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文會參加下來,范晉受益良多。
周秉文學識淵博,又講了不少關于今年八月院試的事,他常在府城走動,知道的多,又是考過院試的,自然比他們多經驗的。
范晉從去年中了童生之后,就有在好好的磨練做文章的功夫。
他上輩子雖然是體育生,但也不是頭腦發達的體育生,說起來文科還是學的挺好的,主要他記憶力好,每天起早鍛煉的時候,就總會一心二用的一邊鍛煉一邊背書什么的,那記憶起來也是很有效果的。
做文章這種事,只要四書五經背得熟,按照那個格式往里套,一般都錯不了。
前世里,他也是有幸去瞻仰過狀元的試卷的。
已經到午時了,范晉帶著八方溜達著經過一家小飯館,肚子餓了就干脆進去吃個飯吧。
這家飯館雖不大,但干凈衛生,飯菜的味道也是挺有自己的特色,之前范晉就來吃過幾回的。
這廂也是熟門熟路,找了位置坐下了,點了幾道想吃的菜色,就端了茶水一邊喝一邊等上菜。
這家飯館就一層,但不像其他飯館那樣一桌一桌都擠在一堆,而是每桌都用竹簾單獨的圍起來的,倒也是有隱私性的。
雖不是包廂,但這桌的也是看不到哪桌的客人,任你怎么吃飯喝湯的,也不怕被別人瞧到。
因此,這家飯館生意向來很好。
正值飯點,飯館里幾乎是滿座,這家飯館是老板一家人自做的生意,炒菜的就是老板和老板的兒子,這速度就快不起來。
好飯不怕等,范晉一邊等著菜上來,一邊也被迫的聽著隔壁桌的客人講話。
只是離的近,說話的兩個婦人又說的勁頭上沒個停,范晉想聽不到都難。
本來他也是不想細聽人家的隱私的,可冷不丁聽到熟悉的字眼,叫他忍不住豎直了耳朵。
“娘,我看你最近又憔悴了不少,弟弟的身體怎么樣了?”
“還是那個樣,本就是用藥吊著命的,這又到了花開的季節,每天都喘得厲害,上不過氣的,我瞧著也是難受得緊,你弟弟前兒個還同我說,叫我給他買包砒霜回來,他喝了也能早早的解脫。
我何曾不知道他難受啊?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我哪能眼睜睜的瞧著他去死呢!可真是疼死我了!”
女子嘆了嘆氣,似乎也在小聲的啜泣,“弟弟打生下來就沒怎么出過屋子,連城里都沒來瞧過,每天都是喝不完的藥,或許也是對他來說最好的解脫呢?”
后頭這婦人幾欲哭出聲來,捶打胸口的聲音響起,“可我怎么舍得呢?盡管每天喝不完的藥,可好歹我能瞧著他,要真是.我可就再也見不著他了,我的兒啊!”
女子趕忙安慰起婦人來,好一通溫言碎語才勉強安撫好哭得不行的婦人。
隨后,便聽得那女子道:“六妹可有回來?弟弟跟她感情要好,六妹多回來陪弟弟說說話,弟弟也會開懷些。”
“別提了,你六妹怨我呢!壓根不肯再回來。”
“怎么,六妹還在為去年你給弟弟說親的事記恨你?準是弟弟跟六妹說了什么的,說來這事我也是想不明白,為何你和爹突然就想要給弟弟說個媳婦了?明明弟弟不能這事我們都是知道的不是嗎?
你要是想給弟弟娶個媳婦解解悶照顧他,也可以找個家中不富裕的多給點彩禮也不是問題,或是干脆買個丫頭,怎么想的,偏偏請媒人去下河村李家提親的?
別說六妹那婆家本就有跟她不對付的妯娌了,就是我,公婆慈愛的,說起這事都是納悶極了,還一度覺得你和爹是不是燒壞腦子了呢。
那李家姑娘,哪能答應這門親事呢,倒弄得左鄰右里的笑話不少,說咱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婦人語氣委屈,“這哪能怨我呢?我也是不知道啊!要是知道,這事我一準不能應的,打那事以來,對門那張大花就沒少奚落笑話咱家的,我也是有苦難言啊!”
女子好奇,“怎么聽娘這意思是另有隱情?過年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和爹有事瞞著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是不相信你和爹會做這種事的。”
婦人深深嘆了口氣,“這事我不能說,總之你明白這事不是我和你爹的本意就是了。”
“到底怎么的,娘連我也不能說嗎?我的嘴巴一向緊,娘還怕我知道了說出去不成?”
“娘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唉.”
“哎呀,娘你就告訴我吧!讓我也有個底不是?”
婦人似乎在是猶豫中,頓了許久,才又開了口。
可那聲音顯然壓得不能再低了。
范晉將耳朵使勁貼在了隔著的竹簾上,恨不得干脆扯下這竹簾湊過去明著聽了。
好在那婦人坐的就是他背后的位置,他屏住呼吸,隱隱約約聽到那婦人說:“.不是其實是那李姑娘.你說我也是想不通.哪有姑娘家這樣折騰自己的親事呢.想娶那李姑娘的人可不少.”
女子驚呼出聲,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半晌才穩住了,“娘你是說.可這是為什么呀?哪有姑娘家不想嫁一個好丈夫和和美美的過日子的呀,難道是她有難言之隱,所以不想好好的成親?”
“我哪知道呢,總之這事你可別往外說,事后她可是給了銀子封口的,要是叫這是傳出去了,可是不好了。”
“我知道的,娘你還不放心我呀。”
后頭母女倆扯開了話題,沒多久就結賬離開了。
范晉吃著香噴噴的飯菜,只是神思都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他知道上李家提親的人很多,這洛水城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那周家,那姓佟的舉人,不管是有功名的還是有錢的,或本就是官宦的縣丞家。
這其中,最叫人拿出來笑話一嘴的就是那黃家。
畢竟這么多上李家提親的人家中,李家答應相看的就三家,這黃家能和周秀才以及佟舉人并在一起,自然少不得被拎出來笑話的。
主要就是這黃家兒郎是個病秧子,打小就沒有斷過湯藥就沒兩年好活的。
這樣的人也有臉上李家提親,那可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得美嘛。
當時范晉聽說的時候也覺得好笑來著。
但現在,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mht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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