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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中氣十足的喝聲落下。
一條大漢翻身從街市鉆出,擋在了小孩兒的面前。
大漢身形如鐵塔,不怒自威,身著陳舊卻整潔的衣袍,腰間懸掛著一口長刀。
他的手掌從長刀的把柄處移開,抱著肩膀,俯視著面前的小娃娃。
接著張開手掌,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交出來吧。”
小娃娃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
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卻將自己的小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
“不好了,石頭被抓了。”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團簇在巷子里的幾個孩子正要前去營救,又礙于城內捕快的威嚴肅穆,只得一哄而散,爭搶著鉆入了巷子深處。
就在這風風火火之中,他們終于返回了一座破落小院。
小院內不過是幾間破瓦房,很難想象還能在天機城內看到如此殘破的地方,而且這里看樣子還有人久住,抬頭看去,上方正寫著幾個大字。
‘孤幼院’
院門大開。
從中走出一位身著樸素的女人。
在看到女人的剎那,孩子們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嘰嘰喳喳的講述著石頭被抓住的經歷,隨著腳步聲漸進,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孩子們趕緊躲到了女人的身后,悄悄的探出頭,又趕忙縮了回去。
隨著人影臨近,那身熟悉的繡明錦袍映入眼簾。
那人將手中的‘石頭’放下,嘆了一口氣說道:“許家娘子,你該好好管管他們,兄弟們本來就公務繁忙,又哪里有閑心應付他們。”
“現在就學會了偷東西,日后長大還不成為青皮混混?”
“他們這些……”
話才說了一小半,捕快像是意識到什么,欲言又止:“若是沖撞了貴人,在下也沒法遮掩。”
那被稱作許家娘子的人面色一板,看向那臟兮兮只露出兩個明亮眼睛的小孩兒,喝道:“拿出來。”
石頭聞言一顫,從褲襠中掏出半塊糕點。
本來還強裝威嚴的女人頓時眼眶微紅,不過瞬息間就消失不見,拱手說道:“多謝董大哥照拂,我們照價賠償。”
“算了算了,攤主我認識。”
“只要不是偷錢,倒也不算……”
女人從自己的腰包中掏出金葉子,夾雜著幾塊靈石:“不行,我們一定要賠償!”
送走捕快。
女人盯著石頭。
石頭怯生生的小聲說道:“不是我偷的,它自己掉在地上。”
女人什么都沒有說,領著孩子們進了孤幼院的大門,吩咐那幾個半大小子關上了房門,這才訓斥道:“不問自取就是偷!”
說著取來一旁的竹條。
“三娘,我餓。”
“三娘您就饒了小石頭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許三娘高高揚起的手又收了回來,不過還是要罰,小孩子總得吃幾計竹條才會長長記性的。
教訓完孩子們,許三娘趕緊回屋,先是給孩子們準備好飯食,隨后準備打坐歇息,昨晚上又熬到晨曦照面。
她都忘了這是第幾個日夜。
好在不是危險的工作。
聚君樓的一座小院倒塌了,她剛剛才從那邊趕回來。
“聚君樓?”鐘漢一臉的詫異。
他看了看門口走進的陸荊,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以及寄居在斗篷中的吳老,神色之中的詫然更甚,他剛剛才從那邊趕回來,怎么所有人好像都知道了這件事。
按理說,出現斗法并不是什么大事。
很多時候還沒有走火入魔的修士造成的破壞嚴重。
但什么時候,他這個執法堂的修士知道的事情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這倒是奇了怪。
“陸賢侄你……”
鐘嵩棠雖然沒有展開法眼,不過以他的修為和眼力,還是一下子看出陸荊的氣息。
陸荊的氣息十分不妙,這已不能說是微弱,而是進行了改變,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如何走來?
難道是鬼。
“我已經死了。”陸荊沉聲說話的同時揭開衣襟,他的胸前出現一個前后貫穿的孔洞。這個孔洞并不是要他命的原因,關鍵在于他用真意自斬了一刀,這一刀才是斷絕生機的關鍵。
“怎會如此!”
吳老赫然起身,聲音中多了幾分顫抖。
他分明已經做好了將紫府和內丹爐交易給督主的準備,為什么陸荊還會死。
他不相信督主會如此不明智。殺死陸荊就意味著斷絕了交易,如果督主想要活命,那他手中的紫府和內丹爐才是最重要的。
“說來話長了。”陸荊笑著走到一旁的座椅,坐了下來。
將后來吳老離去之后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只不過也只是停在了自己自斬一刀。
剩下的事情他需要好好的斟酌一番。
他隱去了涂山君的身份。
其實陸荊是有些許猜測的,他能感受到法力的流失,以及那位前輩又如此的怪異,肯定和那神異兵器脫不開干系,這也就沒法告訴吳老他們真相,只能大略的說是督主的行為惹惱了一位前輩。
然后,在那位前輩出手之下,督主死了。
“死了?!”鐘漢的聲音一下子拔高無數。
他簡直像是聽故事般從頭聽到尾,聽到那綁架了陸荊的大修士死了,他是萬萬不敢相信的,要知道他才剛剛從執法堂那邊回來。
聽長老說,出手的兩位修士至少都是大真君。
從監堂那邊傳訊來法力波動,到他們趕到,前后還不到半炷香。這么短的時間觀察和試探都不足,何況是直接出手,哪怕出手又能用出多少術法神通?
