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懂,有人看的懂。
李源就看的嘖嘖稱奇:“九兒,你二哥的暗器功夫,讓你使到家了。”
特別是印度那個瑜伽高手,真正可擲象……擲象他沒見著,但擲飛一頭牛卻是大哥成親眼所見。
在雅加達其他街區,到處可見鬧事者,唯獨此處,依舊是安靜、悠閑的生活狀態。
為此大哥成專門前往海得拉巴用等身量的黃金相請,是暗勁之上的絕世高手。
然而這樣的高手,擋不住李家三公子的一記開天拳,直接被一拳砸死。
文登,雅加達最古老、最負盛名也是最貴的街區,一棟棟別墅多是荷蘭風格,象征著此處的“高貴”。
這是已經拿他當死人了嗎?
譚成倒也不負梟雄之名,到了這個份上還試圖死地求生,道:“李醫生,你是說爪哇還要重來一次三十年前的事?這怎么可能?”
李源目光淡漠的看向他,道:“你不是蠢人,所以就是單純的壞。林少量和賊酋相交莫逆,三十年前就相識,那個時候賊酋屠殺我同胞時,沒有驚擾到他,所以林少量以為這次也不會動他,是嗎?蠢貨!賊酋現在最缺的就是資產,林少量就是他養的一頭肥豬,這個時候不吃,還等到什么時候?真以為和人家是兄弟?知道為什么留你到現在么?”
譚成搖頭,苦笑道:“總不會是,不屑于殺我吧?”
李源呵了聲,道:“是讓你親眼看看,什么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譚成現在是林少量身邊最得力的走狗,別人想除林少量,必先誅譚成。
譚成聽出話中深意,面色接連變幻,片刻后咬牙道:“若果真如此,今后譚某甘做李家門下走狗,敢有絲毫二心,子孫死絕,世世代代為豬狗娼婢!”
富貴都倒吸一口涼氣,問道:“洛杉磯那邊幾個也算在里面么?”
譚成:“……”
富貴笑了笑,看向李源道:“爸爸,忠叔已經聯系上大眼哥他們了。忠叔說,大眼哥他們被這個撲街打發到下面賣椰干,家里再不聯系他們,他們連國語都快忘了怎么說了,哈哈。”
小九神情有些復雜,道:“爸爸,算算日子,您是從印尼開放金融的那一年,就已經開始布局了,是么?”
李源不置可否道:“它不放開,我也沒法進。”
八五年到九五年十年間,是整個東南亞騰飛的十年。
小九想的有些深,道:“世間大道,果然都有跡可循。”
在她看來,自己父親早在十年前,就料定了今日局面,這是什么樣的道行……
賺多少錢,起多大的勢力,對她來說都不算什么。
唯獨對世間大道的前判,實在令她敬服。
她卻不知,她老子心里其實也直呼僥幸……
“譚成,伱不必惴惴不安。我李家人做事,從來磊落光明。可以讓你安心,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以保全你家人活命。如何,這個機會想要么?”
李源眼神又轉向了大哥成,從容平淡的說道。
大哥成聞言面色慘然道:“李醫生,我從未背叛過李家,為什么連當狗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李源笑了笑道:“阿澤。”
大哥成面色一變,還想說什么,李源擺手道:“你也是聰明人,就不要浪費時間狡辯什么了。雖然,我也不能理解聰明如你,怎么會做出這么愚蠢的勾當來,還沒做成功。但是,做了就是做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要這個機會。”
譚成面如死灰,緩緩點頭道:“李醫生,我要這個機會。”
富貴臉色一下難看起來,若不是李源在跟前,估計恨不能一拳打爆這狗東西的狗頭!
婁志澤是婁曉娥和婁秀最疼愛的侄兒,真要被這狗東西害了,那得多傷心!
李源從口袋里拿出了三張紙,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人名,他遞給譚成道:“用你這些年攢下的關系,把這些人的位置定位出來。你有六個女兒三個兒子,一張紙,代表一兒二女的安全,去吧。”
等譚成接過手,看了一眼后,饒是此刻心如死灰,可看到紙張上那一個個威名顯赫手握大權的人名,還是不禁心驚肉跳。
這些人如果都出了事,那爪哇就跟天塌下來沒什么兩樣。
李家想干什么,該不會真準備建一個大唐吧?
