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離跨大就剩十二個小時,長安分會場導演組日常依舊。
甘文昌顯得心事重重,飯桌上長吁短嘆。一連嘆氣三次遍,見對面干飯的許青焰沒有反應,不由怒了!
“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嘆氣!”
“問個杰寶,多半是約會告吹了。”許青焰頭也沒抬,一邊吃吃飯一邊看手機,導演組少數人不用吃盒飯。
許青焰是主創之一,有這個待遇,當然也可以主動要求吃盒飯。主要看各自口味,盒飯也不一定難吃。
“你怎么知道?”甘文昌錯愕。
許青焰放下了筷子,看著他那張懵逼的臉,一臉無語道。
“上次我看你和人家聊天,人家妹子問你怕不怕癢,你說不怕。人家問你哪里最敏感,伱說政治立場。”
“我這不是怕被套話嗎?”甘文昌有些不好意思,“再說我尋思這樣回答也沒什么問題吧。”
“是沒什么問題,你倆都挺奇葩的。”許青焰看著手機,正和沈矜月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互懟。
“唉,你說現在談戀愛怎么這么難?”甘文昌聞言,頓時沒什么胃口,“哥們跨年是沒戲了,下午幫你頂班吧。”
“不用,誰家下午跨年。”他道。
“嗯?”甘文昌扭頭看他,一臉驚奇,“你不找妹子跨年嗎?難不成你也無了?那我可要笑死了。”
“算是吧,呃”
其實是林晚粥和齊婷傍晚抵達長安,許青焰下午自然還是正常上班。跨年其實也沒什么可玩,人多活動就會取消。
他之所以沒那么期待,還有一層原因。
裴暮蟬沒來。
如果她來了,肯定是一人來的。前兩天剛親上,要是一起跨年,哪怕不發生點什么也能增進關系。
可惜,被呆頭呆腦的沈矜月截胡了。
倒也不是說林晚粥來了,他就不高興。而是性質不一樣,畢竟有青梅竹馬的buff在,跨年帶著玩一圈。
不管怎么說,總不至于在這種日子想著得到點什么。
如果是對裴暮蟬,他腦子里少說也有幾絲欲望。那對林晚粥,又是在齊婷陪同的情況下,青梅竹馬清純濾鏡一加。
可以說,他是一點邪念都沒有。
今天的安排就是
下班,然后帶青梅竹馬跨年。
午休。
許青焰習慣性睡覺前回復消息,裴暮蟬告訴他。她晚上要和沈矜月一起去吃飯,然后出去開車出去逛逛。
“帶她?沈矜月有車門高嗎?”
裴暮蟬發了個微笑的小黃臉表情,“你別這么說月亮,整天跟她掐來掐去的,你們還是小孩子吧?”
“行吧。”
放下手機,許青焰就睡午覺去了,醒過來就迫不及待的發消息攻擊沈矜月。后來升級成罵戰,兩人直接打了電話。
“你有病吧?許青焰!”
“你有病啊!”
“呸呸呸,你才有病!”
正你來我往之際,沈矜月忽然來一句。
“我媽來裴姐工作室這邊了,都讓她別來的。就是不放心我,你等一下哈,我下去一下你別亂說話!”
許青焰哦了一聲,電話沒掛。
估計沈矜月還想著中場休息,一會接著掰頭。
他聽見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音,猜測沈矜月把手機揣兜里了。又聽見砰砰砰下樓的聲音,約摸著差不多了。
聽見她喊媽媽的時候,許青焰原本想惡作劇。但這個念頭只是在腦海里閃過一瞬,又瞬間打消了。
手機往桌上一放,他準備去接熱水泡茶。
回來時許青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通話還沒掛斷。湊近耳邊聽了一會,結果發現什么聲音都沒有。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沈矜月?”
對方沒有回應,許青焰以為沈矜月忘了掛電話。于是也沒在意,正準備抬手掛斷,忽的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都聽見了?”沈矜月的聲音有些委屈。
許青焰和她斗嘴習慣了,腦子還沒轉過來,嘴上先占了便宜。
“昂,怎么”
“不許說出去!”沈矜月吸了吸鼻子,掛斷了電話。
另一邊,許青焰看著通話記錄陷入了沉思。
這是聽見了什么?
