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謀高嫁:表姑娘休想退婚

第029章 百依百順也只是陽奉陰違

謝璟令接過信一看,確實是宋悅意絹秀的字跡。信上沒有寫什么,無非是些問候蔣大人之言。

但不難看出,此信她極有可能在試探。

試探蔣大人看到她無緣無故寫信,肯定心里會覺得奇怪,隨后便會著人來問詢。

若是蔣大人連問詢都沒有,多半是連信都不曾看到。

他皺緊了眉,她是怎么認為蔣大人會看不到信,然后什么實質的話都不寫?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發現他一直認為刻板守禮又對他言聽計從的宋悅意,真實樣子可能并非如此。

她乖順無趣的表皮下,藏著的極有可能是不為人知的心計和倔強。

所謂的百依百順,說不定都只是她的陽奉陰違。

謝管家又說道:“良彎還說,今日蔣大人收到侯爺的信,知道六爺即將過來江扈為老夫人賀壽的事情。消息已經不徑而走,到時老夫人壽辰宴必定驚動不少人。”

“眼看距老夫人壽宴已不足半個月,小人覺得府內一些事宜也該提前做好準備。該發出哪些請柬,也該有個主心骨讓禮房去辦。外院的事小人倒可以頂著,可是女眷及酒宴的安排,都要事先有個章程列出來,免得到時候鬧出什么笑話。”

謝璟令聽到此言,不禁按著眉心有些頭痛。

祖母年事已高,這等大場面的宴席已沒有精力去操辦,再加因為今日的事,已氣得又發了病。

大房二房那邊根本就不能做指望,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

三房嬸子出身小門小戶,見識短,更加不用提。

唯有能用得上的宋悅意,如今借故跑得不見人影。

不過以她現在的性情,只怕不跑,也不會盡心盡力操辦,若是還借機給他整出什么亂子,還反受其害。

與其擔驚受駭,不若另想他法。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回頭我叫阮家表姑娘把這事挑起來,讓老夫人稍事指點,問題應該不大。”

謝管家覺得也只能暫且如此,接著又道:“不過四爺還是盡快把宋家表姑娘找回來。在這個關口,若傳出什么風言風語,謝宋兩家的這樁婚事怕是真就保不住了。”

謝璟令冷哼了聲,“不說在江扈這地界,即便在整個隨州,不可能有我找不到的人!陸管事,稍后你派人連夜去宋家老宅找找,再去宋表妹大伯的宅子,看看我上次給了他們一筆銀子后,他們到底有沒有去上京投奔宋侍郎。”

陸管事趕緊領命而去。

結果一夜過去,各方面都沒有消息,本來成竹成胸的謝璟令不禁也有些吃驚起來。

……

宋悅意一夜好眠。

這是自生病以來,睡得最深最香的一次。

一大早,留風就把院子各處灑掃了一遍。也不敢隨意出門,去隔壁朝晏那邊又背了兩捆柴,才在灶堂里升火燒水。

宋悅意收拾洗漱后問道:“昨晚我寫的信你有沒有送到蔣大人家?”

昨晚睡前留風都還沒回,她實在熬不住了,便先睡下,也不知后事如何。

一提此事,留風一臉心有余悸,“信我估計應該已送到蔣大人書案上。不過在出江扈的各個路口都有人盤查,我只好棄馬走了小路。好不容易才到蔣府,我怕被人認出來,故意使了銀子指使一個路人用重金買通門房,信才送了進去。”

而且一路都似有人在盯著他看一般,他躲躲閃閃好不容易接近天亮時才摸回來。

這樣送進去的信宋悅意也不做指望,她觀他眼底發青,“你一夜沒睡?”

留風不敢出聲。

“所以我說了,謝璟令不簡單,這次過后,沒有我的允許再不要出門。”宋悅意邊說邊挽起袖子走到灶臺邊,“你去睡吧,我來做早飯,熟了叫你。”

留風一驚,伸手攔她,“姑娘使不得,您是千金小姐,豈能干這等粗活?留風來就成。”

宋悅意抬頭看他,一臉誠摯,“即便是千金小姐,也要會審時度勢。如今我只有你一個幫手,若是連你也病倒了,日后的路叫我一個人如何走?”

留風看著少女瑩潤卻堅毅的眼眸,忽然驚覺那個端莊秀雅得如在云端的宋家大小姐已不在,取而代之的,竟是兒時不時叫他“留風哥哥等等我”的玩伴。

不知為何,他眼眶一熱,又不想讓她看見,忙垂下眼眸退開幾步,“好,留風一切都聽姑娘的。”

他本還擔心她做不好廚房里的這些事,先還以在廚房打水洗漱在旁磨蹭,好多少能幫上一把。

沒想到宋悅意生火燒水殺雞除毛竟熟練無比。

直到一鍋雜菌烏雞湯燉在了小灶上,他才回過神來,撓著頭,實在想不明白她何時學過下廚。

他總算帶著疑惑找個地方去睡了。

宋悅意知他心中所想,卻又無從解釋起,不如讓他自己去悶。

想她在幻境中,就因為謝璟令說起小時候在江臨阮家倍受虐待,大冬天都被趕到冰下抓魚,以至寒氣入體,每到變天或天寒的時候骨頭縫里都會疼痛難忍。

曾經有一個醫館開在路口的老郎中見他可憐,經常會給他燉一罐加了藥材的雜菌烏雞湯給他喝,他的寒癥方可得到緩解。

可惜那個老郎中后來離開了江臨,不知去向,自此,他再也沒喝過那湯。

她聽了他的話,讓大哥和舅舅幫忙,想盡千方百計,總算將那老郎中找到,并向老郎中學下了燉湯的手藝。

她日日都親自燉給他喝,讓他的寒癥一整個冬天幾乎都沒發作過。

她這般掏心掏肺為他,不知他又如何忍心日日在她身上下毒害她?

所以這一輩子,這種能補氣御寒的好東西,他已經不配喝上半口。

正好自己享用,再好不過。

一個時辰之后,飯菜全做好了,炸了一盤春卷,蒸了醋魚,煎了金餅南瓜,一盤明珠豆腐,外加雜菌燉烏雞,擺在桌上香氣四溢,甚是誘人口欲。

她給留風留了一些,其余的都一起盛到食盒裝進屜籠里,找到朝晏開在后院爬滿藤蘿極不起眼的小木門,輕輕叩響,“晏叔叔,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