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石歡剛剛才到樹心水里,慢慢調養的時候,樹頂的玄天殿卻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只見三個老頭站成三角形,佇立在玄天殿外的小廣場上,每人都相距五丈左右。廣場邊上往下一尺左右,白霧卷積轉動,像是被一塊巨大的水晶罩住,不往上多冒一絲一毫。
一座古樸青灰色的大殿聳立在三人面前,一塊塊白玉石鋪成的三級臺階上,九根金龍纏抱的白玉柱靈氣逼人。一扇兩三丈高的古色大門正圓圓打開,殿內一片朦朧,隱約可見一張大案上有些東西散落其上。
一個須發皆白還白衣白袍的老頭,臉上的皺紋像一條條蚯蚓,一雙小眼睛卻是精光四射,正站在一個偌大的正殿門口。
左邊那老頭看起來要年輕許多,黑色的長袍上,一些精光閃閃的動物刺繡栩栩如生。
他每動一次身體,身上的那些刺繡,仿佛都要活過來一樣蠢蠢欲動。
右邊的老頭就要老多了,一只手還是個假肢,半個黑色的手掌從青色的袖子露出來,正彎著腰坑坑坑的咳嗽。
“我說肺癆柳,要死了還出來趟這趟渾水,不怕提前嗝屁了啊!”。
那黑袍老頭眼睛火熱的盯著大門張開,神秘又肅然的大殿。心里想著怎么能搶占先機入殿,嘴里卻是譏諷著青衣老頭。
青衣老頭沒有搭理他,只是謹慎的觀察著四周環境,這里每一個物件,哪怕就是地面的石板,都是他這個煉了一輩子法器的人不曾見過的。心里一邊感嘆這些材料的神奇稀缺,一邊惋惜自己已經到了境界和壽命的末期。
要不是這一次三月同輝,云霧降低的太多,以至于現在這云頂天宮直接顯露在了外邊,恐怕這一輩子也到不了這里。
要是能在此地獲得些機緣,不求跨越境界門檻,只求多些壽元也是極好。
顯然這三人都是相識之人,只是此刻各有算計而已。
最前面那個白袍的老頭火熱的看著大門,平靜的說到:歐陽道友,柳道友,既然我們結下盟約到了此地,還請放下從前各種成見。幾百年前發現此殿,到如今我們才能踏上此地,想必其中的厲害風險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轉頭看看兩人,又繼續說到:“若不是這殺人無形的白霧下降了許多,恐怕我們至死都無法得此機緣。還是那句話,齊心協力共覓良機,萬不可因小失大。萬一被終南和楚越那幾個老家伙撿了便宜,就得不償失了!”
“白道友說的是,是我唐突了。只是這大殿圓圓敞開,反而讓我心里有些不安啊!”。
那黑袍老頭悠悠一笑,盯著那刻著玄天殿三個大字的牌匾,內心里的貪婪無時不刻的鼓動著他。
“歐陽道友大可不必擔憂,我白棠鏡經營陣法多年,這里面就算機關陣法多厲害,保證二位全身而退自是不在話下。柳道友雖是快到了壽元盡頭,但是一身法器可年輕著呢。加上道友你一身的毒蟲開路,我們會有收獲的。”
白衣老頭摸摸長須,面帶笑容往前幾個跨步,就來到了大門口。
那個叫歐陽的老頭趕緊跟上,生怕白衣老頭先入為主,搶了好東西。那青衣老頭也快速的跟了上去,只是不易察覺的在臺階上釘了一顆白玉釘。
三人到了門前,看見殿內景象,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條長三丈左右,寬兩尺的案幾上,堆滿了書籍,案幾右邊一個日晷隱約浮現著光芒。案幾左邊則是一排木架,上面整齊擺放著許多兵器。
案幾后邊是一個九足圓肚鼎,鼎后面墻壁上一副高兩張寬一丈的山水畫栩栩如生。左右墻壁上各一扇門,卻是緊緊關閉著。
天外來物,幾百年才出來這么一絲機會,三人都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家伙了。面對如此大的機緣,都無比的興奮。
青衣老頭抬腳就要邁進去,卻被白衣老頭拉住。
“白道友這是為何?”面對阻攔,他有些惱怒。難不成寶物還沒到手,就要開始內斗了?他轉頭看過去,手中一根細如發絲的透明絲線藏在袖子里,穩穩的拿捏在手。
“柳道友多慮了,你看看這地面,可有古怪?”白衣老頭捛捛胡須,眼神一挑說到。
青衣老頭這才把眼光越過門檻,往里瞧去。這地面上一層薄薄的白霧,無風自動,正在緩緩的流動。“多謝白道友提醒,這白霧恐怕比外面那些還要兇險一二吧,是我大意了,莫怪莫怪。”
柳老頭趕忙拱手一禮說到。
