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區,九龍軍事基地研究大樓內,日。第三天。
“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了?”
剛睜開眼,拾二便看到了在擔架上滿身是血的瘋丫頭。她穿上衣服,把濕發隨手一扎,連忙趕上前來。拉開戴在瘋丫頭臉上的游戲眼鏡,瘋丫頭緊閉著雙眼,依然沒有恢復清醒,那雙平日里俏皮可愛的雙眼滲著血,紅色的淚水從眼角處淌下。
“剛才發生爆炸,瘋丫頭意識被擾亂了。從檢測來看受了點沖擊,但并沒影響到大腦,她現在需要休息休息。你們沒事吧?”
雖然兩人略顯疲憊,但比瘋丫頭的狀態好太多了。
“我們沒事,爆炸是怎么回事?”拾二問。
“不知道,”詩人看了一眼寒蟬,她對瘋丫頭的關心不像是裝的,但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語。“或許是昨天會社進攻剩下的,今天恰巧炸了。”
“我就說死信箱里的情況怎么變了,還沒想到是瘋丫頭出了事。”
“你們有記憶?”詩人表情略顯驚訝,“數據庫的破解成功了?”
拾二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
“不知道怎么說,我們把謎題解出來了,也回到了反意識熱線的房間,但游戲沒有結束。反意識熱線里出現了一個關聯房間,沒有任何提示,我們進展不下去,不知道會不會是瘋丫頭受傷的緣故。”
“這可不算個好消息。”詩人倒吸一口氣,“確實是形成了楔子,通關是成功了的,但從死信箱的反饋數據來看并沒有生成密鑰。”
他之前認為導演與會社串通,關鍵便是在于量子加密是否能夠破解,如果拾二她們成功了便完全可以打消這種顧慮,同時他們的情況也會隨之轉危為安,可現在的情況卻更加嚴峻了。量子黑客的專家只有瘋丫頭一個人,眼下只有等瘋丫頭清醒了再說。
說到破解數據,拾二這時才注意到他們少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導演呢,導演去哪了?”
“去處理人質的事了,黑天鵝,聯系上導演了嗎?”
黑天鵝搖搖頭,他倆對視了一眼。
導演突然聯系不上,解謎明明成功卻沒有得到密鑰。他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不能這樣干等著了,我和黑天鵝去找導演。拾二,你和寒蟬現在這里守著瘋丫頭。”
“不行,寒蟬她……”
詩人一把抓住黑天鵝,將她還沒說完的話打斷。他湊到黑天鵝耳邊,壓低聲音。
“爆炸這事先放一邊,如果寒蟬想害死瘋丫頭,她根本沒必要提議最開始將她們縫合在一起的手術。現在沒有證據能說是寒蟬做的,拾二能夠監督她,但導演失聯這事,只有你跟我去。”
黑天鵝看向詩人身后的拾二,她剛從死信箱里出來還搞不清狀況,一臉奇怪地看著他們在密謀著什么。黑天鵝推開詩人,走到拾二身邊,與她側臉交錯。
“小心寒蟬,她可能有問題。”
說完她看了一眼寒蟬,退后兩步跟著詩人出了門。
他們分成了兩路,或者說分成了三路。黑天鵝和詩人去地下層尋找突然失蹤的導演;寒蟬和拾二把瘋丫頭駐留在此;而破解數據庫一事暫告段落,昕自己回到自己的看守房去乖乖在里面待著。
“我想到了一個人。”
走出主控室,詩人看向黑天鵝。
“發生的這些事,他或許知道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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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區,九龍軍事基地研究大樓內,心理實驗室,日。
“我以為你們已經把我給忘了。”
這是大樓里一間單獨的心理實驗室,整個實驗室里空空的,除了一把椅子、一張床以外,就只剩那個長滿絡腮胡的男人。男人名叫久秀,是這棟大樓的社長,在人質組織逃離失敗后,他便被單獨關押在了這里。
“是啊,畢竟我們有點忙,你又是個重點關照對象,實在是沒來得及給你做‘心理疏導’。怎么樣,還待得習慣嗎?有什么抑郁、煩悶的事要跟我講講嗎?”
詩人裝作心理醫生的模樣,關心起久秀的健康來,旁邊是斜靠在門旁的黑天鵝拿著一個試驗用的小球,不斷地朝空中上拋又接住。
“你們來找我,不是來聽我講的吧。不耽擱你們時間,有什么話就說吧。”
“今天發生了很多詭異的事,導演失蹤、黑天鵝產生幻覺、主控室里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電池做的炸彈。這一切都不太正常,這是你的地盤,我們想你應該知道是怎么回事。”詩人說。
“怎么回事?”他抬起頭來,冷峻地瞥向房間里的兩人。“鬧鬼了吧,還能怎么回事。你知道的,會社殺人殺得多,就像你師父那樣想復仇的冤魂四處飄散,慢慢的就積怨成了幽靈和殺人鬼,等你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詩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撞上玻璃墻上。
“別跟我開玩笑。”
久秀側過腦袋,看了眼黑天鵝。黑天鵝依然在玩她的球,仿佛漠不關心這邊發生的事。
“你知道,我沒有義務告訴你,但說實話我愿意告訴你。我只有一個條件,把我放下來我們好好說,不要總把你那無處安放的情緒宣泄在我身上。”
他定了定神,補充道。
“如果你再想威脅我,再把你對你師父死的那股怒火發在我身上,我保證不再吐一個字。”
這話很奏效,說罷詩人便放開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行,你講吧。如果發現你在玩兒我,我再不客氣也不遲。”
“你聽說過女巫嗎?”