哎,不管了,又不是什么殺人滅口的秘密。下次見面,用來詐一詐她也好,可能是真的跟她八字相沖。
下午無事發生。
在甘文昌的長吁短嘆之中,下班時間到了。
許青焰正準備清空桌面,抽空借了一輛車,打算一會去機場接人。抬頭見一道目光幽幽盯著他,不由問道。
“有話快說?”
“你不是也被放鴿子嗎?”甘文昌疑惑。
“是啊。”
“那你現在去干什么?”
“跨年,接人。”
“妹子?”
許青焰猶豫一會,伸出了兩根手指,開口道。
“差不多吧,不過是兩個。”
“臥槽,你真是個活畜生啊。”甘文昌從工位上跳了起來,“不是,你留哥們在這孤寡,你約兩個?”
事情和甘文昌想的不太一樣,許青焰張嘴,卻又懶得跟他說。
“越描越黑,就是跨年而已。”
“所以你晚上會回來?”甘文昌一臉鄙夷,“還是說你讓人家姑娘住酒店,你說的話我是一點都不信!”
許青焰瞥了他一眼,扔下一句“明天還要上班”直接走了。
左右溜達一圈,他哼著歌進了電梯。開著車離開后,周遭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大約開了十幾分鐘。
他在一處紅綠燈路口停了下來,周圍是老城區。
等待的間隙,許青焰看了一眼手機。留出的接機的時間多,無論如何也能趕上,加上去市區的時間
正心算著,紅綠燈變了。
許青焰一邊往前開,瞥了一眼道路四周,突然發現這地方有些眼熟。似乎上次來過,嗯代駕。
他頓時想起來了,上次給蕭淑君干代駕時來過這。
想到這,許青焰又不禁嘆了一口氣。
現實里搭關系還真沒那么容易,要是真干個代駕就和人領導搞好關系了,那真是他可以是世界上最好的司機。
目前和他關系最好的領導,說不上什么靠山非要說的話,大概是何國進,不過對方性子始終寡淡。
平時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壓根沒太多私人關系。
許青焰心里倒沒什么過不去的坎,彎不了的腰什么的。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那也是也沒辦法的事情。
他以后走影視公司路子,少不了要進步。
只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先辦證,不管再怎么想進步,最起碼得把臺子搭起來。得抽空去把電視劇制作許可證給辦了,還有廣播節目傳播許可證。
現在這年頭,哪怕是制作網絡劇也是要備案的。
況且現在影視寒冬,市場劣幣驅逐良貨。爆火的不是什么科幻大片,也不是什么文藝片,也不是爆米花電影。
爆火的是一些zz正確的電影,題材來源于翻拍一些外國電影。
先天帶上一些“給我哭”、“不哭沒有媽媽”,“反對就是歧視”的標簽,然后再說拒絕貼標簽。
一套沉默暴擊,讓人無話可說,悶頭爆米就對了。有些電影不好看,但不能說不好看,屬實是開創了夏國電影史上的先河。
這圈子原本就很擺爛了,現在更擺了。
更有知名大v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現在的市場是狼多肉少,頂級的資源只夠十家影視公司刮分。”
這年頭知名大v說話跟狗叫差不多,隨便聽聽就得了。
不過這些人也是照著紙面念結論,在某種程度也反映了當下影視市場競爭激烈程度,古偶基本都是被糖人這些公司承包。
不過這也進一步收縮了資源,反倒是讓一些爛劇沒有了生存的空間。
隨著國家銀根繼續收緊,銀根就是金融市場的資金,銀根收緊也意味著對資本收緊,對泡沫化的干預。
簡而言之,限薪令,明星的天價酬勞下跌了。
影視行業不再完全隨資本波動,塞人,憑個人趣味改劇本現象越來越少,觀眾喜好占比越來越大。
對于許青焰這種新入行者來說,這既是一道門檻,同時也是一種機會。簡而言之,有錢有劇本就能上。
其余的現實因素,比如劇本審查會不會404,拍出來能過審嗎?要刪多少,上線了會不會被舉報。
這些都是場外話,也是許青焰現在努力去做的事情。
才華,有時候也不是萬能的。