歐陽老頭卻哈哈一笑。不緊不慢的把衣袖一抖,袖口上一只金色的雙尾蝎憑空而降,揮舞著一對跟身體不成比例的大鉗子。在歐陽老頭的指揮下,越入白霧之中。剛開始老頭還得意洋洋,馬上面色一緊。
“怎么了,歐陽道友?”白棠鏡微微一笑說到。
“這白霧好生厲害,我這雙尾蝎可是尋常法器都無法傷害分毫的。一入這白霧,不但立刻斷了心神聯系,連我附著的一絲神識都被滅了。”歐陽老頭一臉的惋惜。
“有生命的估計不行,用我五行傀儡試試看吧!”。
柳老頭伸手往假肢的手指上一抹,一顆白色的戒指靈光一閃。一只銀光熠熠的老虎跳了出來,一聲虎嘯后,飛身一躍跳入白霧之中。剛剛露出半個身體來,還沒走完一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矮,直到身體全部湮沒不見。
“咦,確實怪異!”劉老頭來不及心痛,又在戒指上一抹。一只白閃閃的仙鶴撲騰出來,振翅一飛直接往案幾飛去。
只是剛剛飛了兩尺遠,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抓住,直接按進了白霧。撲騰了兩下也沒有了蹤跡。
“二位等下!想必此處被下了飛行禁制,不要枉費法器了。要想進去,這白霧的奧秘倒要參詳一二方可!”白棠鏡連忙制止柳老頭和歐陽老頭。
說完他拿出一面奇怪的圓鏡,這鏡子上半段卻是透明的,下半段和尋常鏡子一般無二。鏡子手柄上一顆碧綠的珠子發出一道綠光,往白霧上照射過去。
綠光在白霧之中立刻分散開來,地下白霧如同一塊流動的翡翠。三人仔細的觀察了半天,才發覺出一點小小的異常。
白霧里有兩個時隱時現的霧旋。
這兩處氣旋看似無規則的出現,其實每次一前一后的出現距離,不超過兩尺。剛好一個人的腳步長短。
這一發現讓三人頓時高興了一下,但是觀察了半天,卻沒有發現相同的規律和線路軌跡。也就是說,這一前一后的出現似乎是隨機變化的。
歐陽和柳老頭傻眼了,齊齊看向白棠鏡,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他陣法造詣上了。
白棠鏡也是郁悶不已,這陣法看似兩儀四象陣,又像四象八卦陣,仔細看看又像是北斗七星陣,到最后好像什么陣法都有點像。
他苦笑了一下說到:“二位道友高看白某了,這陣法我也琢磨不透。天外來物可不是我們這一界的人能參透的。還不如我們三人再想想其他辦法了。”
白棠鏡一臉的皺紋都擰巴在一起了,看起來像個雕塑,惆悵的說到。
“我這里有早年在蒼族尋獲的一只蟒魂,還請二位道友助我,將靈力匯聚一處。以蟒魂為橋,看看能不能過去。但是我們先要聚力把這白霧削弱一些才行。”
歐陽老頭低頭沉思一會兒,毅然說到。
這蟒魂可是當年耗費他們宗門之力,從捕捉再到煉化馴服,整整耗費了幾百年心血。不過比起現在那案幾上的寶物,他還是覺得可以冒險一試。
說罷他雙手掐了一個法訣,一聲蟒嘯憑空響起,一陣灰色的霧氣從袖中騰空而起,迅速凝聚成一條七八丈長的蟒影。
“兩位道友趕快破陣!”
他大喝一聲,身旁兩人急忙祭出法器,白棠鏡手拿一個子母蓮花,柳老頭捧著一尊玲瓏塔,同時發著白光往殿內白霧激射而去。
只聽見彭的一聲,兩道白光爆閃,二人相繼往回退了一步,連忙穩住身形一沉,又咬牙把靈力往法器一注,繼續向白霧激發過去。
兩道白光在地上一碰撞,形成了一個旋風光柱,把白霧一絞往空中卷去,頓時地面白霧淡化了些許。
說時遲那時快,歐陽老頭手中法訣姿勢一變,那條霧影蒙蒙的巨蟒,在空中一扭向案幾激射過去。
短短半個呼吸的時間,白棠鏡和柳老頭已經踏著蟒橋來到了案幾之上,那條蟒影也隨之潰散開來,變成一根筷子長的灰色霧影,射回了歐陽老頭的袖口。
案幾上二人心中一喜,立刻著手搜刮寶物來。那日晷和九足圓肚鼎成了兩人眼中火熱之物,同時兩只手向它們抓去。眼看四只大手都牢牢抓住兩件寶物,兩人眼中也是快噴出火來。
“柳道友!你這是想和我白某人硬剛啊?論實力,我白某人提前讓你皈依大道可并不難吧!”
“白道友說笑了,我柳某自知進階無望,不過是想給宗門留下些資源。如果白兄一心想送我一程,我只好帶著白兄一路了!”
兩人眼睛冒火,都想把最好的占為己有,眼看大戰一觸即發了。歐陽老兒在殿外卻滿臉微笑,云淡風輕的說了一句話。
“二位似乎是忘記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