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金融板塊升級成為委員會委員的利國偉不解道:“我們怎么相信?恕我直言,我們沒有任何相信的理由。如果大陸真到了戰略局預測的那個地步,十萬計國企破產,那么整個經濟都將徹底崩盤。國企……真是一言難盡,完全違背經濟規律的存在。”
李幸依舊輕松,他笑道:“所以咯,真到了那一步,才叫死中求活,向死而生。反倒是如果這個膿包他們一直不敢戳破,那我就真的要考慮,是不是繼續加大投資了。”
大唐大廈。
經過長達五年的狂飆猛進,在日經指數達到了歷史巔峰的38915點后,1990年1月12日,籌備了整整五年的漂亮國終于使出了殺手锏。
“六十年代,光刻機主要以接觸漸進式為主,以及遮蔽式光刻技術。這種原始的光刻機統稱為Maskaligner,即掩模對準儀。本質上,是一臺大型紫外燈。光刻時要把掩模板對準并緊貼硅片,不僅容易在硅片的光刻膠涂層上留下缺陷,導致光刻良率低下,生產一批芯片的合格率往往只有百分之十,同時光刻膠以及浮沉微粒也容易對昂貴的光掩模造成損害。每做十幾次光刻,就得更換新的掩模板,生產成本巨大。”
不僅因為大陸現在情況本身就不是很穩定,也擔心會引來漂亮國的明文制裁。
1990年。
李幸笑道:“不是當救世主,是去篩選我們的員工,培植我們的市場。根據戰略局的分析,最多五年時間,大陸將有超過至少十萬家國有企業步入崩潰破產,無法挽回的局面。而且,是絕對無法挽回的局面。無數優質的工人將會失業,而鋼鐵行業、造船行業、半導體封測行業,都是巨大的勞動密集型行業。大陸無數的失業員工,將會把我們的成本拉低到極致。
何善衡提醒道:“我們沒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填補那么多外撤資本留下的缺口。另外,大陸本身的經濟出現了相當可怕的問題。別的方面我了解的不深,但銀行方面,壞賬率至少已經達到四分之一了,顯然還會繼續下去。以我這么多年做銀行的經驗,我很難想象如此龐大的壞賬率,怎么才能翻身。這是一個絕對的無底黑洞。”
如果從隱性變成了明文,那對大唐半導體絕對是無法承受的一記重創。
何善衡今年都九十歲了,作為公司的元老以及李幸金融方面的老師,他問道:“林經理,你有沒有把人力成本算進去?無論是美國還是日本,本土就有世界上最頂級的高等院校,這給予了他們充沛的高級人才資源。可港島呢,差的太遠。單純靠從外面引進,那我們的人力資本將會是他們的幾倍。這個預算,將會拔高到無法承受的地步。”
安文超嘆息道:“本來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從去年開始,漂亮國已經要求全部的西方資本從中國撤出,大陸正處于資本增密的工業化發展階段,當外國資本全部撤出的時候,現在進入了資本絕對稀缺階段,太困難了,困難的讓人絕望。大蕭條啊。”
重工模塊出身的高級管理鐘志勇道:“這個問題可以解決。港島本身是世界三大天然良港之一,大唐又有足夠的碼頭泊位。我們在澳洲買有鐵礦、煤礦,除了沒有天然氣田外,基本上都能達到自足。
看著從容不迫又滿是自信的李幸,超級委員會的委員們都陷入了深思。
可經濟規律是沒有辦法違背的。
他們這些高管,幾乎沒怎么見過那位李醫生。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對這個才三十歲的集團總裁也更喜歡了。
這人原是警隊出身,但頗為好學,靠自學一路從大唐重工殺了出來,多少高學歷人才都被困在六格西瑪管理考核上,這位只有高中學歷警隊出身的壯漢,卻將這套管理學用出了花,甚至還不斷在推進,真正的人才難得。
氣氛緩和了不少,李幸打趣笑道:“哇!鐘sir你果然夠勇,說了不讓公司內部捧大腳你還捧,罰你今晚請客吃夜宵。另外,這些決策都不是我做的,是我老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替你傳話的。”
