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自私?善心?
哪怕過去三十年,小水鬼還是孩童模樣,時落告訴他,“你二嬸被活活燒死了。”
“真的?”
“真的,我親眼看到的。”那火是普通的火,只是天要亡一人,總有諸多巧合的。
小水鬼高興的在水里轉圈。
當年他日子過的不好,死前也是有怨的,只是在他變成水鬼后,他找了好多年他的爺奶,也就沒空怨恨了。
“聽說你二叔癱瘓在床許多年了,生不如死。”時落回到車上之前,聽了一耳朵。
小水鬼幾乎笑出聲來,他使勁拍打水面。
“還有他們的兒女,如今日子過的也是極不順的。”時落能聽到方圓十米左右的動靜,她甚至能分辨每個人不同的音質。
張嘉他們沒聽到的,時落都知道。
村民就是這一家子苦難見證人,時落壓根不用替他們看面相測算。
“你想聽嗎?”在時落這里,沒有死者為大的觀念。
“想。”小鬼死白的眼珠子盯著時落。
“當年總對你拳腳相加的那孩子因猥褻女子,被判了幾年,出來人人避之,后來在村里待不下去了,便出去打工,被人騙去傳銷,如今下落不明。”
“活該。”小水鬼雖然不知道傳銷是什么,但是光‘下落不明’四個字就讓他高興。
至于余下兩個女兒,大女兒所嫁非人,小女兒是家中唯一一個有良知的人,日子過的雖平淡,卻安穩。
時落沒跟小水鬼說兩個女兒的事。
小水鬼已經心滿意足了。
時落這才問他,“你可打算轉世投胎,重新做人?”
小水鬼立即點頭。
想到在學校遇到的那女孩子,時落不解地問:“你過了那么多年苦日子,為何還愿意投胎做人?難道你不怕下輩子還過成這般?”
“做鬼不好,這條河里只有我一個,做動物還得被人吃,被人打死,我想做人。”小水鬼想的很清楚。
“若你下輩子再遇到你二嬸那樣的呢?”
小水鬼卻靦腆地笑了一下,“我偷偷聽過人說了,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要是再遇二嬸那樣的,我就求救,我還可以帶著爺奶離開。”
“好孩子,你先天命債已還完,我送你去做人,下一世,雖不會大富大貴,卻也是衣食無憂的。”時落手終是碰到了小水鬼的腦袋。
她默念往生咒,將小水鬼送入輪回。
小水鬼只來得及道了聲謝。
“哎,這誰家丫頭,好好的,站在河邊干啥?可別想不開啊。”時落站的離水近,她剛送走小水鬼,不遠處的橋上有人背著個背簍,朝時落喊。
車內的明旬也聽到動靜,他忙下車。
時落離開河邊,往橋上走。
在時落朝她走近時,大媽語重心長地勸,“看你年紀不大,長得又好,還有啥事想不開的?要我說啊,這人生在世,就吃喝二字,旁的事都別放心上。”
大媽說完,放下背簍,從背簍里摸出兩個柿子,她抓著時落的手,將柿子放在時落手中,“吶,這柿子很甜,吃了你就不想死了。”
“我沒想死。”時落想將柿子還給大媽。
明旬走上前來,他攬著時落的肩頭,跟大媽道謝,“多謝,落落她就是在河邊看看風景,我們瞧著這河挺寬,水也清澈。”
大媽看明旬的相貌跟穿著,及周身氣質,開口問:“你是外地人吧?”
“城里來的?”大媽是個善談的,她又哎呦一聲,“要我說你們這些城里人就是清閑,城里待不住,喜歡往鄉下走,看風景你站橋上啊,別站河邊。”
大媽應當還不知道村里的事,她壓著聲音,生怕河里水鬼聽到,“這河可不干凈,死過好幾個人呢?”
“不過你是外地人,可能有危險。”大媽一臉神秘,“咱村的人就沒事,前些年有好幾個孩子在河里洗澡,有一個腿抽筋了,差點就淹死了,后來不知怎地,就被水沖到岸上,等那小孩醒來,說是有東西把他推到岸上的。”
“那邊,你看那邊了沒有?”大媽指著另一側河岸,“那孩子爹媽逢年過節都來給里頭那東西燒紙,再放點點心跟果子。”
“你這么好看的,可別給拉下去,給那東西做媳婦。”
“不會。”
“不會。”
時落跟明旬同時開口。
時落又伸手,打算將柿子還給大媽。
“那小水鬼已經離開。”時落跟大媽說。
大媽臉色大變,“小水鬼?是老趙家那孩子死后變的吧?那他爺奶呢?”
“早已入輪回。”
“他怎么就離開了?”大媽并不為同村孩子順利轉生開心。
時落沒隱瞞,“我送走的。”
大媽指著時落,“你,你,你誰啊?你憑啥將他送走?”
大媽越發的不高興,“你怎么能把他送走了呢?我們都還沒同意呢,不行,你不能走,得跟我去見村長。”
“為何不同意?”時落不明白方才還熱情的大媽怎么能說變就變。
她倒是沒別的情緒。
明旬卻沉下臉,他將時落攬著往后退,轉身就要走。
“你把他送走了,以后我們村有人要是掉水里,孩子游泳要是再出事了,誰救?你留在河邊救啊!你這丫頭怎么那么多管閑事?”大媽又懷疑地問:“你年紀不大,怎么會送小鬼?你誆我的吧?”
時落跟著明旬往回走,聞言,她停下腳步,問大媽,“你們可曾想過,他也不愿一直呆在水里?”
“那東西不在水里,那要去哪?”大媽理所當然地說:“在水里有啥不好,他救咱村的人,人家給他燒紙錢,還給他吃的,這不挺好的?”
時落收回視線,再不理會。
張嘉跟曲愛國本來是想讓明總英雄救美,不過看大媽那不得理也不饒人的架勢,張嘉卷著袖子下車。
談判桌上明總或許能說,但對付這種不講理的大媽,還是得他來。
張嘉還沒到跟前就聽到大媽極自私的話,他大聲反駁,“讓你呆水里幾十年,不讓你投胎,就逢年過節給你燒點紙,你愿意?”
“哎,你這小年輕,說啥呢。”這不就是咒她死嗎?
大媽對張嘉破口大罵,叫囂著不讓他們離開。
張嘉上前一步,舉起胳膊,胳膊上肌肉緊繃,眼看著一拳就要砸向大媽。
大媽撒腿就跑,那速度不像是五六十歲的人。
邊跑還邊留下話,“有本事你們別走,我這就找村長。”
張嘉對著大媽背影揮了揮拳頭,大媽跑的更快了,“明總,時小姐,對付這樣的人,別跟她嗶嗶,直接動手。”
時落將沒送回去的柿子給張嘉。
張嘉受寵若驚,“謝謝時小姐,我就喜歡吃這種柿子。”
“不是讓你吃的。”
張嘉已經隨意擦了擦柿子,正要往嘴里送,聞言,問:“那給誰?”
時落指著方才她站著的河邊,“放在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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