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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聲，手機摔到了桌上。
何婷聽到這個響聲的第一反應是：手機沒摔壞吧？
不用看也知道，此時此刻，蘇煙的臉有多鐵青。
當最佳女主角的結果公布的那一刻，何婷就知道肯定會有剛才那一出了。
周云竟然又拿獎了。
這一次竟然是青木獎。
如果說威尼斯國際電影節地平線單元的最佳女演員獎還因為距離太遙遠，她可以安慰自己周云只是運氣好，正好迎合了那些評委的喜好，拿了一個讓人不能夠說水可也算不上主流大獎的獎，那青木獎，何婷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這是周云的運氣。
能夠提名青木獎，就不是運氣。
國內電影人，誰不知道青木獎？誰也不想拿青木獎？
蘇煙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提名過，它的難度可見一斑。
何婷想，她怎么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經紀人，蘇煙怎么也是國內絕對一線的女明星，但是電影這個圈子，想要靠人情和人氣擠進去，實在難。她指的是真正的電影圈子——而不是所謂的拍幾部電影的那種圈子。
何婷也想過，蘇煙這輩子有希望拿到影后嗎？
她自己不傻，也不缺乏判斷力，其實她很清楚，蘇煙就沒有那個演技。她在小熒幕上演戲，還能貢獻出不少的名場面，運營一下，也可以把演技好掛到她的名字后面送上熱搜。但真要去演電影，蘇煙也無可避免很多電視劇演員的通病，比如對情緒微末處的那點處理。蘇煙沒有那個本事，也沒有那個天賦。
有的人，看著鏡頭，輕輕一笑，就成了“人群中的那一眼”。所謂的電影感，高級感。何婷也不能說這是被營銷出來的概念，她很清楚，這是什么意思。《阿飛正傳》的結尾處，梁朝天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準備出門，就那么一場放在劇本里平庸至極、毫無出彩之地的戲，被他硬生生地、舉重若輕地演成了影史經典。
何婷看了《日子》，她并不覺得周云的天賦有厲害到那種無人可及的程度，她不否認周云是會演戲，而且有靈氣，但真沒有到那個份上，可《日子》拿獎了，這讓她不得不質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她的眼光真的被自己的情緒給影響了？
蘇煙氣得夠嗆。何婷估計蘇煙這段時間都不會好過了。
何婷也沒有第一時間安慰蘇煙，她知道這個時候，無論她怎么安慰都沒有用。但這件事卻給她敲了一下警鐘。這些年，她的工作重點全部都放在蘇煙身上，當然，蘇煙也成功地進軍一線，并在一線位置穩居了這么多年。
但何婷現在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蘇煙的花期還有多久呢？
縱觀過去二十年，娛樂圈每年都會涌現出不少新走紅的女明星，但是能夠始終處于一線位置的，一個巴掌數得出來。
她們無一不是有獎項和作品傍身，有過硬的實力。
而其中，只有一個女演員是靠演電視劇站穩腳跟的，其他人，全是以電影為主。
影視行業就是這樣，可以說它不公平，可在大眾的觀念中，電視劇的格調就是要比電影差一點。
周云的崛起讓何婷開始思索一件事，她也應該培養新人了。
跟何婷有著類似想法的經紀人不在少數，任何人都知道，這事沒那么簡單，沒那么容易，要找到第二個周云多難啊，如果周云不是靠著跟宋遲的緋聞突然走紅，又運氣極好地靠《第八次心動》爆了第一部作品，再緊跟著拍了一部《日子》，國內國外兩邊開花，她演技就是好上天去，也需要時間的積累才能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但不管怎么說，被資本和流量統治了這么久的影視市場已經發生變化，曾經一度追捧流量和明星IP的市場，又開始往口碑、演技回攏。
以蘇煙、柳青青為代表的這一批流量小花們，也不得不面臨市場的變化。
能跟上變化、提升自己演技、獲得觀眾口碑的，就能守住自己的花期，而不能夠跟上變化、固守曾經表演套路的，遲早被淘汰。
跟蘇煙爭了好幾年的柳青青，如今因為懷孕，停了很多的工作，但每天都在看劇本，她決定自己把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知道，她不能夠放棄工作，養育一個孩子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而最基礎的就是經濟實力。