現在陸荊回來,告訴他,他們追查的法力波動是真的,并且還真的動手,甚至還有人死了。
“長老那邊說過,出手的兩人至少都是大真君。”
鐘嵩棠皺起了眉頭。
為了對付督主,他聽吳竹說過督主的境界,因此感觸更大,一介巔峰大真君死的這么毫無波瀾,不由得懷疑起來:‘城內還有這樣的修士嗎?’
天機城巨大,城內臥虎藏龍。
確有這樣的修士也正常。
如果陸荊沒有說謊,那人的實力絕對不弱,甚至達到了大器宗天驕的戰力。天驕衡量的當然是同境界之間的實力,那人擁有半炷香斬殺同階的實力,絕對不是岌岌無名之人。
與他們兩人相比,吳老關心的則是陸荊現在的情況。
“這情況可逆轉嗎?”
陸荊搖了搖頭說道:“這門秘法名為忍死,是那位前輩傳授,正是要我處理后事……。”
得到秘法的陸荊心中對那個猜測更加確定,他覺得在聚君樓出現的修士絕對和怪異神兵有關,他現在還沒有死,就是那位前輩想讓他做些什么。
“那位前輩何在?”鐘嵩棠追問。
“前輩已經離開了。”
“若是安排妥當的話,倒是還有機會轉世。”
“我已經將陰神賣給前輩,如此才請前輩出手。”
陸荊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更不能暴露怪異神兵的秘密。
不說以那位魔道巨擘展現出的實力,在座眾人根本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光是吳老自己就是元嬰陰神,以那位前輩的抽魂煉魄之能,還不隨手就把吳老給煉了。
在他看來,魔修從來都是看心情做事。
“這……怕是遇到了魔頭吧?”鐘漢遲疑著看了看他父親的臉色。
誰出手用陰神做報酬啊。
說不得,陸荊原本還能活,但是現在被人拿走了陰神,也就徹底沒有活路。
雖是這么說,他倒是沒有追問陸荊有關細節,越是這樣的魔頭越棘手,讓上面人頭疼就是,他一個小小金丹,活膩歪了才去追捕這樣的魔君。
那不僅僅是自己活膩歪了,還會連累自己的一班師兄弟師姐妹。
在被父親瞪了一眼之后,鐘漢偃旗息鼓,聳了聳肩膀。
他做事從來都是如此,高喊口號,做好分內之事,絕不節外生枝,能殺的肯定痛快下手,不能殺的也不會沖動將之殺死。
能混到這樣的職位,他自有一套行事準則。
吳老沉默許久。
他知道自己說什么都蒼白的。
修行界還是以實力說話,沒有實力傍身,就說的再大聲也沒有人聽。
他做不了什么,如果可以他真想留下的是他,反正他早就打算和督主同歸于盡,能用元嬰陰神請一位魔頭出手,倒也值得了。
但,說來說去,他也無法說服自己。
吳老問道:“那位前輩有名號留下嗎?”
“沒有。”
“是嗎。”
“一位無名的,堪比大宗天驕的魔君。”
兩月半。
臻閣拍賣行。
一行人列坐廂房。
陸荊看向手指上的戒指。
他還是將道兵池中的怪異神兵取了出來,但是卻不知道如何安置。
但總要有個安置的,不能繼續放在道兵池,不然等自己死后,吳老接收了他的遺產也會拿到這件怪異神兵。
他已經能感覺到法力的流向,正是手中的這枚戒指。
“下一件。”
“朱雀級元嬰傀儡。”
拍賣的主持高聲講述著。
廂房眾人不由前傾。
不僅僅是廂房中的他們這一行,還有許多修士也對那展臺上出現的傀儡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戒指睜開一只眼睛打量,著重看了看陸荊。
靈魔忍死術是有后遺癥的,暫時看不出什么奇怪,等時候一到就會出問題。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此人會取走魂幡,可惜了養兵池的靈氣,自進入天池六年來,尊魂幡還沒有完全恢復。
還是要跟陸荊商量,讓他再入兵池。
“起拍價。”
“一百萬上品靈石!”
二更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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