開著開著,前方塞車。
許青焰瞥了一眼導航,毫不猶豫拐進了另一條路。兩側是五金店,都是一些小平房,路面看著粗糙。
傍晚各處亮著燈,小平房后面是幽深的小巷。
他沒怎么看,繼續往前開。
直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路邊下車,許青焰這才放慢了速度。一邊慢慢往前挪,一邊往那邊看去。
紅色的寶馬,不是蕭淑君是誰。
只是此刻,她步履匆匆,身后還不遠不近的跟著三個社會人員。許青焰眼尖,一眼就認出了那三人放蕩不羈的氣質。
許青焰高中那會,沒少和社會哥自由搏擊。
怎么說呢,遇到危險直接跑就完事了,特別是不怕死的小犢子。你看他抖起來了,別笑,跑的時候別回頭。
若是運氣好,碰到對方失了智了,下手沒輕沒重。看對方腎上腺素拉滿了,這種怕是子彈打身上都沒感覺的那種。
不跑,也沒點搏擊經驗,多半要含笑九泉。
如果是別人,他可能會猶豫一下,現在忙著去機場接人。但如果是蕭淑君,他覺得稍微耽擱一下沒什么。
靠邊停車,一腳剎車。
車上也沒什么趁手的東西,隨便拿了一把長柄雨傘就下去了。順手還拎了一瓶礦泉水,一邊走一邊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他媽的,別擋著老子進步。”
他一看就覺得對方來者不善,但也不希望真打起來。當然如果對方是蕭淑君雇的保鏢,那他只能瑞思拜了。
不過這個可能微乎其微,基本可以排除
蕭淑君剛拐過一個店,正皺著眉。
那個人約她到這,說是找了人送了離婚協議過來。只要她答應兩個條件,就能如愿拿到離婚協議書。
原本蕭淑君并不想來,但這件事拖了太久了。不僅給她生活帶來了巨大影響,也嚴重影響了她的工作。
下一個月,長安分會場那邊,西北的舞蹈演員就要來排練了。要跟上總臺那邊的排練節奏,少說要連軸轉一個月。
今天又是年底,跨年人多,她不想繼續糾纏下去。況且對方拍了協議照片,過了今天就作廢了,想談就等下個月吧。
下班電梯里,蕭淑君聽著導演組的小姑娘說著今天跨年去哪去哪。猶豫一會,她還是決定賭一把。
她正順著道路走過去,看著幽深的小巷。猶豫了一會,還是開著手電筒的燈走了進去,忽的注意到身后好像有人。
蕭淑君轉頭,只見三個叼著煙的男人圍了過來。
也不知道是住在這的人,還是從路邊跟進來的。此刻她不禁后退了一步,卻發現對方三人一直盯著她。
巷子里十分狹窄,只有一盞昏黃的燈。透著外面巷口的光,她能認出其中領頭一個男人頭上染著黃毛。
某個念頭在她的腦海里升起,頓時讓她如墜冰窟。
那個人不至于還是巧合,如果是巧合,為什么要約在這么偏僻的地方,雖然這地方離自己臨時住處不遠。
領頭那黃毛捏著猩紅的煙,笑嘻嘻道。
“美女,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啊,要不要認識一下?”
蕭淑君沒說話,看了一眼巷子深處,猶豫要往復雜的巷子里沖。還是往外沖,對方三個人,能不能沖出去。
“你們干什么,我報警了。”
“什么啊,美女,我們也沒干嘛啊!”另一個瘦猴一臉賤笑,“美女姐姐,我們只是路過而已。”
說話間,他們三人又往里面靠。臉上帶著笑意,似乎在玩什么堵截游戲,嘻嘻哈哈著,在蕭淑君面目可憎。
她一邊往后退,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后悔穿高跟鞋出門了,平生也極少遇到這種情況。輕輕的呼吸,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對策。
“你們這是騷擾,我報警了,你們最好讓開。”
“她說我們騷擾,哈哈哈。”黃毛一臉委屈,興奮大笑,對身邊兩人道,“真是以貌取人,過路也要被誣陷。”
“是啊,美女,你知道什么叫做騷擾嗎?”瘦猴搓著手。
“走吧,哥幾個,給美女讓路!”黃毛這樣說著,卻加快了腳步,眼看著就要撲上去。
蕭淑君尖叫出聲,卻聽見巷口有人喊了一聲。
“喂!誰報的警?”