怎么可能?!
聯合國也不會認,漂亮國更不會認。
不過隨即,譚成臉上的震驚被悔恨所取代。
不管李家想干什么,都必定是石破天驚的大事!
可恨他低頭了快三十年,末了末了犯了蠢,想通過出賣婁志澤給大唐李家一個教訓。
才讓他在這樣的時刻,失去了真正名垂千古做大事的機會!
李源卻沒有再看他,安排富貴看好后,他要和小九去見見李思和亞特蘭娜……
這件事,要盡力做到和大陸撇清干系,不然對誰都沒好處。
而“貴不可言”的英國蘭開斯特公爵,則是妙不可言的一面光輝旗幟……
對了,趙雅芷也在,她親自帶隊,帶著電視轉播車,拍攝爪哇在金融風暴中的社會情形節目。
十八歲的安諾,是她的貼身保鏢……
金秋園。
秦大雪被緊急招回京,到了這里,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她聞言沉默稍許后搖頭道:“我和李源早有約法三章,大唐的事我不過問,我這邊的事,他也從不主動過問。隋老,這邊是不是太敏感了些?李源和小九常年在外行走……”
隋老面色嚴肅,看著秦大雪緩緩道:“我也希望是這邊敏感多心了,但恐怕不是。”
說著看了梅長寧一眼。
彌勒一樣的梅長寧揉了揉眉心,道:“這些年,大唐一共從大陸招走了近五萬退伍兵,這還是可查的。其中有一部分,是轉業軍官,陸海空都有。最早的一批人以各種方式,譬如偽裝成安南難民,或者收買移民身份證,在港島成功落腳后,經過一到兩年時間,偷渡轉移到印尼的加里曼丹島。空出來的身份證,又可以安排一批人頂替。我們能查到的,就是這五萬。至于到底有多少,恐怕只有源子自己清楚。
本來也沒什么,安排在港島上挺好。古老在的時候,聽了都笑著說沒事。隋老也覺得問題不大。可現在看來,這些人他并沒有全當成工人、安保,而是大都送去外面了,送去了印尼。
現在爪哇局勢險惡……他和富貴、小九又都沒了蹤影,我推測,多半是去了那邊。
可是,誰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秦主任,李源家族在印尼是不是有親戚,三十年前遭遇了不幸?”
秦大雪淡淡看他一眼,道:“李家北地逃難至京,又不是南方人,怎么會有親戚在南洋?那里只有同胞。”
梅長寧聞言無可奈何,隋老嚴肅而認真的說道:“秦雪同志,這件事,絕不是小打小鬧的玩笑事。對外的正策,古老給出了很明確,也很英明的治國大略,一共二十八個字,字字珠璣:冷靜觀察、穩住陣腳、沉著應付、韜光養晦、善于藏拙、決不當頭、有所作為。這二十八個字是為了什么呢?”言至此,古老聲音陡然拔高道:“是為了一切以經濟發展為中心!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讓國家富裕起來!”
秦大雪面色沉著道:“隋老,我明白。”
隋老有些激動道:“即使在老人家時代,爪哇對華裔發動那樣無恥無禮的殺戮,也沒有發動戰爭,是老人家不肯么?不是的,如果印尼和中國陸路相接試試看。那樣的話,我想這個世上已經沒有這個國家存在了。可是沒有辦法啊!!人窮志短,馬瘦毛長。老人家說的明白:落后就要挨打!我們現在落后啊。
所以,無論發生什么事,有多大的恥辱,我隋安東一肩擔之。即使,將來后人將我訂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只要能爭取到時間,爭取到能讓中國平穩發展壯大起來的時間,我沒有問題的。我認了,而且是雖九死猶未悔也!”