林本監說完后,李幸對其他幾位委員會委員笑道:“這筆錢得花啊,腳盆雞對白頭鷹已經跪在地上添腳底板了,可依舊不能讓那群昂撒人和猶太人有一絲心慈手軟,一腳踩斷骨頭。半導體也是說封就封,說打壓就打壓。這對我們固然是好事,但也不得不防有朝一日,他們對我們下手。其實已經下手了,只是人家暫時看不上我們,顧不上我們。”
林本監、張如今等半導體板塊出身的委員聞言海松了口氣,他們是最不愿看到這個時候對大陸大舉投資的人了。
張如今笑道:“其實硅谷做半導體最好的高級工程師,至少一半都是華裔。我的運氣真的很好,前些年行業大衰退期,哇,英特爾他們毫不留情的大幅度裁員,而我們呢,在那樣艱難的時期,仍然選擇高薪聘請。所以請回來非常多優質的工程師。”
原本是中華電力嘉道理家族的干將,李幸央求了好久,才算挖了過來,此人是精通電力系統各個環節的頂尖高手,她說道:“光刻機又是一個巨大的耗能產業,超乎想象的耗能壓力。再加上鋼鐵業、造船業……簡直不敢想象。港島本身是沒有燃料的,所以全部依靠進口……”
林本建認真道:“何生,我們一直都在儲備人才。從港島、內地還有灣灣三地選拔優秀學生,送去歐美各國深造。除了去年出現大規模的違約外,其他各年基本上都能百分之百回來。短期內,我們是不缺人才的。只要做成功,那么接下來自己就可以培養出后續的人才。”
這里要說一句,雖然李總一直嚴禁集團內部抬大腳吹捧上司,但我還是要夸一句,集團早年的布局實在太驚艷了,有足夠的遠見,現在集團內部甚至儲存了LNG船的技術資料,只要啃下來,我們連這一環節都能補充上。而且集團和華潤合作,在內地開展天然氣業務,也需要海量的天然氣,這樣一來,LNG船只要開造,就不怕沒有業務。這是一個完美的閉環生態。”
至于銀行壞賬問題,我們可以相信大陸方面的智慧。”
電力集團上升入管理委員會的高級女總裁米蘭達雖然是猶太人,但一口漢語說的非常流利。
幾個委員拿著手中的資料審議了片刻后,又彼此交換了意見,最后何善衡道:“光刻機立項可以進行,前期二十億美元的預算也在可接受范圍內。但我們認為,目前仍然不是對大陸大舉投資的最佳時刻,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合適。我們能做的,就是不撤回目前已經在大陸的那些投資。李董,我們還要再等等。根據公司管理法,這個議題在委員會不能通過。”
是那位有點石成金圣手的神奇父親,還是那位危難時臨危受命位高權重的大佬媽媽?
“七十年代,美國PE公司投影式光刻技術的研發成功,使得劃時代的Micralign100誕生。這臺光刻機利用兩片同軸球面鏡把光掩模上的圖像經過三次反射投射在硅片上,這種對稱又簡潔的線路設計,可以在保留精度的情況下,徹底分開掩模板和硅片,使光刻良率暴漲到百分之七十,生產成本大幅下降。紅白機和個人電腦,因此進入普通百姓家庭。”
會議室內,大唐半導體高級副總裁林本建正在對李幸及大唐集團高級管理委員會成員講述著光刻機的發展史。
有人很不理解李幸的自信,是源自哪里。
老美眼下還在玩兒命的分食小鬼子,現在沒有功夫理會大唐,這也是大唐半導體發展的最后良機。
如果說第一次聽這樣說,他們還會信這個龐大的集團是傳說中的李醫生在掌控,可是工作了三年以上的高管,基本上都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李幸能尊重委員會的意見,他們都非常欣慰。
利國偉也點頭笑道:“放心吧。我們都十分清楚,內地市場對我們的重要性。”
李幸其實也不急,父親和內地約定的時間本來就是五年,一直到九二年,才會去投出一千億的巨額資金。
還有兩年時間呢,誰知道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
張如今笑問道:“李董,不知李醫生回港了沒有?李醫生真的是神仙一樣的人物,現在港島財經報上都在復盤他在日經指數上的操作,光看看就讓人覺得心潮澎湃,欽佩不已。”
李幸笑道:“還沒有,不過今天應該差不多就到京城了。過年應該能回來。正好年關,方便的話,大家一起吃個飯。”
他怎么知道?
