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旬,第二批海運結束。
衛淵與范純仁一致決定,將第三批海運定于八月中旬。
半個月的時間,倒是足夠準備了。
倭使平忠盛與富昌伯嫡子榮顯,在第二批海運結束后求見衛淵。
三人在福州滿香樓會面。
對于他們二人的目的,衛淵心知肚明,但是他并未揭穿,只是聊些雜事,
“聽聞富昌伯身體不適,就連官家都驚動了,派了御醫?不知情況如何?”
衛淵雖然人在東南,可是京城的情況,他常關注著。
榮顯嘆道:“御醫說,家父有可能熬不過年冬時節了。”
衛淵一愣,這富昌伯情況,竟是如此嚴重了嗎?
上次見他時,雖然有病纏身,但看著卻與常人無異。
這才過去多少時日?就不行了?
趁著衛淵愣神期間,榮顯繼續說道:
“最近這些時日以來,家父一直心心念叨著軍器之事,家父說,無論如何,都要想法子,幫著官家,將這批軍器遠銷海外。”
聞言,衛淵點頭道:“本帥來東南之前,官家也有叮囑本帥。”
“這批軍器,本帥打算在第三批海運結束之后,再運往倭國。”
“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第三批海運結束之后?
榮顯好奇道:“不能在第三批海運進行時運往倭國?”
衛淵搖頭道:“運的東西不同,若是這批軍器落到倭寇手里,足以壯大倭寇勢力。”
“為以防萬一,所以要將這批軍器單獨護送。”
榮顯看了一眼平忠盛,見到對方點頭,他也微微頷首,道:
“有勞衛帥想得如此周到。”
“我會跟隨諸勛貴船隊一同前往倭國。”
一同前往?
衛淵微微皺眉道:“你若年前趕不回來.那富昌伯他老人家.”
榮顯搖頭道:“算了日子,能在入冬之前趕回來。”
你若跟隨船隊前往倭國,那你也不能活.衛淵沉聲道:
“本帥的建議是,你還是莫要前往倭國了。”
“這批軍器,從始至終,都很隱秘,若你前往倭國,該如何向百官解釋?”
“難道你想讓官家給百官一個說法?”
榮顯連忙道:“絕無此意,只是有些不太放心這批軍器的安危而已。”
衛淵笑道:“你是不放心那批軍器,還是不放心本帥?”
“若是不放心本帥,干脆直言,本帥在東南這段日子,軍器就暫且別運往倭國。”
“待本帥什么時候返京,你們再什么時候護送軍器前往倭國,如何?”
他走不走,意義大嗎?
整個東南水軍,都只聽他的。
榮顯拱手道:“還請衛帥勿要見怪,即使在下不去,倭使還有不少的勛貴子弟,也要去.”
“如此想來,應該并無大礙。”
關于護送軍器的勛貴子弟名單,衛淵早已經看過了。
并無各家勛貴直系親屬在內。
如果榮顯去的話,那榮顯必須要死在大海上。
按照小榮妃那睚眥必報的性子,定會將此賬算在衛淵頭上。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讓榮顯登船出海。
至于平忠盛.衛淵早就將他視為死人了。
待商議好軍器出海的諸多事宜之后,三人便就離開此間。
八月中旬,第三批海運即將開啟。
盛維靠著衛淵的關系,拿來一些生意契約,連忙將準備許久的貨物裝船,以待隨時出海。
在杭州時,明蘭等人已為大老太太慶賀完壽辰,返回京城,并未跟著盛維前來福州。
明蘭主要是擔心,此來福州,會影響到衛淵,索性就不來了。
但仍是寫了封信,讓盛維帶給衛淵。
信上的內容,蘇杭二地官吏熱情款待自己的事情。
為了不讓衛淵過于擔憂此事,明蘭又特別寫到,離開蘇杭時,已為二地官員送上禮物,以還他們的款待。
衛淵看完書信,也并未多想什么。
不過,明蘭返回京城這件事,倒是讓他有些歸心似箭了。
來到此界多年,也該成家了。
盛維親自跟著商船前往海外諸國,待第三批海運結束之后,已經是八月下旬的事情了。
頭三批海運安全無誤,這就代表著,后續海運事宜,可以照常推行。
范純仁的任務已經完成大半,已上書向官家表明返回京城的意愿。
東南之行,國策順利推廣,并無什么太大波瀾,回到京城,至少可以入中樞了。
范純仁走得那天,衛淵與福建路百官前去送別。
前者將后者拽到一處無人地界,語重心長道:
“關于那批軍器.我也有所聽聞,那平忠盛用了整整一百萬兩銀子的貨物來換”
“到底有多少軍器?衛兄不妨和我透個底?”