在場眾人,無人不為之動容。
敬主任在一旁輕聲勸道:“在中國沒有真正強大起來前,我們不能輕易卷入到任何一場戰爭中。這不是軟弱,不是懦夫,哪怕背上無數罵名,也是我們必須承擔的。秦主任,您一定要理解、支持。”
秦大雪沉默稍許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錦囊,有些苦笑道:“這是李源離開前讓李城轉交給我的,裝神弄鬼的糊弄人。隋老,您看看吧。”
敬主任接給隋老,隋老也覺得有趣,平復了下心情后笑道:“這是仿諸葛故智嘛,不過諸葛有三個,李醫生只留了一個。”
打開后,從里面拿出一個紙條,展開一看,隋老臉色凝固……
敬狄仁和梅長寧兩人心都抓起來了,迫切想知道那張紙條上寫了什么,然而隋老卻將紙條重新裝回錦囊中,親自交還給了秦大雪。
沉吟了好一陣后,隋老緩緩道了聲:“好。”
敬狄仁和梅長寧兩人面色驟變。
“聽說了么,黃老師一家三口吃了耗子藥死了!”
“哎喲!!什么時候的事啊?老天爺啊!”
鞍鋼大白樓內,兩個中年婦女低聲交談道。
大白樓是鞍鋼的生產指揮中心,機關大樓,早在三十年代,曾是鬼子昭和制鋼所在鞍山的總部,也是國讜盤踞在鞍山的最后一個據點,見證了鞍山六十年的滄桑變化。
作為共和國的長子,無論怎么夸贊鞍鋼過去的輝煌都不為過。
如果說共和國的鋼鐵行業是一個大家庭,那么鞍鋼,就是這個家庭的母親。
鞍鋼先后援建了全國三十多家鋼鐵企業,向全國各地輸送了十二點五萬余鋼鐵建設人才。
即使二十年后,在全國的鋼鐵企業內,也常能聽到熟悉的鞍鋼口音……
但是,這樣一家有共和國長子之美譽的企業,也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
從去年九七年到現在,已經超過三萬人下崗,就這,還遠不是盡頭……
在過去,像這樣的工廠,都是從生、托、學、婚、老、病、死、埋一條龍管到底的,連結婚都多是內部婚姻。
在全國絕大多數人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像鞍鋼這樣有錢的企業,組織優秀員工去北戴河旅游都是常有的事。
夏天發冰棍、裙子,冬天發棉襖、帶魚,都不叫事。
越是福利完善的發達國家,存錢的人也越少,一個道理。
這樣豐厚堪比發達國家的福利待遇下,很少有人會去存錢。
然而當年過的越好,當下這一年,過的也就越艱難……
更讓他們絕望的是,完全看不到希望在哪,只有不停的裁人,裁人,裁人……
可就算如此,誰也沒想到,在報紙上看到下崗工人喝農藥的事,居然會發生在身邊,居然會發生在鞍鋼!
“黃老師多好的老師啊,語文教的真好,他寫的范文,我都喜歡看,原本也是廠子弟,讀書的時候多少人喜歡他。怎么會走到這一步?一家三口啊……老天爺啊!”
女干事臉都白了,滿臉的心痛和不忍。
另一人同樣不忍心,抹淚嘆息道:“誰說不是呢?他兒子磊磊和我兒子一個班,還到我們家來玩兒過,多可愛的一個孩子,虎頭虎腦的,還那么聰明。聽說是磊磊過生日想吃肉,黃老師實在沒轍了,跑去菜市場,偷了一小塊。你想啊,他那樣的人,干這種事,不比上刀山火海還艱難?人家早發現他不對勁了。
那個攤主也可氣,嚇唬走就是了,非得又打又罵,各種羞辱作踐,還潑了一盆洗豬大腸的臟水,黃老師哪受得了這個?找人把他優秀教師得的鋼筆賣了幾塊錢,買了耗子藥,剩下的錢買了棵白菜白面,包了頓餃子,一家三口走的干凈。
你說說,這種事在報紙上看到幾回了,平時看著雖然也心酸,其實沒什么太大的感覺。可真真發生在身邊,哎喲,可真受不了。”
兩個婦女干部正在抹眼淚,辦公桌上電話響起,一人接起電話沙啞著嗓子道:“我是黃秀梅……哦,趙廠長,您有事您說。開全廠大會……今天?!這怎么來得及……招工的?!還是大量招工?!好好好,我立刻通知,馬上通知!!”
