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姑娘昨晚咳了大半夜,今日實在受不住了,本想請胡大夫過來給她重新開些藥。結果陸管事說胡大夫不方便過來,姑娘只好親自找他問診去了。”
溫媽媽站在院門口道。
謝璟令沒想到會撲空,神色有些不愉。
溫媽媽道:“姑娘剛去,要不四爺進去等一會?”
“不用。我稍后再來。”
因為那邊有人看守,謝璟令并不擔心什么,便直接去了百壽堂。
謝老夫人知他是來見阮盈的,把屋里人都支了出去,又讓李嬤嬤把那支摔成幾截的玉釵擺了出來。
“你看吧,這就是你抬舉出來的張狂東西,搶了媛媛的玉釵不說,還給砸得稀碎。她是要把謝家攪得腥風血雨不成?”
謝璟令皺眉,“祖母,難道就因為這么點小事,你要把阿盈關在這里?一支玉釵而已,她宋悅意想要,我隨時可以叫人給她送一箱來。”
“你在說什么混賬話?媛媛從頭到尾都沒吱半聲,你在這里說她想要?想要她就不會任阮家的把它搶走!”
“那祖母要我怎樣?”
“你就護著她。”謝老夫人被他氣得不輕,拐杖拄地,“在你和媛媛未完婚前,別想讓她從我這里搬出去!”
因為縣衙的事在外奔波了一夜,謝璟令實在沒氣力和她爭辯,便轉了話題,說起了上京承武侯府將派老六東哥來祝壽的事。
“他若要來的話,地方上的官紳肯定也要來,今年您的壽辰只怕不能敷衍。”
謝老夫人只覺頭痛,“自媛媛生病以來,府里的庶務又到了我這邊。我畢竟年紀大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偌大的謝府沒一個有能力的能置辦壽宴。這事該如何是好……”
謝璟令沉吟了一下,“祖母如果覺得掌管庶務吃力,不如還是把它交給表妹。再說五弟和五妹都太過沒有規矩,我會讓表妹多用些心在他們身上。衙門的事年底前也多,壽宴我會盡量抽時間和表妹一起操辦。祖母就安心歇著。”
謝老夫人有些心里去不得,“這……恐怕不妥吧。媛媛身體還差得很,把這些事情又壓在她身上,若是吃不消……”
謝璟令眉目泛冷,“有何吃不消?讓她掌理謝府庶務是給她臉面。”
謝老夫人也不好再說什么,最近很是感覺力不從心,兒孫也都不省心,攪得她頭疼,只有先這么著。
接著祖孫又說了一會子話,謝璟令方起身,讓人引著去了瀾院。
當看到阮盈一夜之間就憔悴了的臉,他難過得一把將她抱在懷中,“阿盈,委屈你了……”
阮盈也不哭,只是緊緊抱著他,“令哥哥,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謝璟令輕撫她的背,放柔聲音道:“阿盈不要胡思亂想,昨日沒來看你,實在是衙門那邊有事。你放心,祖母這兩天是在氣頭上,等過兩天我把手里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們帶她一起去見慶哥兒。到時候她心里一歡喜,我再說兩句好話,她自會讓你搬回芙蓉院。”
“真的么?”阮盈欣喜,臉上頓如冬日里驟然綻放的花兒,開心得很。
她情不自禁啄了他一口,撒嬌道:“我一直都還在提心吊膽,怕令哥哥一見宋表妹便變了心……”
“阿盈不必在意她。我們是經歷過患難的,哪怕她宋悅意再出彩,在我心里,她都不及你一分一毫。”謝璟令捏著她的俏鼻,低聲笑道:“現在給她點好顏色看,也只是看在她娘家可用的份上。你放心,就算日后我和她成了婚,也不會碰她,我謝璟令的妻子,只能是你阮盈。你且稍忍耐一二。”
阮盈重重點頭。
兩人又溫存了一會,顧不得阮盈已經嬌喘嚶嚶,謝璟令想起一事,還是把她推開問道:“阿盈,你可還記得,我從巴虜給你帶回來的火地香?”
“自然記得。”阮盈一怔,“令哥哥為何忽然提起這個?”
“我記得你說因為我有寒癥,特意讓我去尋了一些制成了香丸,可以用來壓制些許寒癥。”
“沒錯。火地香難覓又難調,調起來極難成功。我是慎之又慎才將此香調成,特意給令哥哥做成香丸等寒癥快要發作時用。”
“阿盈只做了一個么?”
“當然只做了一個。”
謝璟令半開玩笑道:“阿盈會不會因為香味獨特,還備下一個準備送給別的情郎?”
阮盈嬌嗔,“令哥哥說什么,我心里只裝得下令哥哥一人。”
“逗你呢。”謝璟令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個黛青色的荷包,“阿盈,你看看,可是這個?”
阮盈接過翻看了一下,得意道:“自然,我繡的并蒂蓮和蝙蝠,還有獨特的香味,都是我自創的,別人都模仿不來。”
說著,便把他掛在腰間繡花鳥紋銀香囊給取了下來,換上了火地香荷包,“天氣漸寒,令哥哥現在日日把它戴在身上最合適不過。”
“好,阿盈總是這般細心。”謝璟令嘴角笑著,緊握的手掌里還捏著另一個他時常佩戴的荷包,眸子里卻沒有一絲笑意。
……
“胡進,你應該也知道四爺的手段,我的人現在也只能把人支開半柱香的時間。如果你跟我說實話,我就可以讓四爺放你回家,雖然不能再在謝家作府醫,少了這份收入,總比保不住條小命要強不是?”
宋悅意端端站在縮在柴房一角的胡大夫跟前,緩緩說道。
胡大夫一臉驚懼,“我怕我說了也會活不了。”
“看來胡大夫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宋悅意慢慢道:“那個荷包是四爺一個極其看重的女子之物,你拿了那個東西,好比是對四爺的羞辱。你覺得,以四爺的性子,他會放過你?你若死了,你的娘子孩子還有爹娘怎么辦?誰來養?”
胡大夫咬著牙根。
宋悅意淡淡道:“左右是死,不若信我一回,只要你說出我身體的真實狀況,可以賭我會向四爺求情把你放了。”
胡大夫明明心動,卻因為對謝璟令的懼怕,仍還在猶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