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陽一愣。
“紅鼻頭”指著自己頭頂說道：“我不是機器人，是大活人。你AR眼鏡里顯示的圖標不準。”
此時，坊墻內側也傳來王清月的吼聲：“你們想干什么？你們走開！天陽哥，天陽哥你快走！他們不是好人！”
知道王清月沒事，白天陽這才把手伸給“紅鼻頭”，被他拽上坊墻墻頭。
與此同時，追兵已至。
“紅鼻頭”揮揮手，沖著坊墻內側吼道：“伙計們，干活！”
一聲令下，坊墻里側扔出五個圓球。
這些圓球都是足球大小，外觀看上去很像是皮革包裹的，扔出去后砸在地上，“砰”的一聲炸開，從里面爆裂出無數細小的粉塵，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
白天陽注意到，這些細小粉塵所過之處，唐軍士兵立刻出現了異常。
有的口眼歪斜，有的原地站住身體不住抽動，還有的整個身體原地轉圈。
“什么東西？”白天陽駭異道。
“紅鼻頭”把白天陽拉上墻頭，得意地拍拍手，說道：“蘿卜球，專殺傻蘿卜，哈哈。”
“蘿卜球？”
“嗯，正式名稱叫什么類EMP機器致癱彈，反正是專門給機器人準備的。機器人的英文不是robot嗎，和蘿卜諧音。”
說話間，“紅鼻頭”薅住白天陽的脖領子，用力就把他往墻下扔去。
白天陽驚呼一聲，整個人從墻頭摔下。幸好地面上有人一下子就接住了他，并且立刻把他扶了起來。
白天陽一看，地面上總共是5個人，全都是金吾衛打扮。
而王清月站在一旁，驚魂未定。
“紅鼻頭”從坊墻上跳了下來，地面上5個人也接了一把。
“老段沒得手。”“紅鼻頭”說道，“咱按照既定計劃行事。”
其余5名“金吾衛”答應一聲，“紅鼻頭”帶頭開始快步行走，并且招呼白天陽和王清月也跟上。
白天陽看到，這6人一邊走，一邊在往地上扔一種乒乓球大小的東西，外觀和剛才炸裂的“皮革足球”差不多，扔在地上后，也迅速飛揚起金屬粉塵。
“四匹天河馬也沒得手？”“紅鼻頭”身后，一個看上去40多歲，身形矮胖的家伙問道。
“嗯。”“紅鼻頭”說道，“小看鄭謙吉了，他其實也有軍用級的格斗機器人。”
“那老段有危險嗎？”
“他沒事。不過老鄭和大彪子被抓住了。”
“媽的，曹律師又要去警署撈人了。”
“大彪子死了。”
“啊？”
“怎么死的？”
“我靠，大彪子怎么死的？”
“大彪子”應該就是剛才跟著段昌靈一起刺殺鄭謙吉的兩人之一，這里的人聽說他的死訊，一個個激動起來。
“沒控制好，落馬后被天河馬踩死的。”“紅鼻頭”說道。
此時，他們已經從昌樂坊中一條東西走向的小巷，拐入一個居民區。
說是居民區，里面的房間全都破爛不堪，許多穿著破爛的家伙或躺在地上，或靠在民宅外墻，紛紛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們。
白天陽立刻想到：這里是大唐長安的南部。
歷史上在長安的南部，政府管制力量鞭長莫及，所以成了流浪漢和盜賊聚集的場所。大唐長安沿用了這個設定，在主題公園的南部有不少類似的“貧民窟”和“盜賊窩”，供一些喜歡獵奇的游客探險。
“紅鼻頭”忽然給先前說過話的那個矮胖男遞了個眼色，“矮冬瓜”會意，走到白天陽和王清月跟前，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遞到他們跟前。
白天陽一看，是兩支圓珠筆。
“插在領子里，這樣機器人們就會認為你們和它們是同類，不是人。”
白天陽和王清月點頭接過，各自插入脖領子中。
白天陽立刻發現，王清月頭頂的圖標從普通游客，變成了機器人——和“紅鼻頭”等6人一樣。
過了這個居民區，“紅鼻頭”帶領眾人開始往西行走。
此時，他們一邊加快腳步，一邊開始脫身上的衣服。金吾衛的錦衣被脫下后，露出里面的布衣。
而此時，白天陽覺得自己快不行了。
腋下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此時白天陽走路感覺跟踩在棉花上一樣。
王清月覺出不對，一把攙扶住了他，朝前面喊道：“你們還有多久，他的傷不輕。”
