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孟潔才醒來。
疼,渾身都疼,而且渾身酸痛沒有力氣。
“朝露。”張口喊了一聲,才發現嗓子也疼得厲害。
朝露一直守在邊上,聽到主子喊她,立即回頭,看到主子醒了,激動得唇角打顫說不出話來。看到主子唇角干裂,趕忙倒了詹溫茶,一邊轉頭喊大夫進來看看。
安芷也聽到了朝露的喊聲,跟著大夫進了里屋。
等太太喝完水后,大夫把完脈,安芷才走到床沿,知道太太這會最記掛什么,安撫道,“您好好休息,是個弟弟,這會已經睡下了,因為提前半個月生,所以這會要好好休息,待會醒了,再讓奶娘抱來給您看。”
孟潔聽到是個兒子,熱淚從眼角滑落,又看到祖母匆匆進來,感覺這一日宛如過了大半輩子一樣,張了張嘴,有一腔的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安芷看馮氏撲到床沿噓寒問暖,識趣地退了出去,到門口交代了幾句,把春蘭留下后,她才和張姨娘一起去了偏屋。
“芷兒,按理來說老爺早就該到家了,可眼看著天都要黑了,他還沒回來啊。”張姨娘怕安成鄴出事,若不是有很急的事,安成鄴這會早就回來了。
“應該是遇到一點問題了。”安芷坐下嘆了口氣,“我已經讓福生去找人,若是有什么事,福生會回來和我們說,父親是個膽小怕事的,又跟著裴闕做事,就算有什么事,大頭也不會算到父親身上。姨娘在這里照顧一天幸苦了,之后一個月還要你在府中支應著,你今兒先回去休息吧,現如今太太已經沒什么事。”
張姨娘記掛著女兒,便沒有和安芷推拒,“太太能平安,我們大家也放心了。若是太太明兒無事,芷兒你就過來坐坐,你妹妹時常會說想要見你呢。”
安芷點頭說好,在安府,她和張姨娘的感情最不一樣,幾個月不見,張姨娘肉眼可見地瘦了,想來是太太懷孕,幫忙處理家事累的。
所以說啊,管家哪里是件輕松的事情,她巴不得大嫂李氏一直管著到分家,不然裴家可比安府事情多得多,那她就有得忙嘍。
在偏屋休息一會,吃了晚飯后,福生才滿頭是汗地跑回來。
“夫人,不得了了,皇上病重了,姑爺和老爺都被詔進宮里了。”福生一邊擦汗,一邊道。
聽到皇上病重,安芷并不意外,中秋宮宴那會的皇上看著就不太好,所以病重是遲早的事情。
“那林帆帶人去城東查了什么嗎?”安芷比較關心的是這個。
福生:“林大人原本是接到舉報,說姑爺偷工減料,挪用了公款,但被姑爺給攔住,不等兩邊人鬧起來,宮里就來人了。”
安芷不信裴闕會偷工減料,想來是林帆刻意為難,至于得了誰的命令還不知道,但既然是這件事,那事情還是比較好解決。
“你先下去洗個澡,吃個飯吧。”安芷道。
等福生走后,安芷想了想,還是打算等明兒個再和太太說。
這一晚,安芷重新睡在了沒出嫁時的屋子里,但不知為何,突然有點不習慣,特別是歪頭看到枕邊沒人的時候。
她卷起被褥,用手和腳壓住,剛接觸到被褥的那會,實在有點冷。如果裴闕在這里,她肯定不用卷得那么緊。
想到進宮了的裴闕,安芷更睡不著了。
皇上的時日不多了,可到現在,都沒有新立太子,若是突然駕崩,那朝堂上勢必會大亂,到時候立嫡立長就是爭吵點。
以安芷的想法看,不管是五皇子還是十二皇子,都不是一個好選擇。五皇子私欲太重,而十二皇子年紀太小會受外戚控制。
哎,也不知道宮里的裴闕怎么樣了?
“阿切。”裴闕剛進偏殿,就打了個阿切。
邊上的安成鄴聽得心慌慌,“賢婿啊,方才你進仁政殿里,陛下怎么說的?”
裴闕和幾個官職高的進了仁政殿一次,但安成鄴沒進去,因為官職太低。
“皇上躺在床上說不了話,人看著可能不太好。”裴闕小聲道,和岳父進了同一個房間,里面還有他的三位哥哥。
裴敬看到裴闕,第一個從椅子上跳起來,“怎么樣?”
“大家先回去吧,今兒個不用守著,明日該干什么還是要干。”裴闕道,“不過都別睡太死,時刻準備著要進宮。”
這話就是很明顯的暗示了,只有皇上駕崩了,才需要他們進宮。
裴敬一聽這話,臉都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那皇上有沒有說……”
“二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裴軒打斷了裴敬的話,眼下他們還在宮里,隔墻有耳呢。
裴敬一只手捂住嘴巴,警惕地朝四周看去。
裴闕要留在宮里守夜,他不能回去,“你們快點回去吧,這會跟著大家一起出去。”轉頭看向安成鄴,“岳父也回去吧,明兒個您若是去了城東,記得啥也別說,特別是林帆來了,您就說不知道,也別讓他查,他嘚瑟不了多少天。”
安成鄴這會腳底板都在打顫,恨不得插了翅膀飛回去,連連點頭說好。
裴闕送走岳父和三個哥哥后,又把順子喊來,“你也跟著一起出去,和夫人報個平安,讓她別記掛著我。”
順子有點猶豫,“那您一個人在這里,能行嗎?”
“你要想一輩子住在這里,我也可以幫你。”裴闕道。
順子可不想變太監,飛快地說了好,去追裴家的三位爺。
等屋子里只剩下裴闕一個人時,他才靠在柱子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這里的事,不好辦呀。
“扣扣。”突然有人敲門。
裴闕皺眉轉頭,“誰?”
“是我。”林帆的聲音。
門被推開,裴闕看到林帆走了進來,冷冷道,“林大人是不是少了一點禮貌?”
林帆笑道,“禮貌這東西,在你這可不管用,這長夜漫漫,我怕你無聊,特意過來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