當然是梅長寧告訴他的。
京城,103國道。
一輛猶如鋼鐵巨獸般的房車,勻速前行者。
副駕上,獨臂光頭梅長寧氣色看著雖然還好,但比過去消瘦了很多。
駕駛座位上,和一年前幾乎沒什么變化的李源雙目看著前方,淡淡道:“雖然我很想安慰安慰你,但又不知從何安慰起。盡管我很清楚的認知著一個道理,那就是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會死。當然,親近的人去世后,我一樣會痛惜,會哀傷。不過說實話,要是薛老在天之靈知道你會沉溺于悲傷情緒這么久,會不會鄙視伱?”
梅長寧沉默稍許后,冷笑道:“我媽要是看到你把治國磨煉成這個樣子,她才會拾掇你。”
李源樂呵道:“磨煉成什么樣了?我只是讓他見識到了這個世上有多少陰暗面,有多少惡人壞事。而擁有權力的人,又能做出多么喪心病狂的事,可以多么的無底線。不然在京城那個環境里長大,他還以為世界都像他生活的環境那么美好呢。那以后能經得起什么事?”
梅長寧皺眉道:“你就不能緩一緩一點點來?”
李源無語道:“只是目睹,又沒讓他去承受,這叫什么刺激?他和你年輕時候倒是挺像,一身貴公子的臭毛病,一個個身嬌肉貴,養出一身嬌氣來。這點事都經不住,以后也別想去做什么偉大的事了,回家當個浪蕩紈绔就好。不然就算出去了,也是給我丟人現眼。”
兩人說話間,治國從后車廂走了過來,握著兩杯茶。
和一年多前相比,他理了平頭,膚色暗了很多,眉宇間的陽光似乎都被壓了下去,多了很多深沉。
那仿佛是閱盡人間苦難的深沉,但平靜的眼睛卻又能證明,他沒那么裝。
“爸、長寧叔,請喝茶。”
梅長寧接過茶后,看著過去難掩貴氣和自信,現在變得沉默寡言起來的治國,笑道:“回頭讓你媽找你老子算賬。”
治國笑了笑,沒說什么,在后一排坐下后,看著前方道路。
這一年的經歷,對他來說猶如在地獄中沉浮磨煉。
幼時也曾隨父親走過長征路,這是他很多年以來一直引以為豪的壯舉。
自詡為見過苦難,也吃過很多苦,知道人間的疾苦。
但過去這一年的所見所聞,卻告訴了他,他曾經走的那條路,其實并不是世間最難的路。
自然環境的惡劣,和一些明面上的貧窮,根本談不上黑暗。
真正黑暗險惡的,其實是人心,和權力。
一個小小的計生辦主任,所做出來的事,所能做出來的事,那都不是超乎了道德和法律的底線,那完全是超乎了人類的底線。
令人發指。
越是落后的地方,權力的惡,越會被成指數的放大。
一個惡人當上了村干部,就能成為整個村莊噩夢的開始。
治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惡事,都能堂而皇之的發生在陽光下。
不是一起兩起,而是大片大片的。
原來,世界還有這樣一面……
除了計生辦的事外,這一年多,治國見了太多因為權力的任性,導致的民不聊生。
本來他還會憤而出手,但走到后面,就不想再動彈了。
因為太多了,多到他絕望的認為,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改變的地步。
甚至走一段回頭路,發現換了的人,還在做重復的事,而百姓們,依舊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這一路,他陷入了痛苦的思考中。
最后,還是父親告訴他,暫時想不通,就先別想,將來在工作中慢慢去想,去解決,去知行合一。
其他人有資格憤怒咒罵和埋怨,他沒資格。
因為大多數人是沒有辦法去參與這些工作的,而他可以。
正是因為心里裝了太多的矛盾和痛苦,他才會變得沉默而深沉。
眼睛之所以平靜,不是因為他釋懷了,而是愿意像父親教誨的那樣,用未來,去一點點解惑。
看看他這些年的信仰,到底只是口號,還是真的有可能實現。
他曾以為,父親也是帶他出去,像九兒妹妹一樣,殺個天昏地暗,鬼神皆驚。
但他沒想到,父親沒有讓他殺過一個人,可是看到的,卻比殺人更可怕……
看著沉默的治國,梅長寧有些無語的看了李源一眼,他之前一直覺得李源是世上最疼愛孩子的父親,直到這一次。
當然,這次出去肯定不算壞事……
只能說,歷史自有天意。
朝陽門內大街,李園。
梅長寧先一步下車走了,他還有事回去回報。
這一趟乘車的目的,本就是為了給李源傳一些話,受人之托,商議一些事。
既然李源說還不是時候,那就再等等。
近三年來,他先喪父,又沒了母親,已經學會了不再那么急于求成……
“李先生!”