“應該還有13米就到了。”白天陽說道，“我沒事。”
他之所以說“還有13米就到”，是根據AR眼鏡提供的視野中，左下角那幅圓形動態地圖判斷的。
十幾秒后，一個不小的宅院出現在眼前。
緊閉的木制大門上，殘留著斑駁的紅漆印記，大門上方的匾額只依稀能看出一個“柳”字。
“紅鼻頭”剛到大門口，大門旁的一扇小門就“吱呀”一聲開了，從里面探出一個蒼老、瘦削的腦袋來。
“紅鼻頭”招呼眾人從小門進入。
進入“柳宅”后，白天陽看到的也是滿目蕭索——這座宅院不算小，但似乎很久沒有人居住、打掃，觸目所及，都是蛛網和雜草。
白天陽跟著“紅鼻頭”穿過好幾間光線陰暗的房屋，到了后院，終于看到一口枯井。此時他的AR視野中，那個圓形動態地圖里，代表自己的白點和代表目的地的黃點重合，圓形動態地圖閃了一下，消失不見。
到了！
到了……
白天陽默念一聲，忽然間全身力氣皆無，一陣劇烈的眩暈中，整個人軟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他聽到的是王清月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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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白天陽才恢復了意識。
首先聽到的，是“嘩嘩嘩”的聲音，似乎是水從空中落地。隨即，他額頭一涼——被蓋上了毛巾。
“他應該沒事了。”是先前那個“矮冬瓜”在說話。
“嗯，燒是退了，傷口看上去也在愈合。”是王清月的聲音。
“你也該去休息一下了。你老公身體素質很好，這么重的傷，才一天時間就好得差不多了。”
“我再說一遍，他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男朋友！你們再亂說話，當心我拆了你們房子！”
“行行行，東北姑奶奶，你說啥就是啥！”
“等等！”
“怎么了？”
“你身上有股子味道，剛才是擼串了嗎？”
“剛才我們幾個烤了只羊吃，給你拿點兒？”
“嗯。”
關門聲中，“矮冬瓜”似乎退了出去。
白天陽睜開眼，發現四周一片昏暗，不高的天花板布滿了裂縫，而且天花板上總共有15只蜘蛛，結出12張大小不一的蜘蛛網。
他還看到一個掛在金屬支架上的塑料藥水包，一根塑料軟管從塑料藥水包下方伸出，一直延伸到自己的左手邊，針頭刺入自己的手背靜脈里。
而右側腋下的傷口處，也被紗布一類的東西裹住。
傷口微微發疼，但還能忍受。
在這間不到10平米的房間里，白天陽躺在一張小床上，王清月就拿了個小馬扎坐在旁邊，嘴唇干裂、眼圈發黑、頭發散亂，滿臉憔悴。
“哇！醒啦！感覺怎么樣？”王清月歡呼道。
白天陽試著活動活動手腳，說道：“有一點發虛，傷口也有點疼……不過還好……我想下床走走。”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么不行，不是還要找你們老板嗎？”
“對哦，穎姐，一定要找到她。那待會兒，你先吃點東西再說。你先玩會兒手機，我去叫他們趕緊把我要的烤羊肉送來，你吃兩口補補。”
說著，王清月把白天陽的手機塞到了他手里，然后風風火火就沖出了房間大門。
“艾寶，艾寶！寶貨！我們的烤羊肉呢，你們哪兒去了？”
白天陽百無聊賴地打開手機中的短視頻app，立刻發現全都是關于大唐長安的報道。
“大唐長安發生流血事件。”
“新創世集團董事長鄭謙吉遇刺受傷。”
“新創世集團宣稱，這只是給游客的一個彩蛋。但部分游客表示：太過刺激，不玩了。”
“專訪計算機科學家吳維剛：人工智能機器人是否是此次事件的背后主謀，AI是否有’惡性覺醒’的跡象？”
越看這樣的報道，白天陽越是心塞：都是胡說八道，吳維剛那么牛逼的專家，也沒說到點子上。
現在的人工智能，早就不是光用幾個數學模型就能完全解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