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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業軍從廠子趕過來,身上的土沒來得及清理,說話時,土碎順著動作掉下來,他聲音發澀:“一百塊錢,我要飯都要不來。”
他抬手痛苦地抓了下頭發:“我不知道你為啥要回來,當初是你不要他的。”
女人是祝菩然,前幾天回來,托人帶信給沈業軍,聯系到他,這段時間一直管沈業軍要錢。
祝菩然聞到沈業軍身上的土味兒和汗味兒,離他遠了點,嫌棄寫在渾身每一個角落:“我的確不要他,可他終究是我兒子,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你也說了,自從我走了以后,沈行疆都不愿意學漢話,沈業軍,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
沈業軍低下頭。
他前半生,把所有的精力和金錢還有希望都給了兒子,怕有了后娘自己的感情會變,會苛責這個兒子,沈業軍不敢再討媳婦兒,把所有精力都給了這個孩子。
相對的,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變成了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孩子。
他不敢打擾他,又怕失去他。
祝菩然看沈業軍害怕得頭都不敢抬起來,得意地勾出個笑容:“我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因為重要,所以才會帶著恨傷害自己,影響自己的生活。”
“親娘和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外人,他會選擇誰,你自己拿捏好輕重,你還想做他爹,就把錢給我拿出來。”
說完,祝菩然高傲地抬起腦袋:“不過我說清楚啊,給我錢別想讓我和你做什么。”
沈業軍想著怎么填她的無底洞,下意識回了句:“我對你沒什么興趣,以前覺得你好看,但是也覺得挺可憐的。”
“孩子才是我一手帶大的,我不會對你有想法的。”
祝菩然氣得攥緊了拳頭:“你!”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以前覺得你是個老實人,沒想到還挺要面子的,死死把著沈行疆,該不會是怕別人知道他不是你親兒子,誤以為你在外面被綠了吧。”
沈業軍頭低得更深。
他常年干活,曬得黑瘦,身上沒什么肉,有點駝背,手上是洗不干的泥,他明明靠著雙手生活得那么努力,但努力的狼狽落在某些人眼里,就是邋遢,臟,低人一等。
沈行疆站在街對面的陰暗處,他喉嚨輕滾,有些哽咽,眼底發燙。
沈業軍艱難開口:“我沒有,我把他當我親生兒子,他是我一手帶大的。”
祝菩然聽完覺得很可笑:“別裝了,就算是你一手帶大的又能怎么樣呢?沒有血緣關系的感情脆如草,不用踩,風一吹就倒了。”
“沈行疆是我兒子,你想讓我兒子給你養老,扒著他現在的身份站在高處,難道不投資點?”
“我兒子是程家血脈,姜晚婉雖然不算什么東西,聽說還挺會巴結人的,親爹親媽命短的命短,嫌棄她的,寧愿疼別人的孩子都不愿意疼她,她可好,聽說又在軍區給自己認了個新的親爹媽。”
“你使勁扒著他,是為了沈行疆現在的人脈吧,我就說你,瞧著老實巴交的,其實心思可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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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業軍想辯解,看著祝菩然,又覺得她說得有幾分道理,怕說錯什么,祝菩然讓沈行疆以后再也不見他。
“誒……()•)”
沈業軍熟悉沈行疆的聲音,下意識應了聲:“誒!()•(m)”
應完他反應過來,沈行疆怎么會在這。
看到寒著臉,滿臉怒容的沈行疆,沈業軍想到他給的錢,再傻也知道是親兒子舍得套,抓他去哪兒了。
祝菩然看到沈行疆討好地笑了笑:“兒子,娘好久都沒看到你了,你跟過來是不是猜到娘在這,特意來看我的?()•)”
她沒和沈行疆見過幾次,想著路上的大嬸對她兒子的樣子,學著想和他拉近下關系,看沈行疆的衣服臟了,伸過手去,試圖幫他把肩膀上的灰擦掉。
沈行疆狠狠皺起眉,抬手把她的到旁邊:“別碰我,你算什么東西。”
沈業軍看愣了。
怎么回事?
祝菩然不是說,兒子去北京見到她對他特別孝順嗎?
這……這可不是孝順的樣子。
分明是恨死了!
祝菩然把他當做孩子發脾氣:“誒呀,我是你娘啊,娘對你好,娘知道錯了,你別和娘生氣了啊。”
沈業軍原本挺自卑的,看祝菩然這樣說話,他脊梁骨莫名地就挺直了,習慣性彎腰,忽然挺直了還挺難受的,但是他就要挺直了,不僅要挺直了,還要背手走過去。
“兒子,你和她關系不咋滴啊?”
沈行疆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我連程家都沒正式認回去,姓都是跟你,你說呢。”
沈業軍不是特別蠢,早先被祝菩然利用是因為沾了幾分心急,忽然心底被注入了底氣,他可沒那么好容易被忽悠。
“那、那你小時候因為她不學漢語,不是因為心里面一直渴望母愛,渴望她嗎?”
聽到這句話,讓沈行疆瞬間回憶起,姜晚婉挺著大肚子說要減肥,那種無語,是一模一樣的。
他深吸口氣,睜開眼睛:“爹!”
“這種女人你渴望嗎?”
沈業軍拼命搖頭。
以前喜歡過,但哪個男人幫了女人,她扔下孩子跑了,這女人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用孩子敲詐他錢,還能喜歡這個女人的?
那不純純犯賤。
純純有病嘛!
他是善良,但腦子沒病啊。
“可他是你娘啊。”
沈行疆:“我不學漢語,是因為我覺得恥辱,我不想自己說漢話,身邊同齡人,或者生產隊的人會想起她,然后嘲笑我,排擠我。”
沈業軍:“……”
所以說,壓根就不是因為喜歡。
反而是特別不喜歡,才會這樣。
祝菩然:“不可能!”
她抬起手,指著自己的血管說:“我們可是有血緣關系的至親之人,我是你娘,是你說不認就不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