足量供給，不能拖后腿。
對于蒸汽機船和蒸汽機車研究的突破，趙學寧十分激動，他認為蒸汽機的改良如果取得突破的話，那么取得交通層面的革命性增長也就不是什么無法想象的事情了。
一旦交通層面取得了突破，蘭芳政權就能通過火車和輪船把國土緊密的聯系在一起，原先需要幾個月的路程可能縮短到十幾天，這樣一來，蘭芳政權對地方的掌控力將會前所未有的增強。
因為這個好消息的到來，趙學寧在國務會議上建議把國都定在江寧的建議也得到了更多人的贊同。
大家對蒸汽機船和蒸汽機車的前景十分看好，不少人都認為一旦交通方面出現革命性變革，那么整個天下的局勢就會出現巨大的轉變。
這一成果的出現使得趙學寧對于未來有了更加充足的底氣。
所以在弘歷為首的帶清男子天團巡演至江西的時候，也就是蘭芳九年十月底的時候，瑟瑟寒風吹起之時，趙學寧下令全軍進入三級戰備狀態。
在此之前，通過一系列的軍事偵察，趙學寧已經了解了當前整個非蘭芳統治區的情況。
總的來說，就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狀態。
四川與湖北，白蓮教起義軍此起彼伏，與當地三支清軍打得頭破血流、一塌糊涂。
甘肅、陜西、山西、安徽、江蘇、山東、河南等省出現了很多支打著各種旗號的反清武裝與得到清廷募兵勤王令而起兵的團練武裝。
白蓮教起義軍和清軍打得一塌糊涂，各地反清武裝也和蜂擁而起的團練武裝也是打得一塌糊涂，蘭芳統治區之外，整個帶清的國土都成為了一片熱土，什么牛鬼蛇神都鉆出來了。
這對于蘭芳來說當然是一件麻煩事，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他們都鉆出來了，都冒頭了，都準備搞事情了，也就都浮出水面不會隱藏了。
帶清幫趙學寧做了一件好事，讓所有可能潛藏的深水狼都提前暴露出來了。
那些打著帶清旗號的團練武裝，甭管是什么，在趙學寧眼里看來都已經是可以剿滅的威脅了。
至于那些打著各種奇怪旗號的反清武裝，倒也不能一概而論，有些的確是為了反抗清廷暴政而起義的，但是有些為了重建大明、大唐、大秦、大宋之類的武裝，到底是個什么成分也就可想而知了。
對這些想要復辟帝制、繼續搞稱王稱霸戲碼的家伙，趙學寧會讓他們嘗到自己修煉已久的“帝制破滅拳”的威力。
總體來說，從六月京師被攻破、弘歷被生擒到十月底這四個多月的時間里，大半個帶清那是真的動亂不堪，且大體上都處在菜雞互啄的狀態之中。
蘭芳派遣到各地的軍事密探不斷送回來最新的調查結果，各地的戰況讓專業的蘭芳參謀本部十分無語，發生的諸多事件也讓趙學寧本人哭笑不得。
什么叫類人群猩閃耀時？
趙學寧以為自己當初帶著蘭芳大軍搞事情就已經是類人群猩閃耀時了，結果和帶清這邊的情況一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舊的統治秩序破碎、新的統治秩序尚未完全建立之時，整個天下的荒誕程度遠超任何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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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在安徽鳳陽府，一個叫朱五六的屠戶自稱是朱元璋的后裔，要奉天靖難，討伐帶清，恢復帶明。
這個屠戶在當地還挺有錢的，手下一票殺豬匠，平時也有點仗義疏財的風范，和誰關系好就免費送豬肉給他們吃，時間一長，大家都知道這個朱屠戶是個仗義疏財的漢子。
此番天下大亂，帶清統治風雨飄搖，鳳陽知府是個旗人，一個月前被蘭芳嚇到了，所以潤了，鳳陽府沒了大官，陷入一片混亂。
朱五六眼見如此，一番籌備之后，就派人在鳳陽府傳揚他的名聲。
反正他姓朱，又出生在鳳陽，說他是朱元璋的后裔，誰能說個不是？
一傳十，十傳百，流言四起之際，朱屠戶拎著一把殺豬刀就在自家院子里面宣布正式起事，然后沖進官府問那些沒來得及跑路的官吏要不要做他的手下，做，那就活著，不做，那就死。
他都這樣說了，那殺豬刀上的血還沒干，官吏們哪里敢說個不？
于是一大票原來的帶清官吏向朱五六投降，搖身一變成為了帶明的官吏，朱五六也是等不及的就在鳳陽府稱帝，正式宣布“大明復國”，建元“興武”。
鳳陽府都沒出，就直接做皇帝了。
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人家打出旗號要反清，至少這個目標沒啥可說的。
但是這家伙還說他要奪回帶明的兩座京城——應天府和順天府。
也就是目前被蘭芳控制的江寧和京師……
所以他宣布不僅要對帶清作戰，還要討伐“蘭芳逆賊”。