門房身上一點不改軍中氣息,見李源下車后立正行禮,不過看向治國時明顯楞了楞,卻沒說什么。
李源笑著問道:“劉福,家里可還好?”
門房大聲道:“先生,家中一切都好!”
李源點了點頭,直接進了四合院。
治國與劉福笑了笑后,也跟上前去。
劉福站在門房處目送兩位東家進屋,目光一直看著治國,心里感嘆,這孩子的變化太大了。
以前再怎么客氣,但怎么看都是骨子里透著傲氣。
當然也正常,任誰有這個出身這個家世,能做到治國那么謙卑就已經是人中龍鳳了。
還那么年輕,飄一些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么?
可現在看,感覺這孩子沉下去了,心沉下去了,腳步也沉下去了。
這身功夫,怕也是有了大長進……
“爸、媽!”
外面雪大,李源回來前沒打電話,所以也帶來了好大的驚喜。
當他笑瞇瞇的推門而入后,全家人都高興極了。
李母站起來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道:“老幺!可回來了!”
李源上前握住老母親的手,笑道:“回來了,媽,您身體還好呢。”
輕輕一搭脈,就能聽出老太太應該是吃的好睡的好,真好啊,李源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李母笑的連連點頭道:“我好著哩!老幺,你饑不饑,讓你嫂子給你做飯去!”
大嫂子在后面已經罵起來了:“老幺,你個熊玩意兒,你怎么把治國帶成這樣了?好好的孩子帶出去,瘦成這樣回來。”
幾個哥在后面打量了治國一陣后,也都皺起眉頭來看向李源。
一年前走的時候還是滿臉陽光,和家人們在一起不笑不說話,嘴甜的跟什么似的,家里有什么事都跑前跑后,不管誰生病了都親自帶車來接,去醫院找大夫,再沒有這樣好的孩子。
可現在,臉上黑黑的不說,雖然也笑著叫人,但那聲音里的沉重,聽的長輩們心都揪了起來。
李源樂道:“沒事。他能吃啥苦,就是帶他看了些外面的破事。溫室暖房里養不出參天大樹,讓他看一看民間疾苦,是有好處的。自己選擇的路,就沒必要再叫苦。想看到最美的彩虹,卻不想經歷暴風雨,可能嗎?”
李母覺得兒子說的對:“你們別罵他了,老幺不比你們懂的多?”
老太太無條件站兒子這邊,不過看清走過來跟她問好的治國后,還是問了李源一句:“過后能好不?”
李源點頭笑道:“當然。”然后對治國道:“見過爺爺、奶奶就去看看你媽媽吧。”
治國點了點頭,給李桂老兩口說了聲:“爺爺、奶奶,我先走了。”又對其他長輩們欠了欠身后,就出門走了。
幾個嫂子又忍不住埋怨了幾句后,李池道:“行了,也是好事。沒聽坤兒媳婦說么,去地方上后,坤兒讓人教訓了幾回,摔了幾個跟頭,才慢慢明白過來。不想讓外面人拾掇丟人,就先讓家里人帶著長長見識。”
大嫂子嘆息一聲道:“也對。大雪都說了,下去的子弟,大部分都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李源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李桂比李母看起來衰老的速度要快了一大截,已經不大容易能站起來了,不過說話還行,看著李源緩緩道:“踏實了好多。”
李源點了點頭,走到老父親跟前搭上了干瘦了許多,長滿老年斑的手腕,聽了稍許后笑道:“還行,還能再多活兩年。”
李桂面上表情都已經不多了,笑也只是發出點聲音來,道:“你大哥他們,把東西都準備好了,說給我沖沖喜。壽衣我試了試,有點大。就這樣吧,一定要儉樸些。不要搞吹打號喪那一套,讓人笑話,就按那年說的辦。等火化了,你拿一部分去港島,撒在后山上就行了。”
李源點了點頭,道:“行。不過我也不是安慰您,確實還有兩年呢。少一天我這神醫的名號就不要了,讓人笑話。”
二哥李江在一旁道:“真的?”