掛了電話后,黃秀梅對面的女干部驚奇道:“大量招工?咱們廠?”
窗戶外面迷迷蒙蒙的,看著都讓人覺得暮氣和沮喪,不像是有轉機的樣子。
況且現在不是一家兩家這樣,全國上下都這樣,哪還有工開?
黃秀梅卻不管這么多,起身咬牙道:“管他什么廠,只要招人,能發工資,掃馬路撿垃圾都成!走,現在去廣播站,反復廣播!”
這樣的國有工廠,六十多年的生命里,規章流程早已成熟。
即便是緊急召開工廠會議,三個小時也將數萬人召集在大操場上。
井井有條,即使是下崗工人。
主席臺上,老廠長趙有志沒有廢話,對著話筒大聲道:“同志們,咱們長話短說,就一句話:上級部門,沒有忘記咱們鞍鋼,給咱們工人找到出路了!!”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老工人們沒有不熟悉老廠長做派的,光看他怒吼的語調,那就代表著有戲,代表著有希望!
趙有志果然沒有長篇大論,指著身旁的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道:“這位是中樞給咱們請來解決困難的大救星,是港島大唐集團的董事長,大唐鋼鐵咱們都不陌生,就是人家的。今天,他來……他來接你們了。”
底下都是中國最好的鋼鐵工人,是鞍鋼最好的骨肉,如今要親自送走他們,老廠長心如刀絞。
可是,他也高興,不用親眼看到曾經為工廠,為國家做出那么多貢獻的工人們,吃那樣的苦,遭那樣的罪。
為了一塊肉……
李幸站起身來,拿著話筒笑道:“我雖然是港島商人,但說起來,我也是工廠子弟,還是鋼鐵工廠子弟。我父親原先是京城紅星軋鋼廠的廠醫生,我清晰的記得幼時的啟蒙歌曲,第一首是《我的祖國》,第二首就是《咱們工人有力量》!今天,咱們重溫一下咱們工人的歌,好不好?”也不等下面回應,就大聲唱了起來:
“咱們工人有力量
嘿!咱們工人有力量!”
幾乎是融入骨血源自血脈的,工人們不由自主的跟著喝唱了起來。
這首歌,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怎么唱了,打改開之后……
“每天每日工作忙
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蓋成了高樓大廈
修起了鐵路煤礦
改造了世界變呀么變了樣
哎嘿!”
只一小節唱完,無數工人們已經熱淚盈眶!
工人,他們是最讓人驕傲,最讓人羨慕的工人,代表著先進生產力的工人老大哥啊!
看著主席臺上那個揮舞著臂膀,唱的鏗鏘有力的年輕人,那些下崗工人們的心,頗有觸動。
或許,跟著這個人干,真的會有出路吧。
一曲唱罷,李幸帶頭鼓掌,然后笑道:“不來虛的,我開門見山的問:鞍鋼的爺們兒,怕累么?”
這話簡直像挑釁,激怒了無數鞍鋼人:“怕累?鞍鋼人怎么會怕累?!”
李幸笑道:“那……怕死么?”
激動的情緒稍減,一群人疑惑的看向他。
李幸道:“實不相瞞,大唐將要開展海外業務。需要大量人手,特別是鋼鐵工人。但是,海外畢竟不是我們的祖國,現在外面的情況也算不上穩定,甚至可能發生戰爭,我實話實說,很有可能會出現傷亡。
不強求,但是不怕埋骨他鄉的爺們兒,愿意去海外工作的,可以拿高薪。鞍鋼工人的平均工資是六百塊,去海外的,基礎工人的月薪是一千八,三倍工資。會先發半年工資,安頓好家里的老婆孩子。干的好的,年底還有年終獎。
我可以保證,一家人只要一個去外面工作,養活全家綽綽有余!”
半年工資,就是一萬塊啊!
這對那些下崗了一年多的下崗工人來說,是一筆做夢都不敢想的巨款!
