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正文卷第四百二十三章子欲養而親不待(萬字更,求月票!)默認冷灰24號文字方正啟體重生在火紅年代的悠閑生活正文卷第四百二十三章子欲養而親不待(萬字更,求月票!)火紅年代分類:更新時間:2024020817:2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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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擾擾的一年過去了,新年初始,正務院就做出了關于調整糧食購銷正策有關問題的通知。
普通百姓看文件有些費勁,用大白話來說,就是距離糧票、糧本告別歷史舞臺,又近了一步。
老天爺終究還是保佑中國的,去年一年,外部形勢亂的一塌糊涂,國際壓力大如泰山,國內工業、商業近乎崩塌。
但是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農業又迎來了一場大豐收。
十億農民,用他們最堅實的胸膛,撐起了華夏的天不塌,地不陷。
糧食總產量達到四萬三千五百萬噸,比上一年增長百分之六點七,再創歷史新高。
而棉花、油料和糖料生產,以及蔬菜、水果生產等等,也皆大獲豐收。
這才給了國家足夠的底氣,來面對甚囂塵上的崩潰論。
此時此刻,全世界沒有一個學者認為中國能挺得過當前一關。
所有人都在看笑話,認為西方根本都不需要出動飛機大炮,只要眼睜睜的看著,就能看到這個毛熊之后最大的社會主義國家,自己崩塌滅亡……
包括國內的初代公知和經濟學家們,公然在報紙上發表“姓社姓資到了要做一個取舍的時候”的文章。
他們虔誠的相信美國學者福山寫的那本《歷史的終結》,認為福山的觀點即將實現,即人類政治歷史發展只有一條路,就是西方的市場經濟和正治制度。
而就是這個時候,海灣戰爭爆發,漂亮國橫跨萬里,出動飛機十萬架次,投彈九萬噸,發射二百八十八枚戰斧巡航導彈和三十五枚空射巡航導彈,并使用一系列最新式飛機和各種精確制導武器,對選定目標實施多方向、多波次、高強度的持續空襲,不僅直接干懵了號稱世界第三軍事強國的小薩,也讓全世界第一次認識到了星球第一強國到底有多強。
從側面,助長了跪下投降派那些人的氣焰。
好像那些飛機導彈是他們的親爹發射的一樣,與有榮焉。
面對這種情況,古老在盛海視察時指出:盛海開放晚了,要努力干啊!抓緊浦東開發,不要動搖,一直到建成。希望盛海人民思想更解放一點,膽子更大一點,步子更快一點。他又同時指出:不要以為,一說計劃就是社會主義,一說市場就是資本主義,不是那么回事,兩者都是手段,市場也可以為社會主義服務。
算是對人心浮動的亂象的一次公開回應。
然而,這次談話的效果,并不算太好……
但,這和此刻的李源又有什么關系呢?
一九九一年的大年初一夜,本已老邁的已不能下床的李桂,突然精神抖擻起來。
在李母的攙扶下,從臥室里出來,走到了他那張太師椅前坐下。
李家八子并諸孫、重孫輩都驚呆了,李源最先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笑吟吟望著他的老父,走上前幾步……
李桂目光沒有看旁人,就盯著李源道:“老幺,我日子到了。挺好,沒啥遺憾了。等我死后,不要張揚,不要挖墳,就火化,骨灰撒秦家莊莊稼地里一半,一半你帶回港島,撒你家后山上。老京城那么些老墳,不都給平了?不鬧那些虛的。”
李源緩緩點頭,看著父親應道:“爸,我記住了。”
李桂目光憐愛的看著幼子,又道:“你那年病好后,心思就越來越重。看著嘻嘻哈哈,心里把全家都裝心里,像是要報恩一樣。老幺,哪有什么恩,你是咱家老幺啊。往后,你照顧好你老娘就行,別太累了,你不虧欠誰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管得了一輩兩輩,管不了三輩四輩。你疼他們疼的狠了,他們就不疼伱了。”
李源紅著眼點頭道:“爸,我知道了。”
李桂又看了幼子一眼后,看向長子李池,道:“往后家里孩子們不必年年往回跑,讓他們在自己單位和同志們過年。干好自己的工作,比啥都強。立好規矩,老幺心軟,你們要幫他把好關。”
李池頭發也已經快白完了,這會兒也是淚如雨下的點頭。
李桂說完,眼神又在李坤等幾個大孫子面上看過,最后看向李母,口齒已經含糊不清了,笑著道:“美菊,謝謝你了,你好好保重啊……”
李母拿著黑白格子手帕,擦了把自己的臉,再抬頭看去,老伴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老太太叫了聲“他爹啊”,大哭起來。
“爸!”
