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陽右手拿著手機抬起時間略長，牽動腋下傷口再次隱隱作痛。他關了手機，仰面朝天看著天花板。

看著看著，他忽然間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天花板上的那15只蜘蛛里，有兩只停在那兒似乎在盯著自己看。

難道……

白天陽拔掉左手上的吊針，把額頭用來退燒的毛巾也拿開，一躍而起，站在了床上——起得太猛，頭一暈，險些栽倒。

但他還是伸出右手拇指，去摁一只一直不動，似乎在緊盯著自己的蜘蛛。

拇指大小的蜘蛛瞬間被摁成了“蜘蛛餅”，汁水濺在白天陽的拇指上。

這只蜘蛛報銷的同時，另一只剛才一直沒動的蜘蛛似乎被驚醒，開始朝遠離白天陽的方向快速爬動。

白天陽嘴巴里叫了一聲：“哪兒跑！”追著去摁。

但蜘蛛在天花板上速度奇快，白天陽摁了四次都沒摁到。

第五次時，白天陽站在床的邊緣終于用右手拇指的指肚摁到了這只蜘蛛。

這只蜘蛛并沒有像剛才那只一樣被摁成爆漿的肉餅，相反，白天陽的右手拇指一陣劇痛。

他猛地收回手來，仔細一看，拇指指肚上全都是血。

而那只蜘蛛帶著血跡，迅速爬到房間的遠端，鉆入了一道縫隙之中。

白天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曾經在研究大唐長安的相關資料時，看到過一份新創世集團發布的采購意愿清單。

“昆蟲型機器人，作用：環境監控、溫度檢測、數據收集。”

難道這里也已經被新創世集團給監控了？

白天陽頓時睡意全無：王清月為什么去了那么久還沒回來？

“王清月！王清月！”他吼了兩聲，沒有人回答。

白天陽跳下床，沖到房間門口，打開門大叫：“王清月！王清月！艾寶！紅鼻頭！”情急之下，把腦子里所有能想到的，可能相關的名字或者綽號都喊了出來。

房間外面是一條走廊，兩邊都是用白色墻壁隔出的房間，目之所及的三間房間里，兩間房間的房門緊閉，一間房門已經損壞了一半。

白天陽又吼了兩聲“王清月”，仍然沒有任何回應。他退回房間，四下踅摸，尋找稱手的，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但找來找去，只能把手機作為砸人的工具。

白天陽沿著走廊一間一間房屋看過去，所有房屋里都是空的，而且霉味很大，顯然已很久無人居住。

在走廊盡頭，是木制的樓梯，非常陡峭，類似于上海老式住宅里的木頭樓梯，走起來“嘎吱嘎吱”作響。

白天陽此時雙腿略有些發軟，右側腋下傷口的疼痛也有些加劇，加上周圍光線昏暗，走到一半時，他一個趔趄，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這一下動靜很大，而且摔得很疼，但白天陽還是咬牙想要站起來。

“嘩啦”一聲，白天陽左手邊的一扇門被打開——白天陽看到了一雙花紋繁復，頭部卷起的笏頭履，和上面蔥綠色的襦裙裙邊。

“我的老天爺！你下來干嗎啊！”王清月焦急、嗔怪的聲音鉆入白天陽的耳朵。

“你這兩天一直陪在他身邊，他離不開你呢。”王清月身后，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

“滾！”王清月扭頭沖著身后那人喊道，然后彎下腰要扶白天陽起來：“快快快！快上去！我在弄羊肉給你吃。”

說著，她把白天陽用力扶起，然后攙著他就往樓梯上走，同時扭回頭叫道：“艾寶，把我烤好的羊肉給我端上來。”

“行嘞，東北姑奶奶，你最漂亮你最美，都是你說了算。”

王清月嘀咕道：“這家伙的嘴真油。”

白天陽問道：“這里到底什么地方？”

“是’98號’的一個工作站。”

“工作站？”

“嗯。他們要在這兒搞大事。”

“什么大事，殺了鄭謙吉？”

“我也是這么猜的，但他們不肯說。”

“我們得快走，不能趟這個渾水。”