李源道:“真的。”
幾兄弟都高興起來,他們本來以為,這個冬天都未必能過去呢。
李桂自己也挺高興,午飯還喝了口小酒,然后被攙扶到里面臥室睡覺去了。
等老頭兒進去了,李母才開口:“拉扯你們長大,你爹這輩子不容易。”
李源笑道:“我們都知道。”
李母也就撂開了,對李源神秘兮兮道:“大雪搬海子里去了!”
李源也點了點頭,微笑道:“嗯,聽說了,為了安保方便些。”
李母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你能進去住不?”
李源笑道:“想住也行。不過算了,別給安保們增添壓力了。媽,過兩天我回趟港島,然后接孩子們回來過年。”
李母擺手道:“都忙啊。十八跟我打電話,說湯圓忙的呀,靠在椅子上睡覺說夢話都在開會。富貴也忙,訓練人,還要到咱們這邊來,到處跑著給烈士家庭發錢,看看錢到沒到賬,有一些人敢把發下去的錢再收上來……
小四、小五學上的好,也開始幫家里了。都叫回來,耽誤正事可不行。坤兒他們也不容易回來……”
李源搖頭道:“能有多忙?這兩年過年,再忙都要回來,一個不能少。”
“真的?”
李母一聽,眉開眼笑起來。
理解歸理解,可也想團圓呀。
李源點頭笑道:“真的。”
李池道:“嗯,是該回來過年,我給坤兒打電話。回不來以后也不用再回來了。”
李源哈哈笑了起來。
老五李海笑道:“那今年可要熱鬧了!”
二哥李江道:“院子也夠大,住的下,可勁兒的造吧!”
海子,福永堂。
被工作人員帶到新家,又認識了家里的工作人員,道謝之后,治國就一個人在家里參觀起來。
很小的一套四合院,就一進院,但經過修繕后,也算比較精致。
屋里沒有太多陳設,除了一臺三里河家里就有的電視機外,最多的還是書。
換做一年前,治國心里或許會難掩虛榮和自豪,好像住在這里,就會被賦加一層金光。
但現在,基本不會有這種想法。
臥室的布局還是三里河時的布局,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不過書桌上攤開的書,說明母親會來他這里坐坐,看看書。
“治國!治國!”
大門方向傳來叫聲,是女聲,治國也熟悉,他應了聲道:“美惠姐,我在。”
說著出了門。
“呀!”
趙美惠今年二十九歲,都結婚了,但性格依舊活潑外向,看到治國后嚇了一跳,感覺剛從里面坐牢放出來的一樣,忙上前道:“怎么弄成這樣啊?”
治國淡淡笑了笑,道:“沒事。美惠姐,您有事么?”
見他如此疏離,趙美惠瞪他一眼,道:“沒事不能找你?”
治國微笑道:“我就是問問。”
趙美惠盯著他看了會兒后,忽然氣餒道:“你們家一個個都牛,小軍比你大七歲的,還沒你穩重,這次又闖禍了……治國,你爸爸呢?”
治國直言道:“沒來,我爸爸不大喜歡進這里。”
趙美惠無語道:“那走吧,秦姨在曹奶奶那,聽說你回來了,要見你和李叔叔呢。既然李叔叔沒來,只能你自己去了。”
幾十米開外,花廳。
“曹奶奶好,媽媽好、宋姨好……趙伯伯好,隋老您好。”(大家評論控制一下,別帶真名,謝謝。)
治國和趙美惠一起去了花廳后,很沉穩的向曹老、秦大雪、宋蕓并旁邊的趙君勛和隋老問候道。
雖然驚訝于兒子的變化,不過秦大雪沒有急著問什么,她相信丈夫。
倒是曹老有些訝然的打量了治國稍許后,對秦大雪道:“一直聽說小李會教養孩子,沒想到能到這個地步,脫胎換骨了。”
秦大雪抿嘴笑道:“就怕拔苗助長。”
曹老搖頭道:“有你們兩口子給他做榜樣,就不會拔苗助長。”
旁邊坐著的趙君勛對治國笑道:“治國,這一年游歷,有什么收獲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么?”