“爺爺!”
“太爺爺!”
一時間,李家哭聲大作。
李源靜靜的站在那,看著瘦小的李桂坐在太師椅上,再也不能動一下……
海子,花廳。
給曹老喂完藥后,秦大雪道:“曹媽媽,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每年冬春時節,曹老的身體都不好。
曹老擺了擺手,道:“我不要緊,小雪,你做的是對的。認準的道路,就堅持到底。”
秦大雪又清閑下來了,因為對改開的極力堅持,這讓很多人都非常意外。
因為當初的價格闖關時,秦大雪幾次拍桌子否定,甚至敢在米糧胡同里大聲頂撞,那時大部分人都以為她轉向對面了。
然而如今外面形勢那么艱難,連當初鼓動搞物價闖關的那批專家們都銷聲匿跡了,不敢再公開發表什么改開的言論,因為這已經涉及到了大是大非的問題。
歷史上,很多人因為在這種問題上表態,去牛棚體驗了好多年生活。
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秦大雪對改開的力度,卻強硬到了敢與天下為敵的地步。
可是北極熊不就是因為改革才鬧成現在這個模樣的嗎?
難道中國非得按照這個悲劇再重演一遍?
一般人這樣嗷嗷叫也就算了,可秦大雪背后有曹老在,她的聲音即便是那些主要負責同志都不能輕易忽視。
鬧到僵持不下的地步,最后還是董老發話,讓秦大雪先照顧好曹老,以曹老身體為重。
秦大雪自無其他話再說。
此刻聽到曹老護犢子的話,秦大雪握住老人的手慚愧道:“又給您添麻煩了。沒有您在后面護著我,我其實也不敢這么直。”
曹老笑了笑,道:“你敢,你何曾惜此身?不過,還是那句話,不要急,再看看。小雪,小李父親去世,什么時候出殯吶?我讓工作人員,代我去送一個花圈,表表心意。”
秦大雪搖頭道:“我公公臨終前的意見,不立碑,不立墳,不讓大辦。骨灰一半撒在秦家莊田地里,一半讓李源帶去港島,撒在家里后山上,一切從簡。”
曹老笑道:“到底是老一輩無產者,丞相當初走的時候,留下的話也差不多,可是古老他們不肯,我也沒辦法。但是你記住,等我走了后,一定也要這樣辦,一定要從簡,你要堅持住原則,我相信你。不過,就算這樣,花圈也還是要送一下,表示感謝。感謝他培養出了這么好的孩子,也包括你。”
秦大雪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曹媽媽。”
曹老道:“小李難過壞了吧?”
