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忍住劇痛,心思百轉。
眼見定光劍就要再次襲來,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忽然伸出朝著卓不凡一指。
只見他并指成劍,一道藍色閃電從指尖迸出,朝著卓不凡呼嘯打來,正是其修至小成的“練雷術”!
卓不凡臉上絲毫異色也無,伸手點在定光劍上,又掐了個劍訣。
只見定光劍以劍柄為圓心,在空中飛速旋轉起來,一縷縷月華流出,竟然化作了一輪滿月!
那滿月擋在卓不凡身前,練雷術所發的雷電倏忽而至,正打在定光劍所化圓月之上,發出一聲巨響。接著雷電消散,而圓月依舊浮在半空,散發出銀白光芒。
這定光劍乃是卓不凡親叔所賜,平日里可以吸收月華之力化歸己用。與人爭斗的時候,進可削金斷石,退可鎮守一方,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那練雷術所發雖是天威,但一來梁言才不過修到小成境界,二來也只是由靈力引發的普通雷氣,根本不是天地間有名的幾種神雷,自然破不了卓不凡的月華之劍。
不過梁言也根本不指望這一擊傷敵,他射出雷氣的一瞬間,就雙腳往地上一踏,朝著卓不凡狂奔而來,同時右手上金光大作,握成一拳向他搗去,正是混混功的“一拳相”。
梁言的混混功已到入門境界,所謂相由心生,他無需再做姿勢,舉手投足間就能發揮法相威力。
卓不凡雙眼一瞇,手中劍訣再變,向著梁言遙遙一指。
半空中的滿月瞬間消散,重新化為一縷銀白月華,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向著梁言激射而去。
梁言右手金光不變,仍以“一拳相”攻向卓不凡。同時微微側身,左手上淡藍色光華流轉,在身前畫圓轉圈。
定光劍速度奇快,瞬間就到了梁言面前,直刺入他身前的藍色流光之中。
那藍色流光竟然如土雞瓦狗,被一擊而散,定光劍只是稍稍停頓一下,便重新亮起月光,向前一刺而去。
“什么!”
梁言心中一驚,他修煉“心無定意法”已久,這一手散勢法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以往對敵之時,無論對方攻擊如何凌厲,只要被他化去氣勢鋒芒,威力都要大打折扣,此法可說是百試不爽。
他如今使出來,原也沒奢望能徹底化去劍勢,只想稍稍阻礙它一下,好避開自身要害。誰知這飛劍如此凌厲,居然以劍破法,將他的儒門靈力擊得粉碎。
不過梁言雖驚不亂,身在半空將腰一扭,擺出古怪造型,堪堪讓過要害位置。同時右手上仍是金光大作,以“一拳相”攻向卓不凡。
他如今深知劍修之威,也知其攻擊范圍極廣,十丈之內,都是其必殺的距離。若要想贏得一線生機,只有奮不顧身,與其近身廝殺。
“噗嗤!”
定光劍從他左胸劃過,留下一道狹長傷口,隱隱聽到肋骨斷裂的聲音。梁言咬牙強忍,來到卓不凡面前,右拳向他搗去。
卓不凡臉色微變,伸手從儲物袋中丟出一面銅鏡。
那銅鏡銹跡斑斑,鏡面更是渾濁不堪,看上去年代久遠,已經無法再照出任何東西了。不過這銅鏡飛到半空,滴溜溜一轉,居然從鏡面內伸出一只漆黑巨手,也握拳向前搗去。
轟!
兩拳相交,發出一聲震天巨響。
只見梁言右手金光大作,毫發無損的向前推進,而那黑色巨手則如枯木敗枝,被寸寸擊碎。終于,梁言一拳轟在鏡面上,那銅鏡被打得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不過梁言這一拳的能量也已耗盡,卓不凡乘機腳尖點地,飄然向后退去。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再次被拉開。
“你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同時兼修佛儒兩門功法?”卓不凡臉色驚訝,再也不復之前的從容淡定。
不過梁言卻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忍住胸口鉆心疼痛,又沖他急奔而來。
“哼,不回答也沒關系!”卓不凡臉色一狠道:“等我殺了你,再來慢慢研究你身上的秘密!”