這么說也就算了，他還這么做了。
他正大光明派人到江寧給駐守在那邊的海軍副總長李克送“國書”，要求李克投降，交出江寧，率領守軍歸入“大明麾下”，如此一來，就能得到大明興武皇帝的重用。
不失封侯之禮遇！
說實話，李克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發懵，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對中華文化了解的還不夠到位，或者說對漢字的研究出了什么偏差。
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皇帝居然讓他投降，交出江寧和軍隊，成為他的臣子，然后他會給自己封一個龍虎將軍的名號，還能封個侯爵，后面要是立下大功，就可以封鐵帽子侯爵。
李克拿著這封“國書”看了兩天兩夜，又想了一天一夜，實在是沒想明白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于是只能把這家伙派來的使者趕走，把這封國書交給了趙學寧。
趙學寧當然也是哭笑不得，對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大明天子是難以理解，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有點瘋狂。
國之將亡，遍地豺狼，他這邊好端端的再造中華，結果那邊忽然冒出來一個大明天子，還宣稱自己對江寧和京師有主權，要蘭芳軍隊向他投降……
好嘛，蘭芳這下子不僅成了帶清的叛逆，還成為了帶明的叛逆。
難道之前對帶清軍隊殺得還不夠狠？
三十萬大軍還不足以震懾天下？
趙學寧也只能派人進一步了解這個所謂的大明政權和所謂的興武皇帝。
除了這個剛剛起事就同時向帶清、蘭芳兩大政權宣戰的猛人之外，另一位草頭天子也是離離原上譜。
江蘇淮安府桃源縣，有個姓劉名強的私鹽販子自稱是劉備轉世，帶領手下一票兄弟搞起了“桃源結義”，不知道在哪兒找了一個桃花園子，正兒八經的開始祭祀天地。
他給手底下一票刀口舔血的家伙上封號，什么賽關羽，賽張飛，賽趙云，一個個的都按照劉備手底下的人物來。
接著他手底下上的一個瞎了一只眼的賬房先生被他任命為“賽諸葛”，于是在當地得了一個“獨眼諸葛”的名號。
當然這還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消息也是趙學寧后來才聽說的，說是這家伙在“桃源結義”的時候，因為缺少文化知識，于是干脆就按照道上的規矩，把“關二爺”拖出來當祭祀的神仙。
劉備祭祀關羽、請關羽保佑自己？
好家伙，也不能說這個事情不能發生，因為劉備的確死在關羽后面，但是這都一千多年過去了，你丫的手底下還有一個賽關羽，就這么搞起祭祀來了？
趙學寧一直以為這樣荒唐的事情只有電視劇和惡搞視頻里才能出現，結果居然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還是那么一個正兒八經的時刻。
緊接著那個劉強就正式稱帝了，還取年號，年號就叫“昭烈”，把人家劉備的謚號拿來做年號，也不知道這家伙是真的沒讀過書還是真的不懂歷史。
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個“大漢”政權是建立起來了。
一票“臥龍鳳雛”也在劉強的領導下正式宣布反清起事，要和帶清劃清界限，討伐帶清，恢復“大漢江山”。
這個所謂的大明和大漢兩大政權只是這一時期最有代表性和最荒唐的兩大政權，其他離譜的政權其實一點也不少。
河南汝寧府汝陽縣，一個叫袁超的算命先生宣布起事，說自己是四世三公袁氏后人，要起義反清，然后拉了一票街頭混混就正式起義了。
冢中枯骨還有人宣稱，的確讓人意想不到。
南陽府孫家寨，一個叫孫秀的落第秀才宣稱自己是孫權的后人，聚眾起義，短短幾天功夫攻下了內鄉和鎮平兩個縣，殺死了當地的縣官，正式宣布反清起義，自稱大吳天子。
然后“孫權后人”反清起義的消息傳到了劉強的耳朵里，劉強大怒，說自己上輩子的仇恨，這輩子一定要解決掉！
于是大漢政權還沒有和帶清交手，就首先把孫秀的大吳政權當做了敵人。
要不是還少個曹操的轉世重生或者什么后裔之類的，這里都能上演一出現實版三國演義，然后看到三國亂戰。
然而，就這種抽象的存在都算是比較靠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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