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消失之后

第299章 人來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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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靈川笑納了他的好意。孟山的最后一棒打在他左臂上,不僅臂膀應聲而折,連內腑都受了些震蕩。

直到最后一刻,孟山的力量仍然不打折扣。

這廝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阿洛一捏就知道了:“你胳膊斷啦!”給他塞了顆藥,“咽下去,有助平復內傷。”

然后阿洛飛快地幫他正骨、上藥、夾板。

這動作熟練是熟練,但不柔和。賀靈川咝了好幾聲,忍不住回想孫茯苓幫他換藥時的溫柔。

他往臺下一看,正好跟她四目相對。

看她眼睛彎得像月牙,笑靨如花,應該贏了不少錢吧?

“好了好了,未來七天別跑別跳別壓到傷處。”阿洛快手快腳幫他處理妥當,孟山則是被人抬了下去。

阿洛跟其他軍醫去研究孟山了,賀靈川慢慢下臺,沿途的巡衛和士兵都朝他豎起拇指、爭相拍他肩膀,一個勁兒夸他能耐。

孟山在南北院趾高氣昂,不知道礙了多少人的眼。是賀靈川替他們出了這口惡氣。

七號擂臺欄桿外都是歡呼的民眾,尤其大姑娘們看過來的眼神亮晶晶。

這是屬于勝利者的高光時刻,空氣中飄浮著志得意滿的味道。

賀靈川深吸一口氣,雖然口鼻中還充斥著鐵銹味兒,但仍覺得心曠神怡。

胡旻三步作兩步沖了上來,在他面前晃著好幾錠大金錁子:“發了發了!今晚溢香樓我請客,都別跟我搶哈!”

賀靈川看得眼睛發直:“你怎么這樣快就兌換成金子了?”

胡旻一指瘦子,后者也笑得合不攏嘴,也不知道他這一波又攢齊了哪個弟弟的彩禮。

孫茯苓走了過來:“你傷得重,暫不能喝酒。”

“哪兒的話,我上回腿斷了還喝、喝……”孫茯苓眼睛一瞇,胡旻就打了個寒噤,火速改口,“我是光棍,我懂個P啊?但好菜好肉還是可以吃的嘛,我聽說溢香樓上了個新菜叫作‘二龍奪珠’……”

賀靈川懶得理他,只對孫茯苓咧嘴一笑:“我贏了!”說話要算話。

她明白他話外之意,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鏡子對著他:“看。”

賀靈川攬鏡一照,嚇了一跳。

方才被打飛一次正好拿臉擦地,現在半邊臉充血高高腫起,又青又紫,說不出的狼狽,還沾滿泥砂。

“現在?你確定嗎?”孫茯苓忍笑道:“你的臉還有知覺嗎?”

的確是麻了,那就先欠著吧。賀靈川嘆了口氣,改問她:“你贏了多少?”

“不多。”她指了指胡旻,“也就他的十倍吧。”

“十……”

孫茯苓拍拍他的胳膊,當然是完好的那一只:“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一把大的,全賺回來。

瘦子過來,往賀靈川手里塞了張紙條。后者一看,上面寫著欠銀九百兩。

“這什么意思?”

“我找不開了,先欠著,回頭再給你!”瘦子忙得滿頭大汗,臉都要笑酸了。方才這一戰,賀靈川的賠率高得嚇人,現在就賺得嚇人。

他主動遞了好幾錠金子給蕭茂良,很狗腿道:“蕭頭兒,您贏的錢!”

賀靈川:“……”所以蕭茂良也下注了?

蕭茂良沖他晃了晃金錠子,仍是面無表情:“干得好!”

他有家業要養,從不拒絕意外之財。

不過蕭茂良總算比別人都正經一些,還記得問賀靈川:“你方才只用了燕回術和浪斬?”

“是啊,燕斬。”這兩門功法配合著用,可收奇效。并且燕斬還可以進一步變作隼擊,攻擊還會更加凌厲。

那是后話了。

“他的怒吼攻擊你是怎么躲開的?”孟山的震山吼把擂臺邊的平民都震暈過去,離他只有兩尺遠的賀靈川承受了正面最大攻擊,怎會若無其事?

