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文川面色微沉,能夠搭上陰師的人脈自然是好的,只是說不上來為什么,他總覺得這位過分年輕的陰師,看上去有些莫名的熟悉。
而這種熟悉,卻帶給了他不好的感覺。
邵眉纖搖晃著簡文川的胳膊,驚泣道:
“文川,你說句話啊文川,你是想看著婉柔還沒訂婚就直接變成寡婦嗎?!”
簡文川擰著眉頭,下意識四下張望想要找到人群中簡司游的身影,從剛才開始,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那些莫名其妙的心聲了……
“文川!”
“爸!”
簡文川驟然回神,隨后才看向簡司游,露出一副擔憂晚輩的和藹樣貌,懇請道:
“陰…陰師大人,還請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出手救下無辜的人!”
簡司游彎了彎眉眼,隨后冷聲道:“你算個什么東西。”
簡文川一下子陷入了尷尬的境地:“是,簡某除了有些錢財外,確實沒有什么值得您看重的地方,但是您的職責所在不就是救助我們這些無辜的群眾嗎?”
伴隨著簡文川的話,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小聲的竊竊私語,不過仗著簡司游的身份,不敢大聲說出來。
李道長看了眼被陰風卷在空中,看上去已經快要沒氣兒了的顧庭深,不由咽了下口水,有些尷尬地站在中間手足無措。
簡司游更是不著急了,畢竟顧庭深的死活本來就和她沒關系。
她慢悠悠地斜眼看過去:“請簡先生搞清楚,你一不是功德深厚之人,二也不是什么關乎人民福祉的大人物,請問我無緣無故憑什么要救你?”
簡文川一時愕然無話。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們還是聊點實際的條件吧。”簡司游輕笑了一下,揚手招來一道鐵鏈,擋住柳葉眉驟然襲來的攻擊。
柳葉眉驚訝一抬眼:“你竟然能夠接住我的一擊,小陰師,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簡司游甩袖一收手,對著柳葉眉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不好意思,等我這邊先談完。”
柳葉眉好歹也是個紅袍,雖然從蘇醒到現在見到的唯一一撥人就是面前這堆,但是并不代表她沒有厲鬼的脾氣,接二連三被簡司游無視了個徹底,當即就發怒了起來:
“你真以為你那破鐵鏈能夠困得住我嗎!”
她怒喝一聲,大砍刀重新浮現在了手上,卷攜著陰風和鬼哭狼嚎,再次試圖切斷束縛著自己的鐵鏈,狂躁地沖著簡司游沖來。
簡司游眉心微皺,迅速拉住鐵鏈的另一端,腳步微錯,朝后用力一拽,鐵鏈立刻鎖緊。
然而即使是這樣,在柳葉眉的攻擊之下,鐵鏈竟然也就有隱隱要裂開的趨勢。
這不正常。
尋常紅袍,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實力。
見簡司游似乎和紅袍僵持了起來,李道長擔憂開口:
“大人!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
李微松是清松觀的都講,負責的向來是一些俗務,被派來參加這樣的宴會社交,也代表著他在觀內并不是實力頂尖的那一批。
簡司游微微瞇了瞇眼,朗聲道:“不用,你用清心咒維持住他們的神志穩定。”
剛才的生意還沒談完呢,可不能讓這單白干了,必須好好敲一筆來回回血。
簡司游面紗下的臉無奈嘆了一聲,隨后雙指并作成刃,直接用玄氣劃破了自己的手掌。
鮮紅的血液瞬間從傷口中冒出,順著手腕的方向滴落在冰寒的鐵鏈上。
沾了血的鐵鏈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瘋狂汲取著滴落的血液的同時,寒光大盛,瞬間壓制住了柳葉眉的大砍刀上的煞氣。
猩紅的血液從鐵鏈的末端,快速滲透到了鐵鏈的另一端,緊跟著滲入被鐵鏈纏繞的紅袍女的身上——
柳葉眉慘叫一聲,發了瘋地瘋狂拍打自己靈體上沾到的血跡,然而卻只是徒勞無果。
從衣角開始,逐漸柳葉眉的整個紅袍都像是褪色了一般,在轉瞬間變得枯敗起來,連帶著她的容貌都在快速地老去,不多時就已經變成了老嫗的樣子。
簡司游嘴唇微微有些發白,她舔了一下,隨后回頭道:
“你們是誰有鏡子?”
謝甜早就已經看傻了過去,聞言立馬從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個便攜的化妝鏡小跑著上前遞給簡司游。
簡司游順手接過,精準地找了個角度,對著柳葉眉打開,溫聲細語地開口道:
“不用謝。”
看著鏡中蒼老的自己,柳葉眉控制不住地尖嘯一聲,在血液的灼燒反噬下,逐漸消失在了空間中。
剛才震懾眾人的紅袍鬼,好像就這么消失了。
簡文川剛才被懟了這么多,即使現在滿心好奇,也不敢貿然問出口,他給自己的女兒示意了一個眼神,站出來安撫了一下驚魂未定的豪門眾人。
簡婉柔則看了眼謝甜,小步地靠近簡司游的方向,柔柔開口道:
“陰師大人,請問我們現在是安全了嗎?”
簡司游垂眸看了眼自己仍在滴血的傷口,她的體質就是這樣,雖然對于陰物有克制的奇效,但是每次傷口的愈合時間卻要遠慢于常人。
柳葉眉消失后,電力也開始逐漸恢復,不一會兒宴會廳就已經亮起了燈,有了照明,眾人總算是紛紛舒了一口氣。
而謝甜也看清了簡司游手上的傷口,然而她卻不敢湊上去,只是隔著一段距離小聲道:
“大人,您沒事吧?”
簡司游直接忽視了簡婉柔目的性十足的試探,側眸看了眼謝甜,搖了搖頭。
得到回復,謝甜的膽子大了點,滿臉擔憂地問道:“大人,您知道我朋友去了哪里嗎?就是一個和您差不多高的女生,穿著素色廣袖外袍的,姓簡。”
謝甜剛出聲,簡文川的聲音就緊隨其后傳了過來:
“謝小姐說的是小女簡司游吧,我也很擔心她,不知道大師知不知道她現在去了哪里?”
簡文川露出一抹和善中帶著點擔憂的笑容,看上去倒是一個關心女兒的父親,然而……
簡司游眼里劃過一抹嘲諷,怕不是剛才看到李道長和她合作的時候對她的態度,覺得自己這個女兒終于有了可以利用的地方,才在這么多人面前認下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