久秀整理整理自己的制服,盤腿坐在了地上。
“聽說過,他是你們會社的四大干部之一。傳聞里她很神秘,偽裝、易容、隱身仿佛是個妖怪無所不能,但那更像是個神話故事。”
“那我給你聊幾件真實發生的事吧,3年前里飛亞地區發生了一起大型的會社義體仿冒事件。情況很簡單,那里常年動亂,有幾股武裝殖民軍,其中有一股勢力鋌而走險,劫持了會社的運輸船,依靠運輸船上會社的研究員和設備,自己做起了義體生產的行當。那些造出來都是軍工級別的義體,火箭手、大炮臂、超神經脊柱,應有盡有。”
“這種事,你們不是一般扔顆衛星導彈就解決了嗎?”詩人說。
“鄰國地盤,直接轟炸無異于開戰,國際影響不太好。他們整個團體總共300人的武裝力量,都有義體的高度改造,雖然要費點心摧毀他們不是什么難事,但他們身處叢林,我們的人要在那里跟他們打游擊戰還是太麻煩了。所以,會社只派了一個人。”
久秀看著詩人,詩人也看著他。
“女巫?”
“對,女巫。一周之內,300人的隊伍自相殘殺,死的死逃的逃,最后整個部隊剩不到5個人,然后,被女巫一一結果掉了。整場事件相當干凈漂亮,效率極高。”
“她怎么做到的?”
久秀聳聳肩。
“沒人知道,據那些活下來的研究員說,明明上一秒還相安無事,下一秒那些本還是隊友的人就突然開始相互射殺,跟著魔了一樣。那個軍閥早已通過情報知道女巫混入了他們,但他們毫無辦法。”
“為什么?”詩人聽出了疑問,“既然知道女巫易容成了他們的人,只要問一些關于這個人隱私的問題,女巫答不上來不就知道了嗎?”
“女巫假扮的人不但能知曉這個人生平所有的記憶,還能原封不動地照著他的方式言語行事,等到你完全相信時他卻突然亮出武器,沒辦法通過這么簡單的辦法考驗。
“甚至更吊詭的是,她還能頻繁在每個人之間切換,就像惡靈附體一樣。殺死一個,立馬就能附身在下一個人身上,無窮無盡,每個人的最優解只有把身邊的所有人殺完,否則永遠不知道下一秒你的身邊是朋友還是敵人。”久秀說。
詩人深吸一口氣。
“你的意思是,之所以今天發生了這么多古怪的事,是因為女巫進來了?”
“這倒不一定,我就是猜的。畢竟她是會社最隱秘的幾號人之一,別說是你們,就連我們自己人也沒見過,更別說搞清楚她來了會發生什么情況。
“按理來說女巫是進不來的,因為大樓外有熱成像可以識別到女巫的入侵,但是既然昨天會社已經攻破了大樓,既然昨天都已經來了一個干部,是否趁這個機會已經把女巫安插了進來,這我就不知道了。至于你們所說的導演,這可不是他該消失的時候,十有八九要么通敵,要么遇害了。”
“不過我還是希望女巫沒有進來吧,如果她已經混入你們之間的話。”
久秀捏了捏下巴上的胡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黑天鵝。
“你們絕不可能找出她來,更別說活著出去了。”
“詩人,別聽他的。別忘了他是會社的人,他沒必要跟我們說實話。吹得這么玄乎,說不定就只是他編的故事。我們的重點還是該放在尋找導演的線索上。”
“對。找導演才是第一位的。”
詩人點點頭,被這一句驚醒。與其在這里幻想,不如想辦法去找到導演。等到找到導演,或許所有猜疑就全部打消了。
“這確實就不好說了,只是你們既然問我,我就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而已。我就講這么多,信不信隨你們。”
“我們去監控室,那里應該會找到導演最后一次出現在哪的錄像。”
“好,我們走。”
久秀索性靠在玻璃上,把腿伸直,看著他倆風風火火地來,又打算風風火火地離開。
“哦對,臨走之前我再給你們個提示吧。如果我是女巫的話,我一定會易容成一個既能隨處走動,又絕對不會被隨便殺死的至關重要的人。”
“什么意思?”
詩人詫然回頭,卻看到久秀那張自信的笑臉。
“你想想,你們之間誰的命是至關重要,絕對不能動的?”
“我們之間,不論誰死,計劃都能照常進行。”
“所以,你和你的隊友都不是計劃的關鍵。”久秀說。
“你的意思是……人質里的某個人?”
詩人仿佛有些意會,可始終不能確定他話的意思。
“我就說這么多,畢竟我被關在這兒。其余的,只能你自己去找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