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這……殿下……”
“這么多年,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總歸受了你不少好處,我要謝謝你。”
“臣不敢。”
“只是對這稱霸天下,我實在不感興趣。”
李星云沒有理會袁天罡,而是抬頭仰望著焦蘭殿的匾額。
“王圖霸業盡是糞土,稱孤道寡又能如何,你站得越高,覬覦你位置的人就越多。”
他轉身邁進焦蘭殿,走到朱溫尸體的前面,環顧著殿中的狼藉。
“只說這焦蘭殿,為了這把龍椅,當年朱溫以臣弒君,殺了我李氏一門,奪了大唐天下,今日朱友珪以子弒父,到頭來天理循環,他終究遭了報應。”
袁天罡也走進了大殿,來到李星云身旁,想要做最后的嘗試。
“可是朱溫已死,大亂將至,如此機會殿下卻要任其從指縫溜走,豈不可惜,須知天意難違……”
“這么多年我也看透了,大唐滅亡怨不得別人,實在是氣數已盡,這才是天意,我不能逆天行事。”
說罷,李星云大步向殿外走去。
“此時還望殿下三思,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抓住溫韜,奪回龍泉劍。”
此時,少年正好邁出殿門,聽了袁天罡的話,他停下了腳步,突然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天罡趕忙面向李星云單膝跪倒在地,抱拳請命。
“殿下……”
李星云終于止住了笑聲,擺擺手,說了兩個字。
“算了。”
“什么?”
袁天罡沒明白他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從現在起,龍泉劍在手也好,丟了也罷,都與我無關了。”
“可是殿下……”
“我算是看透了,多少年來,這把劍就是個禍端,與其身負龍泉引起他人覬覦之心,不如我離它越遠越好,至于你……”
李星云看了看袁天罡,后者忙將頭伏低。
“你雖無敵于天下……”
“殿下謬獎了。”
“但溫韜既然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而不被發現,那他就絕對有本事藏起來不被你發現,依我看,龍泉劍是絕難找回。”
袁天罡聽到這里,抬起頭來,暗紅的眸子無比堅定。
“臣絕不會輕言放棄。”
“袁天罡,我李星云是唯一能解開龍泉劍背后秘密的人,而你……千方百計想要得到這個秘密。”
“臣都是為了大唐……為了殿下!”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李星云盯著袁天罡,后者默不做聲,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僵持著。
“現在,龍泉再次丟失,所以我對你來講已經毫無用處。”
“臣沒有半點利用殿下的心思。”
“不如從此我去過我閑云野鶴的生活,你我不必再有任何瓜葛。”
“這……”
袁天罡猶豫了。
“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臣……”
李星云說到這里,卻是不等他表態,朝著廣場上眾人走了過去。
他抓起姬如雪的手緊緊攥住。
二人相視一笑,走出了殿前廣場,陸林軒、妙成天和玄凈天緊隨其后離去。
上官云闕見他們離開,便也想追上去。
“誒……我……等等我啊。”
“上官云闕,你要去哪兒?”
袁天罡的話讓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眼珠子一轉,想了個理由。
“呃……大帥,我……我去把這小子抓回來。”
“由他去吧。”
聽到這句話,上官云闕不由得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這人是他的大帥。
“可是,您就讓他這么走了?”
“呵,只要李星云的體內還流著李唐皇室的血脈,他就永遠逃脫不了自己的宿命。”
袁天罡望著天邊已經露出的魚肚白,眸光幽深。
“不要急,他早晚會助我完成大業的。”
“孟婆!”
孟婆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朱友珪一死,玄冥教暫時群龍無首,上至判官,下至無常,我要你把他們全都收為我用。”
沒等孟婆答話,上官云闕趕忙搶過來提醒。
“大帥,你忘了?黑白無常已經死了……”
“黑白無常活過嗎?”
“您……這是什么意思?”
“哼,只要有那個人在,黑白無常就死不了!”
袁天罡意味深長地與孟婆對視一眼。
“找到他!”
朝陽慢慢露出地平線,寬闊的官道上,李星云、姬如雪、陸林軒、妙成天和玄凈天并肩前行,與身后的洛陽城漸行漸遠。
“星云,咱們這是要去哪?”
“你有什么建議?”
(2/2)
“不如……”姬如雪瞄了一眼跟在后面落寞寡歡的陸林軒,“我們先幫你師妹找到張子凡,到時候你跟他當面解釋清楚,也就沒什么了吧。”
李星云噘著嘴,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清者自清,我又沒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有什么好解釋的!”
“唉……那……那再說吧,反正天下這么大,誰知道那小子跑哪兒去了。”
姬如雪沒辦法,只能夠由著他的性子來。
“那李公子你往后有什么打算么?”