聽見動靜,三人身形頓時一愣,黃毛自動退后七八米。遠離了蕭淑君后,這才慌慌張張的回頭,看向巷口。
三個流氓轉身側頭,也讓蕭淑君看清楚了巷口的場景。
許青焰站在那,戴著口罩,一手握著長柄雨傘,另一只手握著一瓶礦泉水。
身材高大,看不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從他那中氣十足的聲音聽來,甚至能感覺這人現在極為放松。
“報警?”黃毛懵了一會,隨后反應了過來,怒罵道,“誰他媽報警,你個小癟犢子找死吧?敢嚇唬你爺爺!”
一旁的瘦猴亦是嘴巴不干凈,句句往媽上問候,擼起袖子就要去揍許青焰。
許青焰滿臉笑容,剛剛就觀察過三人了。身上應該不至于帶刀,畢竟對付一個女人,三人不至于搞這些“十五天套餐”道具。
松了一口氣之后,他看這三個流氓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真是社會的好厚米啊,剛瞌睡就把枕頭遞過來了。
什么社會閑散人員,分明就是沒帶刀的貴人。如果帶刀那就是犯罪分子,刀再長一些,那就是展昭了。
“蕭總監晚上好,下午我們不是說好的嗎。”許青焰壓根沒理會那三人,沖著巷子那頭的女人道。
“晚上可能會下雨,我給你送把傘。”
蕭淑君已經愣住了,她頭皮發麻,心道都這個時候。什么送傘不送傘,這種場面話就沒必要說了。
人已經打過來了,是不是該
“小心!”蕭淑君驚呼一聲。
“你他媽!”
看著湊過來那瘦猴,許青焰二話不說。哪管別的,抄起傘柄砰的一聲直接砸在那人腦門上,瞬間砸彎,外露出一條金屬尖刺。
哎呦一聲,那孫子直接倒地不起,躺在地上直叫喚。
“你他媽故意找茬是吧?”穿著白背心的黃毛簌的一下沖了過來,順手抄起一個板磚拎在手里,惡狠狠瞪著他。
另一小弟就要動手,猛地被許青焰扇了一巴掌,那手勁根本沒有留手。
砰的一聲,站著的就剩下黃毛一人了。
“你他媽!”黃毛抄起板磚,卻見許青焰潑水,不由瞇眼,下一秒,鐵尖刺落在他眼珠前。
嗡的一聲,黃毛腦門溢出一頭汗。
許青焰望著他,黃毛看著那尖銳的鐵尖尖。頓時感覺手里舉著的板磚仿佛有千斤重,一點點的壓彎他的臂。
在那一刻,許青焰狠厲眼神讓人高馬大的黃毛好一陣眩暈,張了張嘴竟是一句狠話也放不出來了。
這年頭狠人太多了,顯然黃毛不在此列,否則也不會逮住許青焰就敢上前動手腳。
這一點,許青焰同樣清楚。
他一步步朝著黃毛走去,步伐很穩,黃毛慌亂的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了巷子角,地上那兩個人更是不敢起身。
“你要干什么?殺人嗎!”黃毛大喊。
許青焰臉色緊繃,躲開砸向自己的板磚。巷子很窄,幾乎沒有躲藏的地方,他側身大力一腳踹了出去。
力氣很大,速度也快,黃毛頓時倒在地上痛苦慘叫。
“啊!”
“救命啊!別打了!爺爺!”
砰砰砰幾拳,拳拳到肉。一米八的大漢倒在地上連滾帶爬在巷子里狗爬,被拳頭砸得臉上都是血。
另外兩人更不敢動了,縮在狹小的巷子一邊驚恐的看著。
他們怎么也想不明白斯文的許青焰怎么跟他媽牲口似的,動起手這么兇戾,不怕賠錢嗎?
“你們兩個,啊!別干看著啊!救我!就一個人!我們有三個!”
角落那兩人聞聲對視了一眼,剛想起身卻發現許青焰攥著露頭的尖刺盯著他們的脖子,頓時一陣惡寒。
剛聚起的膽氣散了個精光,完全不敢起身。
許青焰轉身,想了想又對著黃毛不輕不重踹了幾腳。都不是什么要緊的地方,一通驗傷連個輕傷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