“我聽你的唄，但你先把身體養好。讓我看看……還好傷口沒破。”

王清月一邊說，一邊扯開白天陽的衣服，察看他腋下的傷口，確保傷口無事后，把衣服復原。

白天陽臉上微微發燙。

之后在狹窄的樓梯上，王清月為了攙扶白天陽，整個身體都貼在白天陽身上。白天陽能感觸到她柔軟的身體，幾縷散亂的頭發垂在白天陽的手上，也讓他微微發癢。

“我能自己走，你不用扶了。”

“沒事兒，你看你……”

“這不合適。”

白天陽這四個字一出口，王清月先是一愣，然后就好像觸電一樣，把白天陽推開。

“天陽哥你別誤會。”

“沒有誤會……總之謝謝你。”

兩人尷尬著一前一后走到二樓，走入白天陽剛才躺著的房間。

白天陽重新上床，說道：“這里有可能被新創世給監控了，得趕緊走。”

“行，你先吃點東西，一天多沒吃東西，人是不是都沒力氣了？”

王清月說著，轉身就要出去，卻在門口撞上了“矮冬瓜”，也就是她口中的“艾寶”。

艾寶此時托著個漆器盤子，盤子里是好幾塊羊肉。

“你喂他吃。”王清月說道。

艾寶一愣：“你做的，卻要我伺候？”

“廢話真多，喂不喂？”

“行啊，東北姑奶奶，你最漂亮你說了算。”

說著，艾寶把漆器盤子托到白天陽旁邊，說道：“這可是王妹子親手做的。她嫌棄我們烤的羊肉，說你是上海人，從小濃油赤醬的，肯定吃不慣這么膻的肉，所以她親手幫你烤，除了這里的花椒、茱萸，這位東北姑奶奶隨身居然還帶了孜然，給肉抹調料時這個認真哦……啊喲……”

艾寶說到這里，腦袋上中了一石頭——是王清月扔的。

“你話太多，可能是腦子里長了腫瘤。我認識一個外科醫生，可以幫你開刀。在那之前，先敲打敲打你的腦袋，幫你減輕點癥狀！”王清月在門口說道。

白天陽狼吞虎咽地吃著羊肉，心頭有點好笑：這艾寶似乎對王清月言聽計從。

一來他確實餓了，二來王清月這羊肉烤得實在到位，因此白天陽在一分鐘內，就把一塊差不多有半斤的羊肉塞進了嘴里，嚼得賊香。

艾寶問道：“怎么樣啊，白老板，到底好吃不好吃？”

白天陽點點頭。

艾寶說道：“別光點頭啊，說句話唄。女孩子親手給你做東西吃，你要親口說好吃，親口感謝，她才會高興。”

又一塊石頭從門口飛到，砸在艾寶的脖子上。

艾寶笑瞇瞇地看著白天陽拿起第二塊羊肉，說道：“趕緊的，吃完了我收盤子，今天的例會馬上要開始了，去晚了老大要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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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白天陽忽然看到，一條繩子從王清月身后套到她的眼前。

拿著繩子的，是一雙看上去肌肉扎結、骨骼畢現、極為有力的大手。

王清月剛才還尷尬、羞澀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怖。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來，那條繩子已經套上了她的喉嚨。

隨即，她整個人就這樣被勒著喉嚨給薅走了。

白天陽又驚又怒，扔下羊肉就朝門口沖去。

“干什么？歇著吧。”艾寶背對門口，沒有看到王清月發生了什么，“東北姑奶奶的命令，你敢違抗，我可不敢。”

白天陽此時嘴巴里塞滿了羊肉，情急之下更加支支吾吾，他想說：“她被人薅走了。”可是嘴巴里發出的，只是：“唔，唔唔唔！”

可艾寶就是不讓他過去：“你不能出去。”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是王清月在掙扎。

艾寶終于察覺不對，扭頭去看，卻沒有看到王清月。

他用力把白天陽推在床上，伸手摁住腰間佩刀的刀柄，就向大門躥去。

可是他剛到了大門口，猛地一柄雪亮的利刃從門外扎入，刃尖正中艾寶的頭頸。

鮮血狂噴中，艾寶的身體頓時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