看到周云獲獎的新聞，柳青青思考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給那位半年前就在啃她檔期的小成本懸疑網劇制片人發了消息：劉哥，這部戲我接了。
這位制片人直接打來了電話，驚喜地問：“青青，我剛才看到你發給我的消息，你真的答應了？”
“嗯。”
之前因為這部戲是網劇，又是小成本，給的片酬不高，柳青青和她的公司都不愿意接這部戲，哪怕是在之前丑聞纏身、她行情最差的時候，她也沒有考慮過要接這部戲，哪怕這部戲的劇本確實寫得不錯。
“但有一點，劉哥，我懷孕了，劇本里我的角色需要改成一個孕婦。”柳青青說，“這一點能實現嗎？”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這部戲是懸疑題材，改成孕婦也不影響任何的劇情。
劉哥一口答應下來。
柳青青深吸一口氣，不管怎么樣，她也得想辦法提高一下自己的口碑了。
一直在文藝片中打轉兒的于思甜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她給經紀人打電話：“之前不是有一部歷史正劇找我演嗎？你幫我問一下，那個角色還留著沒？留著的話，我就接了。”
經紀人很震驚，說：“你不是嫌那個角色只是一個配角嗎？”
于思甜說：“我要拿獎。”
即使是電視劇的最佳女配角獎，她也要拿獎。
“你當時不就這么跟我說的嗎？只要我好好演，歷史正劇容易拿獎。”
經紀人立即明白了，于思甜這是被周云得獎給刺激到了。
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于思甜之前一直能演電影女主角，哪怕這些電影差不多是文藝片，票房不高，但也是電影女主角，于思甜一向自視甚高，商業大制作電影里演配角還行，電視劇那是非主角不演，還挑，導致她一直沒有演過什么電視劇。
現在終于改變思路了。
而衛茹雪，之前在成千娛樂的時候一直壓著周云不讓她冒頭的衛茹雪，去年剛憑《春寒》實現事業第二個巔峰的衛茹雪，就算是周云得獎也不影響她此時的春風得意，一部《春寒》夠她吃三年了，但她也同樣感到了危機。
因為周云在《問心》中的表演，備受稱贊，根據她聽到的消息，極有可能在之后的電視劇各大獎項中成為強有力的競爭者。本來衛茹雪不放在心上，因為《問心》的女主角是蘇煙，周云只是女配角，可現在業內出現了很多周云的戲份已經足夠報最佳女主角的聲音，這些聲音立即讓衛茹雪緊張了起來。
如果是蘇煙，衛茹雪不怕，她對自己在《春寒》中的表演有充分的自信，她是《春寒》當仁不讓的第一主角，蘇煙在《問心》中的表演雖然也受到了很多的稱贊，可并沒有多大的突破，也并沒有得到這個行業內的很多夸獎，那些夸獎基本上來自觀眾。可周云不一樣，包括姜辛在內的很多老一輩人，他們都夸周云演得好。這不得不讓衛茹雪擔心。
衛茹雪怎么也沒有想到，周云成長得如此之快，竟然這么快就上升到了可以對她產生威脅的地步。
周云可能自己也想不到，她得這個獎，會讓這么多人都有想法。
她昨天參加完頒獎典禮，又參加之后的慶祝派對，一晚上都在被大家祝賀，跟大家合影，忙得像個陀螺一樣轉，深更半夜沒有飛機和高鐵回去，只能坐車，曹軍連夜開車送她回劇組。
因為今天還要接著拍戲。
本來施羅琦是要跟她一起回劇組的，但是昨天晚上臨時跟人約了今天要聊事情，所以只有周云回來。
劇組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周云得獎的消息，給她準備了花，還在片場給她慶祝了一番。
周云感動道謝。
《幕后》拍攝已近尾聲。
獲得最佳女主角這件事雖然讓人興奮，但周云也沒有興奮的空間和時間。她每天除了拍攝《幕后》，晚上還要跟文冰視頻電話，聊《一山二虎》的拍攝，跟鄭曉雯、周覽、導演和編劇一起聊《盛裝之下》，《盛裝之下》就是之前那部未定名的時裝劇。
很多的事情需要做決策。
包括誰來代替于支陽，拍攝《盛裝之下》。
“這幾個人里面，我更傾向于選擇周劍鋒。”鄭曉雯表態說，“他的長相是我喜歡的那一款，比較有少年感，而且是那種陽光的少年感，雖然比于支陽少了點銳氣。”
這幾個備選的人中，周云其實也更青睞周劍鋒。
尤其是周劍鋒的經紀人拿來了一段他上個月拍攝一部電影的片段。
他之前演了一個青春愛情片的配角，在里面演女主角曾經暗戀的對象，這個片段里的周劍鋒比現實中的他更加有鋒芒。
正是這點鋒芒打動了周云，也打動了鄭曉雯。
“周劍鋒的檔期合適嗎？”
“合適，而且他愿意給出三個月的檔期配合拍攝。”
這說明他是真的很有誠意想要拍這部戲了。
畢竟周劍鋒名義上為男主角，可是實際戲份并不多。這部戲主要圍繞周云來展開拍攝，好幾個女性角色的戲份都比周劍鋒的要多，正常情況下，一個月就能拍完。
“那約周劍鋒和他經紀人聊一下吧。”周云說，“再見一面，我們再做最后的決定。”