衛淵沉聲道:“我大周立國之前,各方戰亂,隨著太祖皇帝立國,那些各方勢力的兵刃,要么融了,要么埋于塵土。”
“還有少量的一批,被放到了官家的兵庫當中,據我猜測,那些軍器,少說也能裝備一支數量超三十萬的精銳之師。”
“如果讓平忠盛得到,倭國將會易主。”
整個倭國的軍隊,加起來都沒三十萬,只怕十五萬也難。
但不管怎么說,一旦那批軍器被平忠盛得到,倭國境內,就再也沒有能抗衡平忠家的勢力。
別看那些軍器都已經生銹蒙塵,但只要回爐重造或是好生保養,依舊能夠殺人。
范純仁倒吸一口氣,道:“陛下的意思是?”
事情即將發生,衛淵此刻如實去說,倒也無妨,
“陛下的意思是,讓那批軍器永遠沉入江海,再也見不到天日。”
范純仁笑道:“還是官家智慧超群,倒是顯得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多慮了。”
“既如此衛兄,京城再會。”
衛淵抱拳,“京城再會。”
當日深夜。
衛淵召集諸將議事,
“那批軍器,正在被人搬到船上,不日就將出海。”
“本帥要求伱們的很簡單,不惜一切代價,讓那批軍器沉入大海!”
楊懷仁問道:“是否要遣一名將領扮演倭寇?”
衛淵搖頭道:“不用多此一舉。”
在來東南之前,他的確有想過這個計劃,讓人假扮倭寇,然后將那批軍器劫掠,運到某個不知名處。
但是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衛淵實在是不敢張揚,只能偷摸的運一小批軍器,藏到赤尾嶼或是釣魚臺甚至是某個不為人知的孤島。
但全都搶來,不太現實。
至于無需假扮倭寇…衛淵沒打算留活口,否則不利于后續的海運發展。
衛淵不能在即將離開東南時,還要給地方上埋下這么一顆大雷。
他是有了政績,但也不能斷了后來者的路。
那樣做官,怕是難以長久。
“明日由陳大牛領兵護送軍器出海,除了現有的四千名水軍將士之外,再給你撥五千名懂水性的蕩虜軍將士。”
衛淵吩咐下去。
待商議完這些事情之后。
他又以一些細節尚未處理為由,單獨將陳大牛留下,道:
“莫忘昔日我對你的叮囑,大部分軍器可沉入大海。”
“咱們只要其中一小批,屆時,你對外說,有漏網之魚逃掉了。”
“明日跟你前去的水軍與蕩虜軍,有不少都是咱們的親信,可靠,可懂了?”
陳大牛點了點頭,“懂了,還請大哥放心。”
他是不太懂,衛淵為什么要這樣做?
何苦來哉?
之前衛淵給他的說法是以備不時之需希望可以永遠用不到那批軍器。
這不時之需是什么?
陳大牛心中雖然有諸多疑惑,但并不會詢問。
他只知道,他的大哥衛淵,永遠不會害他。
他清楚,自己是在為誰而戰,又是為誰而賣命,就足夠了。
一些可悲之人,到死,都不明白這一點。
所以,在眾人眼里看來,有些笨重的陳大牛,卻是最為清醒的那一個。
也正因陳大牛這份獨特的清醒,軍器一事,衛淵交給誰都不放心,唯獨交給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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