秦大雪嘆息了聲,笑了笑道:“他還好,每天勸我婆婆,逗老太太開心呢。他說,每個人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其實就一直在走向死亡。所以有一句話,叫向死而生。活好每一天,比沉湎于悲傷,更會讓走的人心安。”
曹老搖頭道:“這也是個能吃苦的,疼在心里呢。”
秦大雪頓了頓,又苦笑道:“我是看不出他的心思,不過九兒一看到她爸爸就掉淚,說她爸爸心里在被刀割。”
曹老了然,感慨道:“他要不是這樣的人,你也不會這樣認他。行了,別在我這待著了,我吃了藥犯困,你回去站站吧。做兒媳婦的,也要盡一份孝心。你現在賦閑了也是好事,不然湊熱鬧的人都要多不少。”
秦大雪笑了笑,起身替曹老又蓋了蓋被子后,轉身離去。
正月初八。
李園中路院的花圈,從銀安殿前兩側翼樓一直擺出獅子院,又擺出王府大門。
出乎所有人意料,但似又在情理之中。
曹、古、董、劉、聶等多位老同志辦公室先后送來花圈后,隋老、趙君勛等主要同志辦公室,也都送來了花圈。
然后下面的各個部門紛紛出動……
再加上王世襄那一伙老京城玩伴,也紛紛送來花圈。
最讓人吃驚的,就是港島那邊,不僅送來花圈,米高、李家成、李釗積、鄭鈺彤、邵逸夫、何賭王等十二名頂級大亨,居然不請自來,悉數從港島飛至京城,下榻國賓館,只為參加明日李父的葬禮。
而大唐管理委員會的成員,以及諸多港島明星大腕們,居然也來了一大批,穿黑西服掛白花,住在京城酒店,等待明日送老板家的老祖宗最后一程。
港島雖說早已全面西化,偏偏在這方面,還保留著比大陸還要濃郁的禮數。
等到漂亮國駛觀人員,派人送來洛克菲勒家族入鄉隨俗的花圈、杜邦家族的花圈,以及牛牛駛觀人員送來蘭開斯特家族的花圈后,事情就徹底無法再低調下去了。
梅長寧登門,快把嘴皮子給說破了,勸李源把老爺子安頓在公墓里,后人也好祭拜,并安排了大廳開追悼會。
那處最著名的公墓,想進去其實是有級別限制的,縣團級以上的同志才能進去,李桂顯然不合條件。
李源毫無反應,一言不發的坐在那,不搭理。
最后秦大雪對梅長寧道:“梅部,別勸了,我們家老爺子一輩子踏實低調,當年壓水井那么大的功勞,老人也不爭,讓了出去。一輩子最珍重的,就是老人家題的那副字,但也從不拿出來給人炫耀。臨走前叮囑了,不要聲張,低調從簡。”
梅長寧揉了揉眉心,道:“可是明天好多人等著送最后一程呢。”頓了頓,又道:“秦主任,您應該知道,私人層面上,西方和咱們的聯系基本上處于中斷狀態。這還是第一次……或許是一次破冰機會。”
秦大雪沉聲道:“他們看重的是港島李家,不是大陸。即便是外事問題上,也要堂堂正正。”
這已經是很不客氣的訓斥了。
李幸忙打圓場道:“大唐已經安排了足夠的車輛,明天想送爺爺最后一程的,可以坐車送到秦家莊,不耽擱事。”
梅長寧討了個沒趣,嘆息一聲道:“行吧行吧。”然后看向一直沉默的李源,笑罵道:“狗東西,當初怎么勸我的,這會兒怎么不勸了?刀子沒落在自己身上,風涼話說的輕巧是不是?”
當初他老父老母去世后,也曾傷心的不愿見人,每每淚流不止,是他女兒靜子給李源打了電話,李源專門從港島飛到四九城,估計是憋著一肚子火氣,全化成尖酸刻薄的語言,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什么如此偉大的無產者居然生了這么個哭唧唧的娘娘腔兒子了,還有薛老那么偉大的女性,唯物主義了一輩子,兒子居然是個癲公云云……
怎之,是把他給罵醒了。
兩人喝了一通大酒,李源揚長而去。
風水輪流轉,今天也到了梅長寧勸李源的一天。
不過到底比李源有節操的多,在眾人皺眉中,左臂用力抱了抱李源,道:“你還有老娘在,好好孝順,別讓老太太擔心。比我強,我什么都沒有了。”
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不走不行,李源身上的傷心勁兒太重,再不走他都要遭不住了。
這人啊,越相處越覺得值得相交,身上的人情味兒太重。
不像有些人,權勢重了,財富多了,身上的人情味兒卻越來越少……
正月初九。
一輛中巴車作靈車,載著李桂和李家八兄弟一道去了殯儀館,當目睹著父親被送入火化爐的那一刻,兄弟八個嚎啕大哭。
這時,說什么體面,談什么身份,都已是身外之物。
他們只知道,為他們頂天立地的父親去了……
一個半小時后,靈車匯合浩浩蕩蕩的一長隊車隊,駛向秦家莊。
在李家地頭,沖天哭聲中,李家兄弟八個將父親的骨灰,揮灑在田間……
“李醫生,節哀。”
諸多港島大亨一一向泥土地鞠躬后,又和李源握手致哀。
李源沒說什么,鞠躬還禮,港島諸人紛紛嘆息,又慰問了李母等人后,乘車離去。
諸多高管和巨星們則由李幸、李垣、趙雅芷等致謝送走。
等回到王府后,一家人將另一半骨灰先供在銀安殿,等過些時日李源去港島時帶回去。
“媽,跟我去港島住一陣吧?”