“遠的沒打算,眼下嘛,咱們先找個地方美美睡一覺,然后走哪兒是哪兒,縱情山水吟風弄月,快活一世。”
妙成天一聽,頓時眼前一亮,一臉崇拜的說道。
“人不風流枉少年,李公子你好有情懷哦!”
一直聽著的陸林軒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一臉嫌棄。
“師哥,你就想這么稀里糊涂的過一輩子啊,太沒有成就感了吧?”
這話李星云就不同意了,他伸出雙手摟住妙成天和玄凈天,語氣自豪。
“成就?幻音坊九天圣姬我收了兩個!”
“李公子你好壞啊,這種話哪有當面說的啊。”
“說說怕什么,”說著,他又一把摟過姬如雪,嬉笑著,“連女帝的貼身侍女都成了我的女人。”
姬如雪一張臉臊得通紅,連忙掙開李星云。
“呸,沒個正行!”
“嘿嘿,師妹,這還叫沒成就?”
陸林軒還沒說話,姬如雪已經氣呼呼的開口。
“男子漢大丈夫生逢亂世,不去建功立業,卻成天瞎琢磨三妻四妾填充后宮,真小家子氣。”
“哼,三妻四妾才叫小家子氣呢,雪兒,你忘了我的志向是什么了?”
姬如雪臉想起了兩人下藏兵谷時的場景,頓時羞得通紅。
“呸,那種混賬話我可說不出口。”
“這有什么難為情的,喂,你們聽說過韓信帶兵多多益善么?”
陸林軒瞪了一眼,奇怪的問道。
“跟你的志向有什么關系么?”
他一拍胸脯,說出了那句極其不要臉的話。
“我李星云胸懷寬廣,身邊美女自然也是多多益善嘍。”
“哇,李公子你真不簡單啊。”
“就是就是,也只有李公子這般人物才能說出如此有氣魄的話呢。”
有的時候,就是因為多了妙成天和玄凈天兩女,李星云才感覺人生活得這么有滋味。
莫名的,他對于“從未謀面”的女帝又多了一絲好感。
“展望將來,我李星云妻妾成千,子孫上萬,啊……人生如此,方趁我心吶!”
身旁四女全都停下了腳步,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李星云,陸林軒趴在姬如雪的耳畔嘀咕著。
“我師哥瘋了吧?”
“差不多,我看他眼睛都紅了。”
這時,李星云忽然快跑幾步,跳到路邊一塊大石上,慷慨激昂的振臂高呼。
“各位,向著我的幸福,跑步前進吧――!”
“喂,你還有完沒完啦!”
朝陽慢慢露出地平線,隨著一聲爆響,李星云的慘叫響徹曠野。
“哎喲!家庭暴力!啊!謀殺親夫啦!”
清晨十分,焦蘭殿前的廣場上一片死寂。
朱溫的頭顱在殿內地面上倒著,身子躺在寶座上,張氏撲倒在朱溫無頭尸身的肚子上,朱友文橫躺在殿門口,大殿內滿地鮮血。
殿外,朱友珪的尸體倒在地上,瞪著早已晦暗無神的眼睛,身下一大灘血跡。
一只烏鴉落在他的尸身旁。
朱友珪的血還沒有流干,他的鮮血正順著地面的青磚縫隙往下流淌。
暗紅的鮮血流入地面,一直向下滲進。
過了半天,鮮血終于滲進一間地牢的屋頂。
這間地牢就像一口深井一樣,關著一個人,一個極其可怕,就連冥帝都忌憚的人。
他身材高大,面容威猛,虬髯遍布,但卻被精鋼鐵鏈穿透琵琶骨,四肢脖頸及腰部全被厚重的鋼鎖扣住,懸于地面,每條鎖鏈的另一端都連接在石墻上。
朱友珪的鮮血滴落下來,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血滴落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滴答……滴答……滴答……
他除了衣衫襤褸,滿面虬髯,身材相貌竟與焦蘭殿內死去的朱友文一模一樣。
忽然,他猛地睜開雙眼,抬起頭來,狠狠地盯著頭頂的鮮血。
涼風習習,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又一只蟲子被吸干生命掉在了地上,翻著肚皮,死了。
就像一條擱淺的鯉魚,黑無常艱難的大口貪食著空氣。
他的身邊已經聚集起了一圈被吸干生命而死去的蟲子。
只見他手掌一翻,指尖已夾住了一個白色的彈丸。用盡這些日子汲取蟲子生命積累的微弱體力,全力一按,只聽“哧”的一聲脆響,彈丸被彈向天空,然后爆炸。
空中的煙花久久不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