他說著手中劍訣一掐,想要將定光劍召回御敵。
誰知梁言奔到半途,忽然縱身一躍,居然主動朝那被召回的定光劍撲去。
“小子,你自己找死!”
卓不凡臉色一狠,手中劍訣變換。那半空中的定光劍也隨之變削為刺,朝著梁言一劍刺來。
梁言全身金光大作,將混混功催動到極致,以右拳迎向定光劍,居然要硬接此劍!
眼見拳頭與劍光即將相交,他左手忽的一揚,從袖中滴溜溜飛出一個紅木小盒。
那小木盒在半空中炸裂,化為漫天紅云。但緊接著下一刻紅云消散,居然是萬千火紅飛針,朝著卓不凡激射而來。
劍修專注練劍,一身神通八九成都在這一口飛劍之上。梁言深知若是他飛劍在側,便絕無可能傷到他分毫,故而只有當他飛劍用來進攻的時候,才是其防御最為薄弱的時候。
他前一次已經拼著重傷毀掉他的護身靈器,為的就是此時必殺一擊。
梁言怒吼一聲,朝定光劍一拳搗去。定光劍上寒芒大盛,亦是毫不留情的向他刺來。
“噗嗤!”
定光劍破開重重金光,自他的右拳刺入,從右肩穿出。梁言悶哼一聲,胳膊上血脈炸裂,饒是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慘叫一聲,從半空跌落而下。
不過定光劍被他這一阻,也已經來不及趕回救主。萬千紅針此時已到了卓不凡面前,他臉上露出驚慌神色,飛快向后退去,但又如何快得過這飛針?
眼見卓不凡就要命喪針下,從他胸口肌膚中忽然鉆出一只白色蠕蟲,這蠕蟲眼、鼻、耳均無,只長著一張嘴,看起來頗為瘆人。
它從卓不凡胸口沖出,飛到半空之中吱吱一叫。那漫天紅針也不知著了什么魔,忽然齊齊改變方向,紛紛朝著蠕蟲射去,轉眼間就將它射成了個刺猬。
那蠕蟲從半空跌落,在地上打了個滾,再低低叫喚幾聲,就再也不動了。
此時卓不凡臉色蒼白,頭上儒巾早已不見,一頭長發胡亂披散,雙腿竟在不停打顫,似乎連站也站不穩了。
最詭異的是,他一身練氣七層巔峰的修為,已經跌落至練氣五層,而且氣息極度不穩,似乎隨時還會再次下降的樣子。
“好個梁師弟!”
卓不凡咬牙切齒道:“沒想到我之前倒是小覷你了,竟然廢了我用自身精血培育的‘替劫蠱’,導致我遭蠱術反噬!”
梁言此時躺在地上,根本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呆呆看了卓不凡片刻,心中涌起一股絕望.......
“他那是什么術法?弈星閣宗門之內絕沒有這種秘術!”這是梁言最后想到的問題。
不過卓不凡顯然沒有解答的打算,他手中捏了個劍訣,定光劍發出陣陣咆哮,似乎急不可耐的要替主人復仇。
就在此時,空蕩蕩的廣場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唔........”
這聲音十分詭異,好似直接印在兩人心頭。聽起來倒像是有人剛剛睡醒,在暗中伸了個懶腰。
卓不凡面露警覺之色,大聲喝道:“是誰!”
是誰......是誰.......是誰.......
廣場之上空空蕩蕩,沒有人應答,有的只是卓不凡的回音。
卓不凡臉色驚慌,梁言卻是一臉古怪。
就在剛才這聲音響起的一剎那,他原本在心底壓下的那股狂熱渴望,又漸漸滋生出來,而且此次非比尋常,任他如何運轉功法,也無法將其壓下。
“殺了他!”
“宰了他!”
“殺殺殺!”
.........
仿佛一萬個人在他耳旁喃喃低語,絮絮叨叨。
梁言心中一驚,恍然回顧,只見周圍竟然圍了許多人影。這些人男女老少,不一而足,眾人皆是一臉惡相,紛紛伸出右手,與梁言右手相握。
梁言本已殘廢的右手,被他們拖著緩緩抬起,此時低頭一看,卻驚覺右手之上,正握著一把血淋淋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