治國想了想后,緩緩道出六個字:“哀民生之多艱。”
此言一出,趙美惠臉色驟然一變,旁邊的趙大軍、趙小軍也都直了眼,這是瘋了吧?
倒是隋老,鼓掌笑了起來,道:“好啊,好啊,也難得。不怕學生哀民生艱難,就怕他們五谷不分,把眼界放的太高,一心想做大事,那可不行。治國小朋友,看來這一年你走了很多地方,除了貧窮以外,你覺得最大的問題是什么?你大膽放心的說,你也是讜員,有權力也有義務說出你真實的看法。”
治國想了一陣,還是搖頭道:“我想了好久,也沒想出到底問題出在哪里。后來我爸爸跟我說,空想無用,只有在做事的過程中,才會真正明白問題在哪。現在看到的問題,都不是真正的問題,只有在實踐中才能檢驗真理。如果我真的覺得不滿,那就是去做事,在工作中改變現狀。否則,只是空悲嘆,徒惹人笑。”
隋老聞言是真的動容了,看向秦大雪道:“秦雪同志,真的沒有辦法請李醫生來聊一聊么?我現在非常好奇,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奇人!”
曹老等人都笑了起來,秦大雪一言難盡的神情,不好意思道:“隋老,這人說話嘴上沒把門兒的,當著曹媽媽的面也敢胡亂開玩笑……”
隋老哈哈笑道:“那好哇!這才是真名士自風流啊!”轉頭看向趙君勛道:“君勛同志,看來李醫生沒少和你開玩笑?”
趙君勛也笑了起來,道:“喊我老趙。”
隋老哈哈大笑,道:“那他要喊我老隋才公平咧!”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曹老對秦大雪道:“都搬家了,也該來認認門兒。”
秦大雪搖頭道:“他肯定不來這邊住,也不合適。”
隋老笑道:“兩口子還有什么不合適的?秦雪同志,你們的事要考慮到歷史的原因,包括古老和董老,都跟我談過。所以,沒有必要背包袱嘛。”
秦大雪感謝之后,想了想還是去打了電話,稍許而回,笑道:“一會兒就來。”
宋蕓不信:“他有這么好說話?”
秦大雪樂道:“我說曹媽媽身體不大舒服,讓他過來看看。另外也有老同志想見見他。他說我這是給他使陽謀,做官學狡猾了。”
眾人哈哈大笑。
不過秦大雪還是提前鋪墊好:“隋老,大唐集團的具體經營,李源從不插手……”
“欸!”
隋老攔下這句話,笑道:“大唐集團對改開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最讓人感動的,是他們帶頭把工廠的宿舍、食堂都搞的非常好,還建起了希望小學,供工人的孩子就近讀書。還要有什么要求呢?大唐對內地的投資,一直遵循著所有利潤不帶出大陸,全部再投資的原則,這本來就帶有支援性,而不是純粹商業性的投資了。我們為什么還要再干涉別人集團內部的戰略布局呢?讓人家不得不做出一千億的投資承諾,都是很不應該的事,讓人笑話我們沒有格局。”
秦大雪道:“還是雙方都有利的事。大唐本身也非常看好大陸的未來和潛力。”
宋蕓笑道:“大雪,一千億對李家來說,壓力也不小吧?”
當著隋老的面,秦大雪也沒掰扯什么,只是搖了搖頭道:“一會兒你問他吧。”
宋蕓:“……”
曹老一直觀察著治國,見他不時的回答趙美惠、趙大軍的問話,其他時候多是沉默的,不像一年前那么圓滑,八面玲瓏,有時還會有意的幫他媽媽分擔一些人情往來,老人家眼中閃過一抹滿意。
確實改變了許多。
這個孩子的起點高到這個地步,如果是八面玲瓏的性子,左右逢源,那將來頂多也就是一個官僚。
現在明顯沉淀下來,踏實下來,想做事,才算回到了正軌。
小李還真會教孩子……
正這般想著,就見工作人員引著一個相對于年齡來說,年輕的有些過分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副輕松、從容的姿態,她看了都覺得舒心。
“曹老好。老趙……隋老好。”電視上都見過。
輕快的打了三個招呼,李源走到曹老左邊坐著的宋蕓處,笑瞇瞇道:“宋姐,起來一下吧,我給曹老把把脈。”
宋蕓:“……”
雖是咬牙切齒,卻還是白了眼,往旁邊挪了挪。
曹老也沒拒絕,伸出手腕讓李源聽診,笑呵呵問道:“小李,這一年你過的還好?”
