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怪·祖也是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想明白這個道理的。
悲憤？哀傷？無奈？
沒有想象中的這些復雜情緒。
變形怪·祖只是再次明確了自己在魔女·扎伊心中的地位。
然后他悲哀的發現，似乎只有自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作為和自己一體雙生的恒，卻仍舊執著的想要完成魔女·扎伊賦予的使命，完全不在乎這個已經生活了幾百年的世界。
變形怪·祖知道，這是因為它附身的對象是骨生獸。
無論壽命還是智慧，骨生獸都遠不如百族中的霸主——鳴蛇。
要不是變形怪·祖一直在想方設法的替其續命，變形怪·恒恐怕在降臨這個世界后的第一個百年就死亡了。
事實上，變形怪·祖之所以選擇離開鳴蛇一族，也是因為他察覺到變形怪·恒被骸民們馴養了起來。
雖然變形怪并沒有所謂的“親情”觀念，它們大多都是類似于活體工具一樣的存在。
但在這個世界生活了百年的變形怪·祖，卻已然擁有了真正屬于智慧生物的情感寄托。
變形怪·祖不想、也不愿意見到自己的同族就這么死去，所以才有了之后一系列出格的行為和舉動。
“也就是說，你算是個異類？”
在聽完骨鳴的全部經歷后，羅敷不由得挑了下眉頭。
哪怕就算是在一眾變形怪中，擁有感情、智慧和遠見的骨鳴，都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如果按照女神的原來標準，我其實算是一個瑕疵品。”
并沒有否認羅敷的說法，骨鳴只是更進一步的解釋道。
“女神所需要的‘工具’，不需要太多的思考能力，只需要能夠堅定地完成使命就行了。”
“同時，過長的壽命也不是‘工具’該有的特性。”
“有計劃的進行報廢，然后為更加高效應用的新‘工具’騰出位置，同樣屬于‘工具’的使命之一。”
稍微停頓了一下，骨鳴然后四只翅膀再次煽動，他的身體也隨之昂揚了起來。
“所以，從我學會思考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不再是工具了！”
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的原因，骨鳴發出了鳴蛇特有的叫聲，驅散了自己頭頂的云朵。
“正如你所言，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發自內心的認同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明明是個入侵者，我卻一直擔心將這個世界的生靈卷入不屬于它們戰爭是否道德……”
“明明是個入侵者，我卻在用從女神那里得到的知識幫助這個世界發展……”
“明明是個入侵者，我卻思考著是否有兩全其美的解決方式……”
“明明是個入侵者……”
高亢的聲音開始逐漸變得低沉，骨鳴第一次向外人透露出自己對于身份和立場的糾結。
“也許，我的誕生本身就是個錯誤。”
“我現在既不是變形怪·祖，也不是鳴蛇·骨鳴，我只是一個夾在兩者之間的異類。”
“死亡……才是我最好的歸宿。”
眼中透露出決然的意味，袒露自己心聲的骨鳴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真神對于自己這類“瀆神者”的態度。
“你在找死？”
微微瞇起雙眼，似乎察覺到了些什么的羅敷突然笑了一下。
“不，你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你的女神。”
他是個坐標，一個能夠連通馬爾茲世界的坐標。
冥冥之中的李昊凝視著羅敷和骨鳴的交談，心中卻已然有了一個明確的認知。
那位榮登“主神之座”的魔女·伊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投放到其它世界的變形怪們變成了一個個活體坐標。
這是一種雙向的坐標，既可以讓馬爾茲世界的生靈前往其它世界，也能夠讓其它世界的神明發現馬爾茲世界的存在。
是單純為自己逃跑準備好的路線？還是打算禍水東引？
顯而易見的，魔女·伊扎早就做好了戰敗的準備，甚至就連成為失落神明的結局都已經料想到了。
有了變形怪們這一個個活體坐標。
就算是最危機的時刻，魔女·伊扎也能夠逃往其它世界，不至于徹底被多克維神系的諸神囚禁起來。
況且，李昊從不介意用最惡劣的角度去揣測人心。
魔女·伊扎固然不是什么好東西，難道悍然開啟神戰的多克維神系就是什么善神了嗎？
一旦發現了變形怪門這些活體坐標，這場這場兩個世界的神戰大概率會發展成為多個世界的混戰。
畢竟，李昊是通過文明游戲才知曉了這場神戰的來龍去脈。
然而在諸天萬界之中，還有更多沒有資格加入文明游戲的眾神。
祂們在不知道具體詳情的情況下，在自己的世界發現一個可以通往另一個世界的活體坐標時，會做出什么反應呢？
用腦子想想都知道，入侵和掠奪只是最基本的。
在這種情況下，霸道的多克維神系會放任其祂神明入侵自己的囊中之物，然后制造機會讓魔女·伊扎趁機逃跑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這個世界上果然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這位魔女不管是心胸、還是手段，都出奇的狠辣。
看著那條懸浮在半空中的鳴蛇，李昊不禁陷入了兩難。
按照正常的情況，成全那條鳴蛇的心意、將之殺死，的確能夠杜絕山海界卷入這場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戰爭。
可現在的問題是，這條鳴蛇的確很能干。
在他的帶領下，骸民、來自于整個山海界的文明都得到了飛躍式的提升。
這可不是什么“生而知之”就能夠解釋通的東西了，這是只屬于骨鳴的天賦。
相同的情況，可以參考那群給骸民們啟蒙了幾千年，卻只是勉強讓它們進入原始文明階段的不死人。
一旦錯過了這條鳴蛇，天知道山海界還得等多久才會出一個同級別的人物。
神戰？這似乎也是成為一位合格神明的必要經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