在母親面前,李源就不似在外面那樣沉默一言不發了,笑的跟沒事人一樣。
見李母搖頭,李源笑道:“大哥他們也都去。港島現在天氣好,咱們去西貢吃海鮮燒烤怎么樣?然后再去拍兩集電視劇!”
李母看著小兒子,輕聲道:“老幺,你饑不饑?”
李源只覺得鼻子上被人擂了一拳一樣,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李母笑著拍了拍兒子的手,道:“小七說你好幾天都沒吃喝了,這咋能行?我好著哩,你不用擔心我。人老了嘛,老人家都有老了的一天,以前都說老人家能活一萬歲,可八十三就走了。你爹還活到九十了,夠回本了。知子莫若父,你看你爹臨走前,單門給你說了幾句,就知道你心里肯定要難受。可再難受,也要愛惜自己啊。”
李源低頭擦了把臉后,抬頭笑道:“沒有。就是想一些事……媽,我說真的。您也去,大哥、二哥、三哥他們都去。我們去海里摸小魚兒,您給我們拿面裹了,炸魚干吃。像小時候那樣。”
李母握住兒子的手,道:“你爹不是說了么,你好好過兩年你自己的日子,別老想著家里了。我哪也不想去,就在這住著。你大哥他們也在這住著,沒事兒就出去遛遛彎兒。我身體好著呢,再活五年也能行。等明后年,我們再過去耍。”
老太太心里落淚,老頭子才走,肯定舍不得走遠,會常回家看看。家里不能空當當的沒人守家,沒人做飯……
李池對李源皺眉道:“快回去吧,湯圓一天接一百個電話都接不完。你是當爹的,不能啥事都讓孩子一個忙。孩子那么難,我們又不懂,幫不上忙,你當爹的啥也不管,也不像話。不要耍性子,快回去吧。家里有我們在呢,大雪和治國也在。”
李江摟住幺弟,笑道:“怎么地,覺得二哥老了還是沒用了?”
其他幾個哥哥也依次圍過來,拍著弟弟的肩膀,勸一聲:“老幺,回去吧。”
“好。”
從大陸回到港島后,李源的確很快擺脫了哀絕苦悶,先去給吊唁的那些大亨們去做了身體檢查。
港島四大地產天王之一的郭德勝去年已經掛了,包船王眼看著也撐不了幾天。
當初,包船王是極力希望請李源為他保健的,甚至在恒生最艱難的時候,愿意存入五億港幣。
但李源依舊拒絕了,然后才組了一個長生局。
如果說當年這些巨富們還將信將疑,現在沒有一人還會懷疑這個長生局到底靠譜不靠譜。
老羅蘭已經活到九十二歲了,邵逸夫今年八十二歲,去年圣誕節據說還和兩個港島小姐同度了良宵……
十二長生局里的每一個,身體都很好。
這才是他們放下身份,鬧出如此大的動靜,齊齊出發前往大陸吊唁一個素不相識的農村老頭的原因。
“李醫生,很抱歉沒能去大陸參加令尊的葬禮。”
深水灣七十九號豪宅內,莊月明為李源端上了杯茶水,歉意說道。
李源笑了笑,道:“李太太,沒事的。”
莊月明身后站著一個姑娘,聽到這個稱呼覺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莊月明端莊的臉上也閃過一抹窘色,隨即釋然,對于李源的促狹,她已經有些習慣了。
等李家成換了身衣服在長子李澤駒的陪同下出來后,拱手笑道:“麻煩李醫生了。每年都非常期待這一天,李醫生針灸推拿之后,感覺一年積攢的疲乏沉疴都消散了。李醫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李源喝著茶笑道:“要是為你太太請求,那就算了。”
李家成正色道:“李醫生,我愿意出雙倍的錢。”又趕緊補充道:“這絕對不是不尊重李醫生,現在誰都知道,論家底,大唐李家是絕對的港島首富。即便那些英資洋行,如今的現金也絕對比不上大唐。價錢,只代表我們的誠意。”
李源無奈搖頭道:“老李啊,你還是小瞧我了。憑我和莊小姐的交情,真能幫得上忙,我怎么可能收錢?是莊小姐天生心臟有疾,不是我這兩年每年都用兩回針,推拿理療一番,今天她都未必能站在這。莊小姐,好好休息,少生氣,將來還能抱孫子。不然……”
莊月明聞言面色一白,緩緩點頭強笑道:“謝謝李醫生了。”
李源道:“去吧,休息去吧。等秋天了我再來給你看看,十年內肯定沒什么問題。十年后……十年后再說。”
莊月明松了口氣,再次謝過后,和身邊的女孩子回樓上休息去了。
那是李澤駒的對象,叫王富新。
嘿,這個家世一般相貌一般的女孩子之所以能成為長和太子妃,不是因為對外公布的那樣,兩人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源自驚艷,李澤駒這個渣渣,什么樣的美女沒見過,一個普通的女孩,談何驚艷?