李源正好收手,樂呵道:“天天游山玩水,吃野味兒,看煙火人間,逍遙自在的很。”
曹老呵呵笑了起來,隋老問道:“李醫生,曹大姐的身體怎么樣呀?”
李源道:“老問題了,高血壓、冠心病,免疫力下降。送的人參養榮丸您倒是用啊,不然老感冒老感冒,容易肺炎。”
宋蕓吃驚道:“這你都看出來了?曹媽媽前天肺炎才剛好出的院。”
李源呵呵了聲,看向曹老道:“我開個方子,您吃一段時間?對壽命長遠不一定有多大幫助,但不至于老感冒生病。”
曹老笑道:“那好啊,謝謝你了,小李。”
李源“嗐”了聲,想了想對秦大雪道:“五九年那會兒吧,咱倆在秦家莊挖壓水井,曹老突然到來,夸了咱,還合了影。這一轉眼都三十年了。”
秦大雪道:“是啊,三十年了。”
隋老動容道:“怪不得李醫生在這里這么輕松,曹大姐,這都是您的孩子啊。”
李源笑道:“我們這一代人本來就都是。”讓人取來筆墨,寫下方子后,李源問秦大雪道:“你現在還能不能回家住?”
秦大雪點頭道:“不過要報備。”
李源道:“那就報備吧,我去買點菜,晚上家里吃火鍋。”說完起身,想了想還是對隋老道:“隋老,大唐對國家改開大業的支持,必然會是不遺余力的。這兩年集團內部整合完成后,將會逐步加大對內地的投資。一千億絕對不會是總數,我說的是一千億,指的是美元。
成,隨著大陸改開的成功,大唐也必然騰飛化龍。若不成,無非是年輕一輩從頭再來,沒什么大不了的,中國人從來不缺愚公移山的精神。這算是大唐集團對大陸的一次正式交底,但具體的兩年后再談。”
言下之意,兩年內就別找他談了。
隋老自然聽懂了他的話,呵呵笑著點頭道:“好,看你們大唐自己的戰略安排。”
李源又笑呵呵的和曹老等致意告辭,最后看了秦大雪一眼,轉身離去。
李源走后,秦大雪有些歉意道:“隋老,他就是這么想到哪說到哪,您別介意。”
隋老笑道:“我介意什么?高興還來不及呢。如果大唐真的能投資一千億美元,那么李醫生想唱歌,我幫他彈琴。他想跳舞,我也可以給他唱歌嘛。”
眾人再次哈哈大笑起來,隋老的人格魅力,強大之極。
又坐了會兒,隋老、趙君勛離去后,宋蕓問秦大雪道:“真要投資一千億美元?你們家老李到底有多少錢?我的天吶!”
秦大雪道:“這里面是包括生產產出的利潤再投資,不是一次拿出這么多現金。”
宋蕓道:“那也了不起了!大雪,你給老李說說,幫個忙吧。不然小軍這一輩子都完了,還得連累老趙……”
秦大雪嘆息一聲道:“他什么性子你還不了解?別指望了。”
就在宋蕓絕望的快要落淚時,又聽秦大雪道:“這筆錢還是我來借給你吧,這些年他給了我不少生活費,好大一筆錢,本來是準備建一個曹媽媽基金會,拿去關愛失學女童修建小學的,這件事我再想辦法吧。蕓姐,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膽大包天,不像話的很。”
曹老也批評道:“不能再嬌慣小孩了。”
宋蕓忙不迭答應下,放狠話道:“回去我打死他!”但還是海松了口氣。
曹老對秦大雪道:“去吧,帶治國回家團圓團圓。你也忙了這么久了,休息休息。丞相當年那么忙,也還是賞賞花、跳跳舞呢。”
秦大雪笑道:“好。曹媽媽,您也好好休息,我過兩天再來看您。”
“好!”