有了這筆錢,老人看病吃藥的錢就有了,孩子讀書上學買衣服的錢就有了,全家人吃喝拉撒的錢也都有了。
過去從未發愁的事,這一年多來,卻壓垮了無數家庭。
“那要是死了呢?”
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大聲問道。
李幸道:“若是因工犧牲的,發三萬塊安家錢,除此之外,供養孩子讀書、生活,一直到參加工作。”
“真的?!你可別騙人!”
男人喊的有些凌厲。
主席臺上不少人眉頭都皺了起來,擔心沖撞了貴客。
李幸笑道:“全部寫在合同上,大唐從進入內地以來,絕對遵守內地的一切法律規章。”
趙有志呵斥道:“杜啟海,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今天出面的都有誰,連王省都出面了,人家還會賴賬?”
不過話又說回來:“李董,有多危險?真要出很多人命,那這個活兒真沒法接,給再多錢也不行。”
幾個陪同前來的官臉色不大好看,一人道:“老趙,你這就多心了,是去搞建設,又不是去打仗,怎么可能出很多人命?你別嚇的工人們都不敢去了。”
這么多下崗工人,工人自己不好過,負責安置他們的官員們,同樣不好過。
如今能有這么好的去處,解決這么大的問題,幾個官恐怕晚上做夢都能笑醒。
要是被趙有志擋回去,他們絕對翻臉。
李幸搖頭道:“實事求是的說,現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會怎樣。只能說,肯定不是去參加戰爭。”
幾個官員都沉默了,心里有些怪這個年輕人不會辦事,經驗太淺,這么大的企業,也不知道怎么辦起來的……
倒是下面的杜啟海大聲道:“只要肯給錢,就算是打仗,老子也豁出去了!吃槍子死了還有三萬塊補償,還有錢供孩子讀書生活到工作,總比吃老鼠藥全家死干凈了強!是要簽合同?我今天就簽,簽了發半年工資?”
李幸點頭道:“對,今天就發。”
幾個助理將手里提的皮箱打開,然后將里面滿滿當當的人民幣倒了出來,堆積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山……
全廠人看著杜啟海大踏步上前,身形簡直有些悲壯,好似拿錢去赴死一般,簽字,領錢。
李幸笑著寬慰道:“這位大哥,也別太擔心,因為不僅你們要去,我的家人也會過去,我弟弟妹妹現在已經在那邊了,他們才是負責第一線直面危險的活計。所以你不是去賣命,是去工作,我們是一起去奮斗,去開疆拓土!我們的命,是一個價。如果情況順利的話,你明年過年很有可能滿載而歸,然后帶著全家人過去享福。因為那里,只要肯努力,就能掙到錢,有無數機會!”
杜啟海看著李幸重重點了點頭,話雖聽著提起,可也沒怎么當真。
這么多錢,擺明了就是賣命錢。
但即使是賣命錢,他也認了。
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李先生,請一定要善待我們的工人,是我趙有志無能,對不起他們啊。”
老廠長趙有志被這一幕刺激的老淚縱橫,看著李幸哀求道。
當了一輩子的硬漢,臨了為了這些最可愛的工人,向一個年輕資本家低頭。
連省里一起過來的幾個官員,見此都為之動容。
“趙廠長,是好事……”
王省嘆息說道。
趙有志沒有看他,只是盯著李幸。
李幸握住老頭的手,堅定道:“趙廠長,我也是工廠子弟,是工人的兒子。請您放心,大唐一定會善待一起奮斗的兄弟姊妹們!一定!您要是不放心,可以一起去!”
趙有志楞了楞,沒想到這位連他這個廠長都敢要,不過隨即一咬牙道:“好!那就也算我一個!”