實則是受李家成身邊御用風水師陳伯指點,兩人的生辰八字極度相合。
風水這個門道,還真不好說真假。
反正李黃瓜這些年的經歷,多受他的御用風水師陳伯的指點。
等莊月明上樓后,李家成摸了摸自己稀疏的發頂,總覺得有些黃瓜色……
當然,這種想法也只作自嘲之用,他明白這是李源在故意戲弄他。
看著分明只小十歲,看起來卻年輕三十歲不止的李源,李家成羨慕道:“我如果能像李醫生這樣懂得養生之道,這么年輕健康,花再多的錢,我也愿意!”
李源看他一眼,道:“你知道長生局里誰能活得最長久么?”
李家成還是記得的:“六叔?”
李源點了點頭,道:“邵六叔真是福運之人,本來我也只能斷定他肯定能活過九十,可能活到一百。但這幾年再見,觀其氣色聽其脈象,我確定,他能活過一百,還不止。邵六叔可能會成為港島有史以來最長壽的富豪。每年的捐贈善款,不知是讓他心氣通順,還是真的能積攢福報,總之,那位是撞大運了。老李,還真別不信這個。學他捐幾年鄉村教學樓,捐幾座醫院試試。我也想你們能多活幾年,等活過一百歲,一年診費都得十幾個億,我賺大了。”
李家成沒作過多思考,就點頭道:“我今年就會安排。”
李澤駒忽然道:“李叔叔,灣灣媒體說,大唐金融在灣灣股市上至少卷走了兩百億美元,是真的嗎?”
李源疑惑的“哈”了聲,道:“是么?我怎么不清楚?”
李澤駒笑道:“肯定沒錯,雖然大唐金融有恒生銀行做掩護,但那么大的資金流動,其實是遮掩不住的。就像大唐在日本股市上的巨額收益一樣,太了不起了。大唐如果進軍港島房地產,我想沒人會是你的對手。”
李源看向李家成笑道:“黃瓜……老李,后繼有人啊。”
李家成有些尷尬,對李澤駒道:“維克多,有什么話,可以直接和你李叔叔請教,不必繞彎子的。李醫生是一個非常聰明也非常直接的人,不要自作聰明,貽笑大方。”
李源樂了,這也是頂級的人精。
他道:“放心,大唐對房地產沒多少興趣。大唐置業雖然儲備有兩萬套住宅,還有一些地皮在興建豪宅,但基本上都是對內,不對外。”
李澤駒面色復雜,有羨慕、有嫉妒、有敬畏,也有一點恐懼,道:“李叔叔,大唐要做的事業,會不會太險太難?”
他完全不能明白,大唐李家為何放著那么暴利的房地產行業不做,而是不自量力的去做大工業,去做半導體。
那些產業做成功后影響力遠勝地產業,這個道理誰都懂,可港島四大地產天王家族卻從沒人想去做。
為什么?
投入太大,風險太大,背后牽扯更大。
那些產業,其實已經超出純經濟領域范疇了。
做房地產躺著收租,子孫吃喝不盡,多好。
李源沒有回答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岔開話題,問李家成道:“老李,你手里有多少匯豐股?”