(本章完)
退一萬步講,大陸不可能整體發展起來,但哪怕用資源堆,也能堆出幾個超級城市,哪怕只富裕上五千萬人口,對我們來說,仍是一個龐大的市場,足夠大唐吃紅利了,不是嗎?”
李幸道:“去年大陸人均GDP是三百二十美元,當然,這個算法是按照大陸官方匯率計算的,實際上,大家都懂得。而美國人均GDP是兩萬四千三百八十美元。的確是讓人絕望的差距。但是大家也不要忘了,大陸有所有能夠發展經濟的客觀條件。相對穩定的正府,有長遠的發展計劃,以及強烈的發展經濟的欲望。至于其他客觀條件,譬如人口紅利、資源豐富等等,就不用多說了。
等講述完當下腳盆雞雙雄尼康、佳能合力稱霸光刻機市場后,林本監道:“股災的爆發,以及以漂亮國為首的西方對日本半導體的強力封鎖,現在是我們進入光刻機市場的最好機會。相關的光學技術和精密制造技術以及光刻膠等關鍵技術,我們已經做了充足的儲備,但是還需要加大投資。佳能和尼康之所以能在短短的十年內,擊敗美國的PE和GCA,是因為日本財團拋棄隔閡,全力資助,并且從GCA那邊盜取了步進式光刻機的關鍵技術。我們現在不需要去盜取,在行業大衰退期我們已經買到了,但現在需要去日本聘請高級工程師,眼下是最好的時機。”
“七十年代末,另一家美國公司GCA,這個PE出現前的前光刻機霸主不甘被時代拋棄,因此研發出了一種叫做倍縮光掩模的步進式光刻機,并推出了世界上首臺自動化步進式光刻機,DSW4800。至此,全球光刻機市場,一直都是漂亮國的內戰。然而就在兩家生死對決時,德州儀器的工廠里,出現了一家來自海外的光刻機,NSR1010g,來自日本的尼康……”
李幸笑道:“沒那么嚴重,本來就是一窮二白的狀態,無非是倒退了幾年……但越是這個時候,越是我們的機會。”
如果不抓緊這個機會,以后就更難了。
可能某些關鍵節點上,是那位李醫生在掌控,但集團大大小小的事,包括公司法的制訂,高管的聘請等等,幾乎全由這位年輕的總裁一手操辦。
這樣有才華有能力的年輕人,在集團內部卻沒有一天表現出趾高氣揚的傲慢,謙遜的將所有功勞都推到父親身上,自己低調勤懇的做著一切。
他們現在每一天都在盡可能的從過去的人脈關系網下手,將先進的半導體、光刻機先進技術帶回港島,儲備消化,在不斷的高薪挖人。
李幸自然不會破壞他一手制訂的公司法,只能苦笑道:“那好吧,我回去跟那邊解釋一下。另外,還是懇請大家多關注一下內地。內地的市場,絕對是我們不容有失的根基。一旦內地形勢發生了變化,我們必須做到最早入場!”
年輕帥氣還幽默,還那么有孝心,怎能不讓他們喜歡呢?
醫藥板塊出身的委員安文超道:“BOSS,我們所有的設想,都基于一個大前提,那就是大陸市場能夠真正的開發出來,大陸的經濟能夠快速發展起來。憑借這樣一個龐大的市場,我們才能可能一步步發展壯大我們自己。但是就目前來看,大陸經濟已經不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外匯、財政、金融三大赤字危機集中爆發。出口降低、內需減弱、債務危機,崩潰只在旦夕間。如果大陸經濟徹底崩潰,我們的前途也將晦暗。”
日經指數認沽權證上市不到一個月,日股就陷入全面崩塌,一潰千里……
腳盆雞的銀行業、保險業一時間尸橫遍野,并最終波及到制造業。
紐約交易所在這一天突然出現了一種叫“日經指數認沽權證”這一全新的金融產品,高盛公司從腳盆雞保險業手中買到的股權期證被轉賣給了丹麥王國,丹麥王國將其賣給了權證的購買者,并承諾在日經指數走低時支付收益給“日經指數認沽權證”的擁有者。
該權證立刻在美國大賣,大量漂亮國投資銀行紛紛效仿。
整個日本,似乎距離陸沉只有一步之遙……
港島,中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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