鄭曉雯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除了周劍鋒，我們還有好幾個主要的角色需要定下來。”周覽說，“你在戲里的閨蜜，劉璐，我們打算在喻楚、于燕和萬芳禮三個人中選一位。”
“喻楚呢，她的優勢顯而易見，本身就是你的好朋友，跟你在戲里面演閨蜜手到擒來，會減少很多磨合期，于燕的名氣比喻楚和萬芳禮要大，她也跟你合作過《第八次心動》，你對她也熟悉，關鍵是，岳海網推薦了她來演這部戲，岳海網是投了資的，也打算拿下這部戲的網絡獨播權，萬芳禮是選角導演送來的，也是一個演過很多戲、不過不怎么出名的演員，我看了她的一些表演，是一個有演技的女演員。”
周云想了想，說：“宋遲那邊有一部戲，里面有個角色很適合喻楚，我已經準備把喻楚推薦給那部戲了，檔期撞了，她更適合那部戲。”
“那就在于燕和萬芳禮中選。”
“萬芳禮吧，我剛跟于燕合作過，去年播了《第八次心動》，才沒過多久又跟她在一部戲里出現，會容易出戲吧。”周云說。
“好，我也是這個意思。”周覽點頭。
“主編這個角色，我有想要推薦的人。”鄭曉雯說，“我有一個投資人想要讓范珠演主編，我查了一下她的資料，是一個很資深的女演員，也拿過獎，口碑很好。”
周云一愣。
“是演《母子客棧》的那位范珠嗎？”周云問。
“好像是。”鄭曉雯點頭。
周云笑了笑，說：“宋遲跟她合作過。”
周覽說：“她一直沒有結婚，聽說很喜歡撩小鮮肉。”
“真的啊？”鄭曉雯顯然沒有聽說過這些業內八卦，驚奇地問。
“嗯，但她的業務能力沒得說。”周覽說，“她來演主編這個角色，沒問題。”
周云也點頭。
幾個人聊了個大概，周覽和鄭曉雯再把晚上確定好的事情去跟何勇他們溝通。
轉眼間，《幕后》拍完，殺青。
羅之恒也順利從醫院出院，回到劇組，《落葉之語》重啟。
少年住了這么一回院，人沒有發生一點變化，還是那個不愛說話的性格，不拍戲的時候就一個人待在角落，周云找他聊天，人也愛答不理，說幾句話就能氣死人。
周云徹底放棄了要跟羅之恒搞好關系的想法。
不過這倒是讓她在跟羅之恒演戲的時候有了本色出演的感覺。
兩個人在戲里面“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互嗆，周云嗆得賊解氣，連薛琴都看出來，讓她收著點演，別演得太爽了。
周云暗笑。
當然了，雖然周云覺得羅之恒這小孩忒煩，但就沖著他在臨危時刻沖過去把薛琴推開，自己反而受了傷，周云就覺得這小孩夠膽兒，也善良。
她讓鄭小句去買了一些補品，給他媽送去了。
他媽還親自來道了謝。
一月過去，二月將至，大雪已經下了好幾場。
越是這種天氣，越不想出來工作，但是周云沒有這個條件。
這天剛拍完跟羅之恒兩個人互相擠兌的戲，周云進房車休息，剛一坐下，鄭小句就跟她分享了幾條最新的消息。
“柳青青懷著孕接了一部新戲，下個月就要進組拍戲，大家都說她好拼。”
“衛茹雪昨天晚上舉辦了一個派對，邀請了很多朋友一起玩，還拍了很多合影，發了微博。”
“徐思瑤昨天晚上也直播了，不過彈幕里一大半都是罵她的。”
“據網上有人爆料，于思甜要拍洪城之導演的《大秦之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一號。”
“古哥被拍到跟一個女人擁抱牽手了，好像是談戀愛了，不過岳海那邊否認了這個消息，說只是朋友。”
周云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娛樂圈，真是沒有一天安寧的。
她拿手機給古槐春打電話。
“怎么今天想起給我打電話？”
“你談戀愛了？”
“沒。”
“那跟你牽手的那個女孩子是誰？”
“就一個新認識的朋友。”古槐春說。
周云想起自己拍《第八次心動》的時候，因為住在古槐春的隔壁，經常聽見那些難以啟齒的聲音。
“信你鬼來了。”周云說，“潔身自好一點吧。”
古槐春說：“我一個單身男青年，潔身自好給我的右手看嗎？”
“滾滾滾，惡心。”周云翻白眼。
她就知道古槐春還是那個老樣子。
古槐春說：“你什么時候回上海一趟？好久沒約飯了。”
“一直在拍戲呢，之前接了好幾部戲，現在就在還債了。”周云說，“你呢？”
“剛拍完一部戲，現在在休息。”古槐春說，“你這基本上就在劇組待著，宋遲沒不開心？”
“他自己也一卡車的事情。”
“也是，他自己當老板了，是忙。”古槐春笑，“我前兩天還碰到他跟人一起吃飯聊事呢，忒巧了。”
“他公司正在籌備好幾個項目，很多麻煩事。”
“唉，所以當個演員多好，開公司不就麻煩事多嘛。”古槐春說，“沒別的事我先不跟你說了啊，約了人呢。”
“不會又是女孩子吧？”
“不然呢？跟男的有什么好約的？”古槐春理直氣壯，“掛了，拜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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