李家成納悶道:“李醫生,你的意思是……”
敏銳的他楞了楞,心跳幾乎停了一拍。
李源道:“匯豐銀行去年年底被轉移到匯豐控股旗下,四股匯豐銀行股,換一股匯豐控股,注冊地變成了英國。也就是說,港島的金融命脈,掌握在這家英資財團的手中。這不行啊,咱們華商得給它弄回來才行。”
李家成苦笑道:“李醫生,八七年之前,如果我們團結所有華商,秘密籌備,還有可能辦成此事。但是八七股災后,港交所出臺了新的正策,所有持股超過百分之五的大股東,無論增持還是減持上市公司的股票,都要發公告的。匯豐銀行在外一共一百五十億股流通股,每股四十二塊,市值超過六千億。而一旦發起收購戰,這個數值很快能突破一萬億。冇可能的。”
李源笑道:“要是明天我發起收購,你跟不跟?我的訴求很簡單,只要匯豐不姓英就好。而對港島華商的要求更簡單,別給匯豐送糧草補給就好。”
李家成連連搖頭道:“長和太小,吃不動這個巨物……李醫生,匯豐在海外也開拓了很多業務,收購匯豐,不是簡單的收購匯豐銀行,現在匯豐銀行是匯豐控股的全資附屬公司而已。再者,匯豐不只是匯豐,它還掌握著港府內庫,能動用的資金池太深,根本不需要我們幫忙。”
匯豐,就相當于港島的央行。
李源呵呵道:“我沒那么貪心,只要港島匯豐銀行。如果有朝一日我辦這家鬼佬銀行時,希望長和不要當民族敗類。大唐跟長和幾乎沒有任何業務競爭的地方,除了港口碼頭以外,絕大多數都是互補的。我是真不想看到有朝一日,港商自己斗的魚死網破讓鬼佬得意。你自己多想想,告辭。”
等李源瀟灑離去后,李澤駒才結巴道:“爸……爸爸,他……他什么意思?他怎么敢……”
匯豐,百年港島的歷史上猶如神一般的存在。
現在居然有人想打它的主意?!
李家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面色嚴肅道:“看來,大唐在日本和灣灣股市上的確賺到了潑天富貴,才讓他忘乎所以了。匯豐董事局并沒有絕對的控股權,一百五十億股總股本,全是流通股。最大的單方股東,也只有百分之八的股份。可正因為如此,匯豐董事局一直牢牢把控著匯豐。
想收購匯豐邁過控股線,至少拿出一萬億港幣的現金來。除非大唐將旗下所有的業務全部打包賣掉,再加上他們在日本和灣灣股市的收益,或許才有成功的可能。這還是匯豐沒有請白衣騎士的前提下。但是我想,漂亮國和英國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即便是內地,也未必愿意看到大唐拿下匯豐。”
李澤駒點頭道:“沒錯。如果大唐連匯豐都拿下來,那在港島根本無人可治。不僅如此,匯豐有發行港幣的權力,等于今后我們都在給大唐打工。港島,就成了李家的港島。大陸保證港島正策五十年不變,讓大唐李家經營上五十年,整座城市都要變成他家的了,那就太恐怖了。”
話雖如此,父子倆還是一晚上沒睡好,畢竟李源說了,明天他要干匯豐。
第二天一早,爺倆一人頂著一個熊貓眼,對視一眼,都有些無語。
父子二人第一時間打開《財經早報》,不約而同的罵了聲:“撲街!”
毛動靜都沒有,但是沒等爺倆放下心來,下午就傳來消息,大唐金融在恒指大肆吃進股票,包括長和系在內的四大地產天王的股票,以及匯豐股票。
吃進的股票數很高!
