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再也承受不住他的威壓,終是雙腿一軟,跪了下去,“四爺,這個荷包是下午迎香給小人的……”
阿福怕謝璟令不知迎香是誰,忙解釋道:“迎香是昨日被安排進芙蓉院的婢女。”
謝璟令冷笑,“迎香下午給你?之前在芙蓉院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這個香氣,你還敢哄騙于我?”
胡大夫嚇得跪伏于地,“……是小人一時心慌記錯了,是是迎香上午給小人的。她說她撿了個荷包,里面香丸的香味很好聞,她說她不懂這些,想叫小人幫她分辨分辨。當時正好盈姑娘落水,有人過來喚小人,小人一時心急,沒空與她多說,便收下了,準備再找個空子還給她……”
“是么?阿福,把迎香叫來!”
阿福趕緊開門出去。
片刻后,一個圓臉丫鬟低眉順眼的隨阿福進來。
還不待謝璟令問話,胡大夫就爬過去急聲道:“迎香,你快告訴四爺,那個荷包是你上午撿了給我的,是你讓我幫你分辨分辨里面香丸的氣味對不對……”
看到謝璟令一臉沉色,迎香眼神驚惶不已,“胡大夫,迎香不知你在說什么,我什么時候給過你荷包?”
胡大夫氣得癱坐在地,三十多歲的人,絕望得快哭出來,“迎香,我好心幫你,你是要害死我么?”
迎香咬著唇,不敢出聲。
下一瞬,謝璟令提起一腳,胡大夫頓時被踹飛了出去。整個身體重重撞在木門上,彈回,一大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
謝璟令臉色冷厲,“胡進,我已經給過你說實話的機會,是你自己沒把握好,那就怪不得我。阿福,把他拖下去,給我打到他說實話為止!”
眼見胡大夫一條命去了一半,還要被拖下去繼續打,迎香終于忍不住,磕頭哭道:“四爺,荷包是奴婢早上送給胡大夫,是奴婢讓他幫忙分辨香丸里的香氣……”
謝璟令冷冷看著她,“你說是你給他,那你的荷包從何而來?”
“奴婢……奴婢一大早在芙蓉院前面的路上撿的。”
謝璟令瞇著眼看了她一會,“阿福,阿貴,把他們倆個分開關到柴房里去,不要聲張,待我查清楚了再說。”
當夜,謝璟令并沒有去百壽堂看阮盈,而是去謝仁懷那邊訓斥了他一會,方被人連夜叫出了府。
宋悅意一直讓留風留意楓林院和百壽堂那邊的動向。
直到亥時末,留風才來回稟,說胡大夫和迎香因為荷包被發現的事,已經分開關到了柴房。
“姑娘,接下來還需要留風做什么?”
宋悅意放下手中書,明亮的燭火在她瑩白的臉上搖曳,“你和迎香是什么關系?”
留風袖底雙拳緊握,嗓音有些生硬,“這個重要么?”
宋悅意輕輕看著他,“重要。如果你的荷包過了她的手再到胡大夫手里,四爺的手段了得,我怕到時候她會把你供出來。我們現在的處境,根本受不住四爺對我們的一丁點懷疑。”
“我知道。不過迎香那邊姑娘大可放心,她……一直都喜歡我,我從未理過她。昨日姑娘把事情吩咐下來后,我便去找了她……”
說到這里,他臉色脹紅,卻并不是害羞,似是屈辱,也有羞愧,“她發過誓,她會咬死荷包是在芙蓉院前面撿的,絕不會把我透露出去,她會一輩子把這件事爛到肚子里。”
宋悅意輕嘆一聲,“好,既然你信她,我自然也信你。接下來你給我繼續盯緊瀾院的盈姑娘,今日她吃了大虧,就恐不會甘休,看她會跟哪些人往來。”
“是。”
宋悅意又道:“還有件事,現在其他的人我都不敢用,也只有勞煩你幫我多跑趟腿。”
留風忙道:“姑娘還有何吩咐,盡管說。”
“這幾天我準備出府一趟,但是又絕不能讓謝府的人知曉,即便是我們院子的,都要保密。你瞅個空,去外面幫我租一輛馬車,然后……”
宋悅意低聲吩咐了幾句,留風連連點頭,直到宋悅意確定他全記下了,方讓他離去。
瀾院里,下午的時候,一眾婆子仆婢剛把里外收拾了一遍,阮盈就被人抬了進去。
望著墻角沒清除干凈的蛛網,還有漏風的窗子,她的眼淚不禁又流了下來。
緊跟著外頭又來了人,把院門從外面上了鎖,在側面讓工匠給臨時砸了個門出來,直通百壽堂。
海棠見狀跑進來急得直哭,“姑娘,老夫人這是要把你鎖在百壽堂不成?難道姑娘日后進出都要受老夫人的看管?她們太過份了。”
盯著屋頂發呆的阮盈半天沒應,過了一會,才狠狠擦干眼角的淚痕,慢慢坐起來,“海棠,今日是我莽撞了,實不該親自動手挑釁宋悅意。我不僅自己身子吃了虧,還讓她四兩撥千斤,輕而易舉把我置于此地,是我小看了她。”
海棠道:“姑娘,老夫人似乎相當信任宋家表姑娘,要不我們暫且聽四爺的,安靜住在謝家便成。”
阮盈冷笑,“你懂什么?此女心術了得,最近一段時間令哥哥都不會出門,要與她一起置辦老夫人六十大壽和明年的婚事,多番接觸下,若不能讓令哥哥厭棄她,與她離心,那狐媚子終會讓令哥哥對她另眼相看。”
海棠沉默,今日自見過宋家表姑娘后,她那端莊又嬌媚的模樣給她的印象太深了,她不得不承認,自家姑娘說得很有道理。
“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阮盈起了床,衣也不披,就推開了窗子,望著漆黑天空中的點點星光,喃喃道:“令哥哥這個時辰應該已經知道我被老夫人帶來瀾院的事,可是他卻不來看我。海棠,我的一生都押在了他的身上,你說我怎么可能安安靜靜呆在這里等他垂憐?”
海棠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次日一早,謝璟令才回府。
洗漱一番又換了衣,感覺人精神了些,方帶著阿福去春舒院找宋悅意給她父親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