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農郡,新安縣,函谷關。
小小的關城之中,只有一條街道,兩排房屋。這個時候都被李傕、郭氾、張白騎、張姜,還有一群西涼軍、黑山軍的高級武夫給占據了。一面面將旗,在建安二年的春風當中,呼呼抖動。
而在關城東西兩邊,谷水兩岸狹窄的平地上,則出現了一個連營,一個緊挨著一個搭建起了不知道多少個帳篷,只留出兩條緊挨著谷水的通道,可供車輛、人馬通過。
李傕、郭氾、張白騎的大軍,之所以要在這么一個狹長的山谷當中扎下一長串的連營,當然是因為崤函古道東面的出口讓兩個不大不小的營寨給堵上了。
雖然李、郭、張三人的軍隊多達三萬,但是崤函古道出口處卻很難展開——那地方本來就崎嶇,后來又修了個谷城縣城,把相對比較開闊的谷河北岸堵了堵,現在又在谷城以西依著谷河當道下了兩個浮橋相連的營寨,把原本就狹窄的地形變得更加狹窄了。李、郭、張三賊的大軍根本沒地方擺開,一次最多就派去個幾千號人,不大夠啊!
至于繞過去.....不是不能繞,而是人馬容易過,輜重不好走。
而且繞過去后,也不是一路坦途了,由崤函古道出來的大路是沿著谷河一直到雒水岸邊,再沿雒河一路去雒陽。大路都沿河修建,主路還在谷水、雒水北岸,沿途不僅有谷城縣城,還有個河南縣城,還有湹水或陽渠水要渡過。這雒陽城其實是位于一塊四面環水的平地上,四周圍著陽渠水、雒水、湹水,城墻外當然還有護城河。
如果李、郭、張他們三人的軍隊不打下谷城以西的營寨,而是繞路,那繞進去的部隊就很難攜帶足夠的補給和攻城器械,想要攻破谷城和河南縣城是很困難的。
如果不打破谷城和河南縣城,而是一路繞到雒陽城下,那背后就很危險,補給線也沒法建立......好像也只能在城外搞搞破壞就回軍,想要打破雒陽城,趕跑小天子也不大可能。
這個結果李傕、郭氾肯定不滿意,而他們背后的那位大金主就更不滿意了!
所以今兒在函谷關城內舉行的軍議上,李傕、郭氾、張白騎的意見都一致,就是要啃下崤函古道出口的兩個寨子,再打下谷城縣城、河南縣城,渡過湹水,一直推到雒陽城下。
但問題是,崤函古道出口的兩個寨子要怎么啃呢?
天子會法術的......靠堆人命和“物理攻擊”能打得動嗎?而且那兩個寨子雖然不大,但卻修得小而堅固,就是倆硬核桃型的,可不好打。
李傕、郭氾心里實在沒底,所以就把目光投向了那個最近越來越靈驗的張仙姑了。
這位仙姑在七八日前剛剛露了一手能掐會算,算準了曹阿瞞兵敗宛城......這能耐好像不比劉協差啊!
張白騎對張仙姑更是恭敬有加,這時候起身向張仙姑行了個禮:“敢問仙姑,可否出手助我軍攻破崤函古道之外的兩處營寨?”
張姜盈盈一笑道:“打破那兩處營寨又有何難?不過妾卻想在崤函古道之外和那昏君來一場斗法!”
“斗法?”女巫愛好者李傕聽見“斗法”二字,馬上就來精神了,“仙姑,你是不是要用飛劍取昏君的首級?”
張姜撇了李傕一眼,噗哧一笑道:“大司馬,能御飛劍的那可是仙人,妾的修為可沒那么高。”
“那要怎么斗?”
張姜笑著伸出兩根手指:“一是巫蠱,二是飛石!”
“好!”李傕重重點頭,“這昏君一定也在用巫蠱之術詛咒我和阿多......仙姑,你打算在哪里施法?要不要建個法壇?”
“就在崤函古道之外!”張姜笑道,“大司馬,有勞你派人在崤函古道外修個法壇,再派人去給昏君送封戰書,妾要和他約戰斗法!”
李傕愣了愣:“和天子斗法?他能來?”
張姜哼笑了一聲:“他不敢來,就是怕了妾,妾再用飛石破他的營寨......到時候還有誰信大漢有天命?”
“高啊!”張白騎就是個敲邊鼓的,當下就挑起大拇哥道,“仙姑高明!昏君哪里敢來?谷水這里不僅有仙姑,還有大司馬和車騎將軍的西涼精兵,昏君來就是送死!他要不來......嘿嘿,那大家就都知道他在欺世盜名了!”
......
“咚咚咚咚......”
陽春三月,雒陽城中,一片新開辟出來的演武場上,隨著一陣軍鼓響起,兩名騎士就夾著長矛,開始縱馬飛奔了起來。只見他倆前方一二百步之外,豎立著兩個稻草人。
兩人的戰馬逐漸加速,一開始只是快步走,然后變成小跑,最后又加速到了快速沖刺,好像飛一樣就從那兩個稻草人身邊掠過,手中細長的長矛猛一下就把稻草扎起來的人型靶子給刺穿了。而在長矛扎穿稻草人的同時,那兩名騎士都撒開了矛桿,丟棄了騎矛,不過剛才持槍的那只手也沒閑著,而是順手抽出了一支短戟。一手持戟,一手控韁,繼續向前奔馳。
“好......”
