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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說你們是不是傻?人家貴人辦這個什么女子書塾,可是為了我們好。”
“你們想啊,這做姑娘的若是讀了書,學了些本事,這身價是不是就高了?這身價一高,以后想要嫁人,還能嫁不著好的?”
“為什么不收男娃?”
里正夫人一拍大腿,道,“哎呀,你傻啊,這要收了男娃,還有女娃什么事?”
“天底下男娃上的書塾還少了?就是附近村子里,不也有教學的先生,哪家想要送孩子讀書,把孩子送過去就行了。”
“可這附近,有哪個先生會收女學生?”
里正夫人將她能想到的好處全部扒拉了出來,一個一個數給村里的婦人聽。
不說遠的,就說近的,那位貴人來村里招人的時候,有沒有招婦人?
有啊。
人家招不招識字的婦人?
招啊,可村里沒幾個婦人識字,好機會都讓給別人了。
她問她們:“要是你們中有人認字,這一個月半兩銀子的活不就是你們的了?是吧?這么好的事情,就是因為你們不識字,被別人給搶去了。”
雖然女子書塾是收了束修,但是收的都是口糧,你要是老實上課,按月把課上完了,月底就會返還。
學得好了,不僅返還,還有其他獎勵。
除了教識字,還會教繡活、做菜等等其他女紅。
哪家沒有姑娘?
隨便哪個姑娘進去學了點本事,那么一
兩年的功夫,那身價不就漲了?
學得好了,還能到鎮上找一個繡娘的活。
“人家收這個口糧,也不是真要收我們的錢,不就是怕我們把姑娘送去了,不好好學嘛。你要是老老實實上課,不偷雞摸狗,人家月底就還了,白吃白喝,還能撐到一手本事,這不是好事情嗎?”
“干得好了,人家還給介紹活計。”
“就算介紹活計要抽成,但你都有活干了,還怕人家抽你的那點錢?你賺大發了。”
“我們村子里,哪家姑娘能到鎮上找活干?”
什么拋頭露面之類的,那也要看能不能填飽肚子。
在鎮上、城里,大戶人家的姑娘叫“拋頭露面”,但在鄉下地方,這叫有本事。
再說了,繡樓里一呆,連個男的面都見不著,算什么拋頭露面?
實在不行,學了本事,去繡莊接了活回家干,不也一樣能賺錢?這樣也算拋頭露面嗎?
一次說,大家還猶豫,兩次說,三次說,四次說……
說得多了,又拿了葉瑜然身邊那些能干的丫鬟、婆子舉例,又拿了十里八鄉哪家拜了繡娘為師的女兒舉例,漸漸意動的人便多了起來。
就算是嫁女兒是為了那份彩禮,好有錢給兒子娶媳婦的人家,只要一想到女兒學了本事身價就高了,能夠高要些彩禮,她也忍不住遐想——要是我女兒學了本事,那……
彩禮要得高了不說,說不定
還能攢一筆錢挑一個好一點的兒媳婦。
若是兒媳婦有本事,也是一個學了繡活的,那……
時光荏苒,悄然流逝。
一座灰磚青瓦的院子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立了起來,上面掛了一塊牌子“苗青女子書塾”。
這建房的速度,直叫牛家村的人驚嘆。
“這也太快了!這才過去多久?”
“現在只是搭了一個框架出來,里面還有很多細活。”
“那也快,我看到桌子椅子都擺上了。這可是磚頭房子,你看哪家磚頭房子蓋得那么快?看得我都心動了。”
“那你也要有那個錢。”
這年頭,誰不知道磚頭房子好?
是他們不想蓋磚頭房子嗎?
不是。
主要是沒錢。
沒錢就沒辦法了,條件好一點的,能夠蓋過好一點的木頭房子,要是不好的,就只能泥啊草啊之類的混在一起,弄個泥土房子。
平時住著還好,這要暴雨天氣,房子就有可能受不住,得重新修整。
總而言之,多種病端。
“我問過了,不貴,這種灰磚叫什么水泥房子,比木頭房子還要便宜……”
“真的?!”
“真的!”
“哎喲,我的天,那我這輩子是不是有希望了?”
村民們忽然間發現,他們蓋不起那個特別好的青磚房,但這種灰磚房卻可以考慮一下?
哦,對了,人家不叫灰磚,人家叫水泥。
他們搞不清楚什么泥不泥的,只要這房子結實又便宜,那他們就可以考慮。
一時間,跑來跟朱家下人套交情,想要打聽行情的人不少。
外管家簡賢交到葉瑜然的囑咐,早早地交待了底下的人。
沒多久牛家村的人就打聽清楚了水泥的價格,琢磨著蓋房子的事情了。
即使沒辦法一下子蓋一個完整的,先蓋那么一兩間總可以吧?
也有家里房子破了需要修整的,原本打算攢點木頭什么的,現在也硬是咬了牙掏了家底,想要換那么半間水泥。
簡賢沒有直接插手,而是通知了牛里正,讓他負責統計。統計好了把單子交給他,他好通一訂貨。
“麻煩你了,簡管家。”
“不麻煩,只是替主子做事罷了。”
牛里正猶猶豫豫的想要跟簡賢打聽他女兒的事,簡賢一眼便知,說道:“老夫人讓我跟你說一聲,柳夫人已經在路上了,按行程過幾天就到了。麻煩你們把屋子收拾好,他們到時候好入住。你們放心,房租該給的還會給,等書塾這邊全都安排好后,他們有了落腳的地方,就不會再麻煩你們了。”
其實是哪里沒有別的住處安排,不過是想給牛家與牛茴香一個接觸的機會罷了。
有了接觸,到時候才能順理成章的相認,不是?
牛里正十分激動,連聲道謝。
回去后,里正夫人就明顯感覺自家老頭有些高興,趕緊
問道:“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牛里正點頭:“嗯,快到了,就幾天的時間。”
里正夫人頓時激動起來:“我……我收拾一下屋子。”
轉身就進了那間已經不知道收拾了多少遍的屋子。
牛里正見了也沒有勸,他知道,老婆子這是高興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盼著,一輛低調的馬車終于出現在地頭上,緩緩地駛進了村子。
馬車才在青苗女子書塾這邊停下,牛里正這邊就收到了消息,在里正夫人的催促下連忙朝這邊趕來。
青苗女子書塾,牛茴香下了馬車,帶著大小不一的三人進院行禮。
主位上,葉瑜然細細打量著底下的年輕女子。
因為新寡,她穿得十分清凈,淡黃色素色深衣,下著一條雪白的棉布裙,深黑色束腰將那段小腰勾勒得十分曼妙,上面還掛著一個如意堆繡荷包。
大概是樓子里出來的,儀態各個方面都頗為講究,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的農家姑娘。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倒有幾分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韻,又有些高山白雪的味道。
想來也是,雖是樓子里的姑娘,那也是分等級和花樣的。若全是走的是輕浮勾人的路子,也勾不了那些自喻清高的讀書人。
蘿卜白菜各有所愛,越是難弄到手的東西,越能勾起男人心里的挑戰性。
牛茴香所在的樓子深韻此道,這姑娘們也養的是各有其韻,百花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