一時間,李家成父子有些鬧不清,大唐李家到底是準備吃匯豐,還是準備吃長和……
他們自然不知道,九一年港股還沒從八七股災的陰影中完全恢復,三千點的大盤讓人還提不起勁來,可從明年起,一直到九七年,恒指將開啟新一輪牛氣沖天的大牛市。
三千點一飛沖天到一萬六千七百點,大唐沒道理錯過港島的黃金歲月。
畢竟,還有那么多吞金巨獸正在嗷嗷待哺呢。
至于匯豐,更不能急于一時,且慢慢來,有機會的……
陸羽茶樓。
李源看著對面倆老頭,笑的有些玩味。
倒是李幸,態度比較真誠,拿著一個文件袋遞給金鏞,道:“查生,大唐并非一定要收購《明報》集團。只是一來,查生曾與我父親有過約定,所以這些年大唐集團就未曾再謀求過其他報業。二來,我們也做了許多收購《明報》后的準備。不過既然六叔都出面說情了,我們也不會強人所難。只是查生選的這個繼承人,實在不怎么樣,你可以看看這個。”
原本和李源約定好,在一九九四年,也就是金鏞八十歲的時候,將《明報》出售給大唐的事發生了變故。
金鏞這個渣男遇到了一個叫于品海的年輕人,因為長相酷似他自殺的長子,所以心動了,想要把《明報》賣給于品海。
這次請動邵逸夫出面,就是為了求個人情。
李幸在父親的指點下,派人去加拿大調查了這個名叫于品海的叼毛的底細,不查不知道,一查就查出來不少精彩的內容。
這個撲街在加拿大留學期間,曾觸犯偷竊、冒簽支票、非法使用他人信用卡、私藏槍支等七項控罪,被判入獄兩年減一天。
連具體日期都查的清清楚楚,于品海在一九七九年的三個月內,因使用他人支票和信用卡,涉及金額四千六百加元,以及無牌藏手槍,全部控罪共判刑兩年減一天,實際服刑四個月獲釋。
金鏞看到后,下巴差點沒驚掉。
他婉拒了那么多財團,包括大唐還有長和的李家成,選中資金根本不夠的于品海,就是看中了他儒雅翩翩的品格。
誰知道,背后居然是這樣一個人。
本以為選中了段譽加喬峰,結果是個慕容復加云中鶴。
看著老友的臉色難看之極,邵逸夫瞥了眼他手中的文件后,哂笑道:“查生,這是好事。如果等你把股票都借給他,位置讓出去后再發現這個,那才悔之晚矣。”
李源屈指叩在桌面上,淡淡道:“查先生可以帶回去查證一番,然后再做出決定,我可以給六叔一個面子。不過,如果三天后這個時間,查生還沒做好決定,那么大唐會直接在股票市場上掃貨,發起強制收購。查先生,沒有人能爽我的約。閻王叫你三更死,你未必能死。但欺騙我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
金鏞聞言面色慘淡,心灰意冷道:“李醫生,你放心,如果……如果這些都是真的,三天后,我與大唐簽訂出售協議。失信之人,無顏久留,查某先行一步,告辭。”
李源微微揚了揚下巴,李幸倒是起身相送,態度柔和的多。
邵逸夫看著面色有些冷峻的李源,嘆息一聲道:“也是運氣不好,這個于品海太像查生早年自殺的長子,對于那個長子,查生寄予了極大的希望,自幼花費了極大的精力培養。可是沒想到,那個孩子會如此想不開。”
李源冷笑了聲,語氣刻薄道:“既然這么想不開,下去陪他兒子好了。約定好的事都敢反悔,簡直豈有此理。”
邵逸夫老眼跳了跳,他原本也有想繼續操持幾年TVB的心思,結果這會兒也熄了此心,這小子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樣了,霸道的厲害。
他看著李源道:“明年我八十五歲了,TVB就讓趙小姐執掌么?”