雅加達。
富貴拿著厚厚一疊紙,對李源道:“爸爸,賊酋跑埃及去開會了,名單上的大部分人,都去了東爪哇瑪瑯市參加典禮,不在雅加達。譚成查了查,留這邊地位最高的是瓦希德,還是個華裔,和賊酋不是一路人,這個人對華人還挺好……”
李源接過紙箋掃了眼后笑了笑,站起身道:“嘖嘖,一個個心可真大。行吧,看來就這兩天了。”
譚成跪倒在地,看著李源道:“李醫生,我現在不求你給我機會,只希望能參與到這件事里,求你看看我的表現。如果有一絲一毫讓你不滿意的地方,我連仔女的命都一并交出去。婁志澤先生的事,是我昏了頭,把消息透露給林家的,我沒想到他們會把事做的那么絕……但事后我也絕對給李醫生你一個滿意的交代!李醫生,我保證,這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他知道,這是死中求活最后的機會了。
李源指尖輕輕叩擊著紅木桌面,發出咚咚的聲響,本來再尋常不過的聲音,可是譚成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蒼白起來。
因為這種聲音,每一下都和他的心跳重合,并且開始慢慢左右起他的心跳來,讓他驚悸心慌,難受的要死。
好一陣后,李源方笑了笑道:“好吧。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我就最后再給你一個機會,交待你,去辦一件事。譚成,這些年你手下的爪哇人至少占一半了吧?”
譚成被剛才的聲音折磨的滿頭大汗,這會兒一句謊話都不敢說,點頭道:“是的,我原本嘗試過,能不能擺脫李家的控制。李醫生,我混了一輩子江湖,自詡聰明人,沒想到一直在犯蠢。”
李源道:“怎么說?”
譚成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想在江湖上混的長遠,就要按規矩辦事。李家的力量強大,李醫生的功夫且不說,單三公子和九小姐,都是世間少有的龍鳳之姿。我居然一直豬油蒙心,想掙脫出去。沒有李家這些年提供的幫助,我在這邊不可能這么順利。”
李源不置可否道:“很好,希望這一次,你能真的明白過來。”頓了頓,又道:“你先在家里待著,等事起后,我有一事交代你去辦。辦穩妥了,就是你贖罪買命的功勞。辦不好,或者走漏出去一絲風聲,就不要怪我斬草除根。我李源要殺的人,別說躲去漂亮國,你就是躲去月球,我一樣摘你的腦袋。”
譚成領命退下后,富貴看向李源,眨了眨眼道:“爸爸,這種人,養不熟的。”
李源輕聲笑道:“我知道。放心,我會親手送他上路的。富貴,害怕么?”
富貴嘿嘿笑了起來,道:“不害怕,就是有些緊張。我沒想到,有一天會干這樣的事。”
李源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事在人為。去吧,讓九兒送你去加里曼丹島,那里是大本營,去召集你的人手吧。”又對小九道:“看好你三哥。”
小九笑了笑,點頭應道:“好。”
富貴羨慕的看著妹妹道:“也不知什么時候,我也能到你這一步,秋風未動蟬先覺。”
小九實話實說:“三哥,你沒機會的。”
富貴:“……”
見自家三哥一臉囧樣,小九又笑道:“不過你的拳勁越來越強了,只要小心些,一般問題不大。當然,最近都不是一般的時候,所以關鍵時候,三哥得聽我的。”
富貴嘿嘿笑道:“好!聽自己妹妹的,不丟人!九兒,咱們走!”
兄妹兩人和父親告辭,分頭行動。
五月十三日。
戊寅年四月廿三。
天蒙蒙亮,雅加達各街區就彌漫著一股與往日不同的氣息。
從一月起,各高校學生和下崗工人們,其實就已經開始在街上不停的示威,鬧事。
很少有安寧的時刻。
找不到工作,和失去工作生活沒有指望的人,又能有多少覺呢?
