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還想回來的時候再摘呢,沒想到一會兒功夫就被別人給掰光了。”
錢大娘望著光禿禿的香椿樹捶胸頓足。
吳氏也很遺憾:“看樣子今年吃不到香椿芽了。”
“可不,也不知誰這么缺德,一根也沒留。”錢大娘圍著樹轉一圈,氣哼哼招呼幾人回家。
長安見嬸嬸與錢大娘這般可惜的樣子,有點好奇香椿芽到底有多好吃。
湊到香椿樹跟前仔細聞了聞,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趕緊后退幾步,用小手捂住鼻子。
一點都不香嘛,可為啥叫香椿?
狗蛋也湊過來聞了聞,皺著鼻子道:“難聞。”
“你個小娃子懂個屁!”錢氏戳一下兒子腦門:“等老娘找一把回家用香油拌拌,我看你吃不吃。”
狗蛋硬氣道:“不吃!”
“那好,你說話算話,到時候誰吃誰是小烏龜。”錢氏笑道。
狗蛋哈哈大笑:“阿娘你吃也是小烏龜!”
錢氏:……
“個臭小子!敢繞你老娘?”她伸手就要去拍打兒子。
狗蛋大笑著跑開,長安與花花也跟在他身后飛奔。
兩孩子最先回到家,推開柴門,長安趕緊去水桶舀水洗手。
今兒一上午她可累壞了,不僅是體力上的,還有腦力上的。
其實辨認一上午的野花野草,小長安只記住了野草名字,對功效什么的一頭霧水,完全不曉得什么意思。
可即便這樣她依然開心,因為有些野草野菜連嬸嬸與錢大娘都不曉得它們名字,自己卻知道了。
洗了手臉,又喝點兒水,長安直接爬炕上睡覺。
吳氏也回到家,見小侄女睡了,便去清理野菜。
看似一大背簍的野菜,分別焯過水后便沒多少了,估計只夠一家人吃兩天。
清理好野菜,吳氏坐下繼續剝木患子。
剝出一盆后,將木患種子擱鍋里燙一遍,撈出晾涼,再用麻布死勁揉搓,去除表面的零星果肉與膜皮。
打磨過的木患子黑漆漆油亮亮,光澤溫潤,十分好看。
將相同大的飽滿圓潤黑珠子挑揀出來,只等打過孔就能穿珠串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晌,眼看日頭偏西,吳氏趕緊放下手中活計去灶房做飯。
而這時,長安正在夢里聽小金魚訓話:
今日表現不錯,認識了不少植物。吾將那些植物都編在一本冊子里,你拿去慢慢觀摩,務必將上頭的所有文字認熟。
一本書冊飛到長安跟前,書面自動翻開,每張頁面上的花草都栩栩如生,還隨風擺動,宛如真的一般。
這些花草都是上午剛認識的,長安一眼辨認出來。
但畫面下方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長安一個都不認得。
“這些字都要認嗎?”長安撓頭。
當然。化身成小人兒的金魚坐在一塊礁石上,撥了撥長長頭發,魚尾在水里輕輕擺動。
小娃娃一聽這話,連忙搖頭:“認不熟。”
這么多字,光看著就眼暈,她沒法兒認熟。
小金魚嘆口氣,緩緩說:沒讓你一天之內都認熟,每天認識幾個字便行。
長安依然搖頭。
她一點都不想認字,也不想念書,因為認字真的好難。
你不想救你爹爹了?小金魚見小娃娃又打退堂鼓,只好拿出殺手锏:不想每天都能吃到肉肉了?
這些都是小娃娃的心愿。
長安呆住。
是啊,她怎么忘記還要救爹爹?
“認熟很多字,就能救爹爹了嗎?”小長安一臉祈盼地望向潭水里的小金魚。
小金魚拍一下魚尾,模棱兩可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若辛勤努力,總有一天能得償所愿。
長安沒懂,但大概知道小金魚想讓自己學會很多雞能,然后就能去救爹爹了,也能吃上肉肉。
“好吧。”長安怏怏答應,開始認字。
書冊很是神奇,只要戳戳文字,文字就自動發聲。
長安一連戳了好幾遍,最后只記得五個字。
這五個字順在一起的話能認得,一旦錯開或單獨一個就不認得。
好在小金魚沒有計較,最后還是獎勵了小娃娃一顆綠色小珠珠,讓她當場吃下。
小珠珠很甜,像麥芽糖一樣,長安吃完有些意猶未盡。
從夢中醒來,外頭的天都快黑了。
宋三順已經回來,正與吳氏在灶房做飯。
“叔叔。”長安跑過去,撲到灶膛后要叔叔抱抱。
宋三順往灶膛填一把草,將小侄女抱在腿上坐著,繼續與妻子說話:“那東西換了三十兩銀,我花了一兩買了些米面糧食給岳父岳母帶了回去。”
他這次請了岳父岳母與自己同行,將那塊金子換了后,買了糧食送去岳父家。
之后將銀錢交給岳父暫時保管,他又跑了一趟鐵牛鎮,在鎮上有名的賭坊轉了一圈,將宋繼祖家要購置良田的事不顯山不露水地說出來,還將宋繼祖的舅家兼岳父家的地址透露出去。
那里魚龍混雜,相信不久就有人找去趙家攀親戚。
但這事不好讓妻子知道,免得她擔心這擔心那。
“換了這么多錢呀?”吳氏驚訝,自家忽然有了三十兩,她感覺像做夢一樣。
宋三順笑了笑,他當時也恍恍惚惚的,長到二十多歲,自己還是第一次拿到這么多錢。
吳氏抿嘴笑,邊貼餅子邊問:“重樓身體怎么樣了?”
“已經大好,就是還有點兒虛,不能干重活。”所以他才決定給小舅子買點兒細糧補補,讓他快點好起來。
岳父岳母都是良善人,也能吃苦,從不主動來麻煩自己這個女婿,哪怕家里山窮水盡,都沒向女婿伸手要一文錢,若不是小舅子的病拖累,他家也不會這么窮。
吳氏一聽這話放下心,將餅子貼完,蓋上鍋蓋問:“剩下那些錢要怎么用?”
埋哪里她都不放心,萬一家里進賊怎么辦?
她每日要出去干活,不是撿柴禾就是挖野菜做農活,還要去村外水塘洗衣,家里藏了那么多錢,哪里能安心?
宋三順思量一下,說:“我想在村子南面買塊地蓋房,再將野竹林旁的荒地也買下來。”
那里就在村子邊沿,雖冷僻,但能遠離親爹一家。
他敢肯定,只要宋繼祖手里的銀錢被人騙光,親爹肯定會來攆自己一家離開老宅,用以貼補宋繼祖。
與其狼狽地跟親爹爭奪這破屋,不如自己先將這屋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