“好功夫!”
演武場上,圍觀的人們發出了一片歡呼。小天子劉協就在其中,他坐在一個木頭搭建的四層看臺上——就跟后世體育場里面的看臺差不多,一層比一層高的那一種。
劉協坐在最高一層,左邊坐著劉琦,右邊坐著張楊。河內太守,安國將軍張楊是被北軍中候劉琦請來雒陽的。劉琦估計是破費了不少,因為張楊足足帶來了五百并州騎士,還另外帶來了五百匹馬......其中還有十幾匹沒有閹割過的健壯公馬!
而劉協為了招待張楊,就特地安排了這場騎馬比武!
當然了,不是騎士和騎士對打,而是比賽騎射打靶和騎矛刺靶......在如今這個時代,都是非常高端的項目!張楊自己當然都會,但他還是沒想到劉協手下的騎士好像人人都會這兩招!
剛才表演騎矛突擊,還引得張楊大聲叫好的那兩位可不是什么先登之士,而是雒陽令周瑜和執戟郎中諸葛亮。
一個廬江士族,一個瑯琊士族,年紀又那么輕,居然同時掌握了騎射和騎矛沖鋒的絕技......這騎射和騎矛突擊,怎么就爛大街了呢?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亂世出英豪嗎?
張楊想到這里,不由感慨道:“天家,真沒想到國中勇士竟然如此之多......看來大漢復興有望了!丁公在九泉之下,亦可瞑目矣。”
劉協則笑道:“公瑾和阿亮可不是什么勇士,他們之所以能練成騎射和騎馬沖鋒的本領,是因為朕命人打造了一種新式的馬鞍和雙邊馬鐙......回頭也給安國將軍的人換上,以后騎馬射箭和騎矛沖鋒就沒那么難練了。”
“天家真是......”張楊翹起大拇哥,“真是天縱之才啊!”
劉協哈哈一笑道:“不過是改良一下馬鞍、馬鐙,沒有多難的。”
張楊一臉佩服,還想再拍拍天子的馬屁,剛才和周瑜比武的諸葛亮已經拿著一卷竹簡登上了看臺,往劉協這邊走來了:“天家,徐公明和司馬仲達派騎傳送來了軍報,還是剛剛送達的!”
劉協看了諸葛亮一眼,這位諸葛軍師現在距離羽扇綸巾的形象好像又遠了一點......這幾個月跟著劉協天天騎馬射箭,身材已經健碩了不少,皮膚都曬得有點黑了。
再加上他的個子本來就挺高,這會兒都有點“小魁梧”了。這要一直練下去,等到歷史上“三顧茅廬”那年,就算打不過關羽、張飛,和劉備較量一下應該問題不大了。
“看過沒有?”劉協笑著問諸葛亮,“是不是李傕、郭氾的賊兵開始攻打谷水營寨了?”
谷水營寨就是用來堵崤函道的寨子,由河內司馬懿和河東徐晃這兩個“三河勇士”負責守衛,應該是萬無一失的。
“稟天家,”諸葛亮笑著說,“李傕、郭氾、張白騎三賊的兵馬數千人倒是出了崤函古道,但并沒有攻打徐公明和司馬仲達防守的寨子。”
“哈哈,還挺機靈的,”劉協大笑了起來,“徐公明和司馬仲達守的寨子,誰都打不下來!”
諸葛亮的話還沒完,等劉協夸完司馬懿,接著又往下說:“徐公明和司馬仲達的奏報上還說,賊軍在崤函古道外搭了個法壇。”
“法壇?”劉協一愣,“有人要登壇做法嗎?”
“天家猜著了,”諸葛亮道,“李傕、郭氾、張白騎這三賊不知道從哪里請來了一個仙姑,似乎有些道行。”
“哦?仙姑?”劉協一笑,“多大年紀?長得好看嗎?”
這問題連“料事如神”的諸葛亮都回答不上來了,他只好搖搖頭道:“臣不知,仲達和公明的奏章上沒說,不過他們的奏章中卻夾著一封據說是那仙姑親筆寫下的戰書。”
“哦,那么講究?拿來我看看。”
諸葛亮趕緊從竹簡當中抽出張紙片遞了上去。
劉協接過紙片打開看了一眼,就先贊了一聲:“哎呦,字兒不錯啊,這仙姑有點才氣啊!哦,她還說我是大漢朝第二十九代天子,正好應了漢家的二十九代之厄......要亡國啊!”
“天家,這是大逆不道的妖言!”一旁的張楊馬上叫了起來。
諸葛亮也道:“天家,這一定是個妖女!”
而劉協卻心道:這仙姑算得挺準啊......只是她沒算到我其實是來逆天改命的!
不過也不能讓這個妖女在谷水前線裝神弄鬼,動搖了司馬懿和徐晃的軍心......看來朕還得出馬去和她斗個法!朕是“仙帝”啊,還能怕個妖女?如果躲在雒陽不去,那不是露怯了?
“有點意思......”想到這里,劉協強笑著對張楊道,“稚叔,回頭我讓周公瑾、鳳鳴山幫你一起調教騎兵,也讓你的騎兵都裝備上高橋馬鞍\雙邊馬鐙和馬蹄鐵。這樣你帶來的五百并州鐵騎,就能在這一役中立下大功了!
阿亮,帶上砲部,和我一起去谷水逗逗那個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