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陽忍不住試探道：“你們沿著剛才過來那條道，不就能攻占長安了嗎？何必那么費事，還要打哥舒翰？他手上也有十幾萬人吧？”
機器人士兵一愣，足足1分鐘沒有說話，而且表情呆滯起來。
白天陽意識到：這種機器人的型號應該是比較老的，遇到某些不符合邏輯的問題，要花很長時間才能運算出答案。
1分鐘后，機器人士兵終于開口說道：“呃……這么窄的一條道路不利于我們大軍展開……小燕帥自有安排，我們是游騎，只管根據他的安排，先來長安附近抓些舌頭，刺探軍情。”
白天陽隱隱覺得奇怪：“先來長安附近抓些舌頭，刺探軍情”？是誰往這些機器人的腦子里輸入這樣的指令？目的又是什么？
10分鐘后，劫持白天陽、王清月的5個機器人士兵走到了掛壁公路的盡頭。
能夠看到，這里是一大片的軍營，拒馬、柵欄、帳篷一應俱全，放眼過去看不到盡頭。軍營里到處飄揚著“崔”字帥旗和繡有“熊”、“虎”、“豹”之類圖案的旗幟。
“崔”字帥旗代表著安祿山手下的名將崔乾佑——歷史上，正是他在靈寶戰役中消滅了唐朝的哥舒翰軍團，并且率軍攻取長安。
剛才那幾個機器人士兵口中的“小燕帥”，應該指的就是他。崔乾佑在燕軍（安祿山叛軍）中的確極有威望。
而“熊”、“虎”、“豹”圖案旗幟，應該代表了燕軍的建制，在古代，這是指揮體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不過白天陽覺得，現在這些旗幟最多就是個擺設——因為在現代通訊技術的加持下，機器人的調度和相互協調，都可以通過芯片計算和6G信號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
思忖間，他和王清月已經被帶入燕軍軍營。
在一陣陣燕軍士兵操演的吶喊聲中，白天陽和王清月被帶到一片被圍欄圍起來的空地上——這里位于燕軍軍營邊緣，旁邊就是山崖峭壁。
空地上，還有好幾個被五花大綁著的、穿著布衣或者錦袍的百姓，在那里垂頭喪氣地坐著。
AR眼鏡顯示這些都是人類。
白天陽和王清月被扔在空地上，那幾個燕軍士兵自顧自去了。只有在柵欄口，有另外兩名燕軍士兵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白天陽和王清月面面相覷，心中都很忐忑。
而且，白天陽一眼就在一群被五花大綁的游客里，找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健碩的男人冷冷地看了白天陽一眼，“嘿”了一聲，扭頭看向其他地方。
是“老杜”。
他怎么也會到這兒來了？
他那個漂亮的、戴著大黑框眼鏡的女伴呢？
白天陽瞅著那里，還在納悶，卻聽到一個略有些沙啞的人在他背后喊了他一聲。
“白天陽！”
白天陽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微胖的男子正滿臉驚異地看著自己。
“金雪輝？”
白天陽大吃一驚：在這里居然還能看到前東家墨子公司的董事長。
“真沒想到，你也會被綁到這兒來。”金雪輝說道。
“嗯。”
“你花了多少錢？”
“什么？”
“這可是VIP待遇，被安祿山的軍隊綁架，進入他的軍營，刺激到極點的副本。”
“你是花錢被綁來的？”白天陽覺得莫名其妙。
“不不不。鄭總邀請我來大唐長安，說給我個價值幾萬的VIP待遇，讓我看一看其他游客看不到的。于是，我昨天就在這兒了。挺爽的。”
“……我看不出爽在哪里。”
“這么大陣仗，幾萬機器人大軍，就在我們身邊！這可比電影院里看大片爽多了！”
白天陽冷笑道：“金董，你可真喜歡打仗！墨子公司的項目啟動會都起名叫什么“誓師大會”，還讓公司保安穿著軍裝舉著軍旗在臺上走來走去，正步踩得’咔咔’地響。你這么喜歡打仗，怎么不去當雇傭兵？”
金雪輝皺眉道：“你懂什么？人在骨子里都是崇尚暴力的，塑造戰爭、對抗的氛圍，更能激發人的斗志。”
白天陽冷冷地道：“那女孩子們呢？也崇尚暴力？你如果哪一天有了更大的權力，是不是要把女人也送上戰場當炮灰？”
金雪輝說道：“女人們崇拜英雄，就好像母猴崇拜猴王！你看公司里，所有的女人看到我，她們的神態和目光，不就是母猴看到猴王一樣？”
“呸！”白天陽身旁，王清月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我看你不太像猴王，更像是豬王！”
金雪輝頓時漲紅了臉，看得出王清月拿他的身材說事兒，讓他不爽到了極點。
可是他剛要張口反駁，只聽一聲暴喝：“吵什么吵！”
隨即，幾個機器人燕軍士兵從柵欄口走了進來，一把拽起了白天陽和金雪輝，就押向柵欄外。
白天陽、金雪輝和王清月同時叫道：“干什么？要帶我（他）去哪里？”
機器人燕軍士兵一言不發，只是用手上的佩刀抵住白天陽和金雪輝的頭頸，嘴巴里嘟囔著“窮措大”、“狗鼠輩”之類的臟話，拖著他們到了柵欄外。
“跪下！”燕軍士兵叫嚷道。
白天陽皺著眉，立而不跪。
金雪輝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跪下！”燕軍士兵又叫嚷了一聲。
“你跪下吧，沒看到這里有兩灘血嗎？好像是新……新的！還有這把鬼頭刀。”金雪輝顫聲說道，完全沒有了剛才看熱鬧般的興奮表情。
白天陽對金雪輝惡感爆棚，聽他這么一說，更加不愿意跪了。
燕軍士兵冷笑兩聲，用力踹了白天陽腿彎一腳，白天陽不得已跪在地上。
但他還是咬著牙，把一條腿抬起，等于是半跪在地上。
隨后，白天陽就看到燕軍士兵滿臉興奮地用手上的陌刀，照著金雪輝的頭頸比劃。
那眼神和表情，讓白天陽想起某些影片里，變態殺人魔就要對受害人下刀時的場景。
不會吧？
這幾個機器人難道真的要殺人？
大唐長安所有關于機器人的項目招標書里，都有一條不容商議的紅線：“不得傷害人類”必須是機器人的底層設定之一。
寒光閃過！
直到陌刀雪亮的刀鋒劃過金雪輝的頭頸，白天陽都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金雪輝的頭顱落在了地上，斷頸處鮮血狂涌。
他的身體在原地搖晃了兩下，猛地撲倒。
“啊！”
“啊！”
身后傳來兩聲女子的尖叫。
白天陽扭頭看到，王清月全身癱軟地坐在原地，滿臉驚駭、恐懼。
被嚇癱的不止是她，還有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上去比較嬌小的女子。
是“老杜”的女伴。
而“老杜”自己，臉色煞白，全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