但是今天清晨,卻有些出奇的安靜。
以至于街邊商鋪里住的華人們,難得睡了一個安穩的好覺……
可是時間過了八點后,情況就變得有些不對了。
一群一群衣著便裝,但都剃著平頭短發,身形粗壯的年輕男子出現在街上,氣息和跟在他們不遠處觀看的尋常百姓明顯不同。
這些人出面后,就不斷用爪哇語嘰嘰哇哇的怒吼著什么。
街頭華人商鋪二樓的人聽見后,無不面色大變,因為這些人在喊,在卑鄙的華人搶走了爪哇人的財富,才讓爪哇人活的如此艱難窘迫。是卑鄙的華人在奴役高貴的爪哇人,讓他們當牛做馬,還苛待他們。華人住在華貴舒適的房間里,爪哇人卻只能住在低矮簡陋的屋子里,是卑鄙的華人占據了原本屬于爪哇人的土地……
各種煽風點火的話,漸漸讓氣氛變得更加不對了。
等到那些短發健壯的年輕人,一腳踹開街邊第一家華人商鋪,開始搶掠時,連爪哇百姓都驚嚇住了。
可是,當華人老板阻攔,被一刀劈倒在血海里,華人女主人被拖到當街,被扒掉衣服,那些人舉著大把的鈔票從商鋪里走出來炫耀時,那些原本驚呆的爪哇人們,一個個呼吸急促了,眼睛開始變紅,一頭頭魔鬼,從他們心中爬了出來……
地獄之門,被打開了,場面瞬間失控。
除了雅加達外,棉蘭、巨港、楠磅、梭羅、泗水等地,幾乎發生著一模一樣的事。
TVB的人用皮包包著攝像機,將爪哇狗的一幕幕畜生行徑給拍了下來。
這些攝像,很快轉給附近偽裝起來的電視轉播車,然后發送到TVB設立在雅加達的電視轉播廳,最后,傳回港島,傳上網絡,傳至全球……
短短的兩個小時內,世界嘩然一片!
大陸第一時間召開新聞發布會,嚴厲譴責爪哇對僑民的迫害,并奉勸立刻停止這種行為。
但是,爪哇方面要蠻狠許多,對那些畫面概不承認。
而大陸也沒有進一步的措施……
這種表現,讓很多人失望……
不過,真實的事實其實和一些人預料的不同,場面并沒有呈現一邊倒,因為往日里溫順的像綿羊的華商中,出現了組織者和一些身手很強硬的好手,他們很快組織起不愿引頸就戮的人們,聚集起來以求自保,保護他們的妻兒老小……
盡管,血與火仍然不斷蔓延,但反抗始終堅定,傷亡遠沒有想象的那么大。
但通過鏡頭的拍攝,無數華商慘遭屠戮的慘狀照片和視頻,還是不斷的傳出。
終于,當夜幕降臨后,天色昏暗下來,一艘艘原本運輸木料的貨船停靠在雅加達最大的港口丹戎不碌港。
從貨船上下來的,卻不是伐木工,而是一隊隊荷槍實彈穿爪哇軍服的“爪哇兵”!
這些“爪哇兵”先迅速控制了港口后,又從貨船上開下一輛輛T80坦克和軍用卡車,目標明確的分撲雅加達海、陸、空八大軍事基地。
當下爪哇各部的官員大都離開了雅加達,群蟲無首。
再加上實在是……出其不意,所以幾乎沒遇到太大的阻攔,這些在加里曼丹島生活了多則十多年,少則五六年的退伍老兵們,偽裝成“爪哇兵”,輕而易舉的攻占了雅加達所有的軍營。
然后,開始了大清洗!
哀嚎,慘叫,謾罵,機槍聲,坦克炮聲……
從黑夜到黎明,槍聲響了一夜,燃油也燒了一夜。
整個雅加達,仿佛都飄起了肉香……
當李源得到所有軍營已被掌控的消息后,他輕呼一口氣,大局已定!
居然,真的辦到了。
這里面存了太多幸運,要不是賊酋為了避嫌,故意和高層們全都躲出去,哪怕留下十分之一能溝通八大軍事基地的高級軍官,大唐的人想這么輕而易舉的攻占軍營都沒那么簡單。
要不是九一年從基輔拉回來一船的武器,也辦不到這么干凈利落。
但不管怎樣,成了就是成了。
“譚成,你帶人這樣做……”
李源找到譚成,安排他去做最后一件事。
譚成聽到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鬼怪一樣看著李源……
五月十四號,天剛剛一亮,昨天的“狂歡”又開始繼續了……
Menteng區,可以稱得上雅加達最尊貴的區域,從酋長到各國駛館以及各大跨國公司在爪哇的總部,都在這里。
往日里,可謂是治安最好的一個區,因為除了本國的長官外,還有那么多洋大人。
即使昨天雅加達亂成那個樣,依舊沒有驚動這里。
可是誰也沒想到,爪哇猴子到底吃錯了什么藥,居然在街上公然襲擊起外國人。
老外可沒什么好脾氣,兜臉就是一拳,這一拳卻打出禍事來……
“干死他們!爪哇的財富都被外國人洗劫了,是華爾街上卑鄙骯臟的白皮畜生,洗劫了我們的財富!”