賀靈川嘿嘿一笑,翻開右手,掌心躺著兩團棉花。

他熟知孟山套路,上臺前就塞住耳朵,這種物理防御最有用。

當然了,自閉聽力是冒險之舉,對付旁人他不一定敢使。哎,還是需要一門防御這種無形攻擊的神通啊。

蕭茂良一怔,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

賀靈川在孟山手下敗了七回,也死了七回,今朝終于反敗為勝,那種揚眉吐氣、振奮通暢,實是難以言表。

念頭都通達了。

莫要小看這種情緒。許多修行者就囿于某一次慘敗,從此心境難以澄明,不再勇勐精進。

對他來說,戰勝孟山就是一次里程碑式的勝利。

把這尊人形暴熊的陰影踢開之后,他才真正感受到天寬地闊,從今往后有無限可能。

“不錯,看起來你也悟著了自己的道。”一門好刀法可以無限延展,只看使用者怎么領悟。假以時日,盤龍城或許又多一員大將,蕭茂良甚是欣慰。

這時閱武堂也派人過來恭喜,然后指著七號擂臺旁邊的板子問賀靈川:“想不想守擂?可以四十天后再應戰。”

這四十天就是養傷時間了,也很人性化。

那板子就是擂主榜。

賀靈川一看,原來擂主不唯一,上面有四個名字。

胡旻看他不解,遂給他解釋道:“擂主也會受傷,需要時間養傷。在他們敗陣之前,榜上都會有名。這四個就是之前守擂成功,至今未被擊敗的擂主。”

瘦子終于把錢銀跟別人核算完了,這時滿臉紅光地擠過來:“除非傷勢過重,有人請戰的話,擂主須在四十天內應戰,不然就算守擂失敗,會從這里自動除名。還有,擂主榜上人數不能超過十個,否則閱武堂會在擂主之間匹配對決。”

賀靈川抬頭一看,這樣說來,現在只有五名擂主就是互相PK后的結果?

瘦子頓了頓又道:“斷刀,在七號擂臺打擂比閱武堂南院好。”

“為何?”不懂就問。

“別人都知道你是擂主,手下沒幾兩真功夫的人就不敢上來挑戰;你要是在閱武堂南院找人切磋,可能互相都不知深淺。”

說白了是效率問題。七號擂主能精篩出更強勁的對手。

兩人都說得實在,賀靈川想了想,答應閱武堂成為光榮的七號擂主。

他缺實戰,與高手對決是最快途徑。

隨后閱武堂就從擦掉了孟山的名字,用大紅字體寫上了“賀靈川”,再標注他的身份是“巡衛”。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這真是……好顯眼,恐怕不用到明天早飯時間,半個盤龍城都知道七號擂臺的新擂主誕生了。

賀靈川摸著下巴,他喜歡。

畢竟他還是個傷患,領了擂主獎勵就該回家休養。

閱武堂正門前人山人海,孫茯苓看了一眼就道:“我們走后門吧。”

“這里還有后門?”他來閱武堂玩耍了八回都不知道。

“當然有了。”

當下一行人就經過閱武堂北院邊上的小路,悄悄從西北邊的小門出去了。

越往北走,閱武堂就越安靜,這里多數人也去看比武了。賀靈川看看柵欄里的比武場,想著鐘勝光等人會不會也來這里活動手腳?

西北小門外果然安靜得多。

不過賀靈川剛出門,竟然還有四五十人圍上來笑臉相迎,有的想聘他為商會供奉,待遇從優,有的夸他年少有為想招作女婿。

還有七八個少女嘰嘰喳喳,都過來表達崇仰之情,有兩個熱情又大膽的,把字條直接塞在賀靈川手上的夾板里,希望找他“討教”。

賀靈川低頭一瞥,上頭寫的好像是地址。

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花兒一樣的年紀,白里透紅的蘋果肌,春意盎然的眼神。

賀靈川嗓子有點干,咳了兩聲正想說點什么,也不知是誰氣勢一放,砌起一道無形的氣墻,頓時把眾人推出三四尺外。

挨得最近的女孩子,險些摔個屁墩兒。

瘦子一把扶住她,趕緊打圓場:“他是傷號,有話以后再說,啊,不要擠不要急,后面他還在這里守擂!”

賀靈川轉頭,想看看誰推倒人家女孩,結果大家都在看熱鬧,孫茯苓則盯著屋頂上喳喳叫的喜鵲,瞧得那叫一個仔細。

此時馬車也來了,一行人飛快上車。

胡旻拍拍車夫的肩膀:“去溢香樓。”

賀靈川一怔:“現在就去?”

“再有一個時辰就天黑了,先去占座兒不遲。”胡旻笑道,“我跟蕭頭兒說了,他一會兒就到。你小子今天表現太好,我看提前加入大風軍有望。”

“當真?”這可是意外之喜,賀靈川整個人都提神了,“不用等我當上隊正了?”

“凡事皆有例外么,破格提拔在我們這里也不是稀罕事。你舍身救南軻將軍隊伍在前,擊敗孟山在后,從實力來說,已夠資格了。”馬車顛簸,胡旻也搖頭晃腦,“當然我說了不算,要看上頭是什么考量。”

馬車轉過街角,孫茯苓忽然敲了敲廂壁:“停車,我在這里下車。”

“哎?”

賀靈川問她:“不去溢香樓了?”

“不了,我還有事。”馬車停了,孫茯苓戴好面巾果斷下車,但是對賀靈川眨了眨眼,“放心,我不會賴賬的。家里見。”

雖說看不見神情,但賀靈川覺得她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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