李源點頭道:“她跟著你和方小姐好多年了,基本盤都熟悉了。”
邵逸夫有些不放心道:“我聽說趙小姐一直在學習一種新的管理方法,便找她了解了下。李醫生,電視臺和其他公司不一樣,按照那種強度的管理,很多人都沒飯吃的。”
TVB最大的問題,就是吃飯的人太多。
說邵老六摳吧,他是真摳。
今年都一九九一年了,TVB演員拍一集的標準薪酬是五百塊港幣,二十集也就一萬塊。
而港島一九九一年畢業的大學生薪水中位數,是一萬三千塊。
但要說他小氣吧,從四五十年代就跟著他的那些老演員老幕后,當初還是邵氏,后來并入TVB,只要沒自己離開的,都有一口飯吃。
雖然每月只發一千港幣的基本生活費,但從來都不缺,而且只要他們還肯拍戲做事,收入肯定不止一千塊。
要知道,幾十年積累下來,員工數累積了早超過一萬人了。
TVB又不是國企,是私人企業,其他企業哪有這樣的好事。
但如果按照那套現代管理法來管理,這些人都得滾蛋。
李幸回來聽聞此言后笑道:“六叔放心,大唐已經和大陸相關部門洽談,請求放開一條口子,允許我們去江漢市創辦一家有線電視網絡,這是大陸第一家外資控股的媒體。所以非常缺有經驗的員工,就算干不動的,也可以在培訓班里當老師。”
這個桃子本來是于品海的,只是這個狗東西慣于空手套白狼,立了這么好個項目,居然不珍惜發展,反而挪用了從銀行貸出來的一個多億的資金,又通過幾道“防火墻”,把錢洗到港島,用于資本操作。
最后玩兒砸了,這家沒有成型的電視網絡,也就成了第一家,也是最后一家外資控股的媒體,還連累批準這個項目的大佬做了檢討……把路堵的死死的。
邵逸夫聞言,口水差點流下來,他為了能將TVB轉播到內地,花了不知多少功夫。
從八四年起,每年一億的捐贈,其實也是為了想爭取到這個條件,但一直都未能如愿。
到底是朝里有人好做官,李家還沒接手TVB呢,就已經把他十幾年沒完成的心愿給完成了?!
李源笑著寬慰道:“不包括新聞、時政,只有電視劇、體育、文教之類的節目。不過也挺好,TVB儲備了那么多經驗豐富的老演員和技術人才,去當當教師爺也能養家糊口。”
大陸的經濟馬上將迎來新一輪的騰飛,都能賣到數錢數到手軟。
現在電視的轉化率,可遠不是后世能比的。
再過幾年,制播分離制度成型后,又是一條流淌的金河。
只要不碰新聞、時政,穩穩當當。
總之,打開了這個渠道,TVB就算捧上了一個金飯碗。
邵逸夫感慨道:“后生可畏啊,不過也好,明年我也能安心退休了。”
李源笑道:“當個培訓班的校長也不錯,將來整個中國的電視行業從業者,都是你的徒子徒孫。在中國電影史上,六叔已經留下了邵氏不可磨滅的印記。如果在電視史上也留下這樣的功績,六叔,即使幾百年之后,一樣有人記得你,是中國影視行業的祖師爺。”
一時間,邵六叔比看到絕世美人的心跳還劇烈,呼吸都急促了。
李幸:“……”
和自家老豆比,他還差的有些遠。
送別邵逸夫后,李源、李幸父子倆散步回了中環,站在自家碼頭上,眺望維多利亞灣。
“告訴阿芷,今晚晚間新聞全面播報于品海的事。”
李源淡淡說道。
李幸吃驚道:“爸爸,不是給查生三天時間么?”
李源搖頭道:“他如果理智,自然可以如此。但既然六叔說,于品海長的像他已故的長子,那就不是理智的狀態了。父親對兒子的錯,大都能包容。我們就幫他一把好了。”
李幸點了點頭,頓了頓,輕聲寬慰道:“爸爸,爺爺……”
李源擺手,打斷李幸的話,道:“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爺爺的去世,我能接受,也能坦然。你好好做事,北極熊那邊還要加大力度。告訴戰略局,對各大設計局的渠道疏通,要不惜代價。基輔的南方設計局是重中之重。”
南方設計局有多牛?
拋開兩千多枚核彈不談,毛子最強大的末日導彈撒旦就出自這里,俄羅斯的撒旦都需要南方設計局派人去維護。
再加上巔峰級的造船業,坐擁三艘航母,還有六千多輛高水準坦克。
南方設計局的工業技術儲備,譬如特種鋼材料技術,幾乎是不能錯過的無價之寶。
李幸有些為難道:“爸爸,那邊有些事不大好辦,ClA在那邊的勢力太強,我們已經折了六七個人手了。”
李源扶著欄桿,道:“讓他們再堅持一下,等下半年,我親自過去一趟。”
今年,才是大唐的立身之年!
目光遠眺,海風吹拂。
一九九一,一九九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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