“對,華爾街才是真正的兇手!”
“沖進去!搶光他們!”
雅加達花旗銀行大門口,螞蟻一樣密密麻麻的爪哇人不知從哪里鉆出來,往里沖了進去。
銀行保安拼命攔了幾下,發現沒有可能攔住,只能退到一邊保命。
至于拿電棍的外國安保,剛舉起電棍,就被一棒子打碎了頭骨,血一下流了一臉,倒地不起。
血腥氣愈發激起人心底的野性,等有人抓起大把大把的鈔票往外跑,后面的人更是被刺激的雙眼發紅,拼命的往里沖。
很快,又有人引導他們去了第二家、第三家外國銀行……
而以爪哇人的卑劣,甚至都不用引導,柜臺上漂亮的女柜員,那些西洋大洋馬們,一個個被推倒,殘害……
誰也沒留意,有人會用皮包包著攝像機,將這一幕幕給拍了下來。
當這些照片傳送出去,出現在互聯網上時,整個世界都驚呆了……
這個國家的人,真的瘋了嗎?
與此同時,李源攜李思和兒媳亞特蘭娜,前去拜訪了爪哇的正治強人,瓦希德。
這位擁有華人血統卻雙目近乎失明的強人,即使沒有李源的時空里,明年一樣會成為爪哇的酋長。
當然,他一個華裔,只當了二十個月就被趕了下來,因為沒有兵權。
現在,好人李源來幫幫他,讓他成為有名有實的好酋長……
(本章完)
李源卻看也沒看他,尋了把干凈椅子拉到身邊坐下,對富貴道:“二戰時德國漢斯為什么屠殺猶太人?其實當時整個歐洲都反感猶太,因為猶太人掙錢掙的太狠,關鍵手段還不怎么光明。至于咱們華人做生意,雖然也常有些手段,但總的來說比猶太人強的多。
可是,在印尼這個國家,華人實在擁有太多財富,偏偏又沒有取得相應的正治地位,這和稚童持金鎖行走于鬧事有何區別?若是太平時節倒還罷了,可一旦發生動蕩,特別是像現在這樣嚴重的經濟危機時,上千萬人失業,百分百要出事,就像六十年代一樣。這個很難理解么?”
富貴如今壯碩的如同一個熊羆,聞言抓著腦勺笑道:“爸爸說了我還是不懂,跟著做事就好。爸爸要是不在跟前,我就聽妹妹的,妹妹聰明。”
“李醫生,你……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一直在幫李家做事的。”
看著這一家子隨手就屠了那么多人,還在那談笑風生,大哥成面色蒼白的強撐著站在別墅客廳內說道。
在爪哇當了多年的人上人,但譚成心里一直都有一塊巨石壓著,讓他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便是眼前這一家人……
沒想到,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小九抿嘴淺笑道:“圖省事,偷個懶。”
至于其他三十多名高手,一個照面,就皆死的不明不白,如同鬼怪。
小九看著自家三哥笑了起來,李源道:“這也是聰明的做法。”
一家三口越溫馨,一旁的大哥成心越涼。
緊緊一街相隔,這邊是低矮簡陋的爪哇人居住區,那邊是充滿財富味道的高大別墅區。
大哥成的別墅就在這,緊挨著印尼首富林少量的莊園,附近還有警察局……
而這個街區內,除了一部分官方權貴外,大部分都是華人。
在爪哇,不到百分之三人口的華人富人,占據了社會百分之八十的私人財富……
但是,這又有什么用呢?
大哥成絕望的看著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一地高手,無一不是他重金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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