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陽只感覺耳邊一片嘈雜，腦瓜子嗡嗡的。

他一咬牙：管他的！趕緊跳到那邊的樓梯上去，和“98號”的人匯合是正經！

他扯開喉嚨吼了一句：“劉良辰！再加把勁！”

劉良辰大聲答應，兩人同時用力，冕旒又是一個擺蕩，白天陽估計自己這一回應該能跳到“觀光棧道”上去，于是不顧一切地松開手，同時一擰腰，就朝“觀光棧道”上猛跳。

“啄死他！”

“摔死他！”

周圍的稚雞發出一陣陣興奮的怪嚎，有六只飛了過來。

就在白天陽松手的同時，這些稚雞叨頭的叨頭，抓臉的抓臉，白天陽驚駭之下擰腰的力氣小了一些，雙腿沒能直接站到“觀光棧道”上，整個身體向下一沉，兩手住了樓梯的邊緣。

旁邊段昌靈等人驚呼著沖了上來，想把他給拉上來。

但稚雞們并不給機會。

它們幾乎一擁而上，一部分阻撓段昌靈等人過來，一部分拼命叨白天陽的手和手臂。

白天陽力竭又劇痛，哀嚎道：“干什么？你們想干什么？”

“要你死！”一只稚雞的口中傳出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幾百上千年了，無聊得很，就這么點樂子，這么點樂子，哈哈哈！”另一只稚雞一邊發出狂笑，一邊把白天陽的手臂啄得鮮血淋漓。

白天陽終于支撐不住，雙手一松，在一片驚呼和狂笑聲中朝“永生殿”第一層的最底部掉落下去。

他看到，那些稚雞在收拾完自己后，又反上去包圍了段昌靈那幾個，連還在冕旒上的劉良辰，也被五只稚雞包圍。

但這一切似乎都已經與他無關。

白天陽閉眼等死。

“嚶”的一聲。

白天陽覺得有什么東西扯住自己衣服，試圖把自己往上提拉。

但自己下墜之勢太大，這東西把自己身上衣服的一部分扯去一塊后，整個身體還在下落。

隨即，白天陽就覺得有什么東西到了自己身下，拼命把正在下墜的自己往上托。

他劇烈的下墜之勢頓時就緩和了不少——應該摔不死了。

白天陽詫異至極，睜開眼睛，拼命扭頭，想看清楚是什么在托舉自己的身體。

但看不到。

只是耳朵里時不時有“嚶嚶”的怪聲從下方傳來——應該是稚雞。

神奇，難道還有稚雞是幫我的？

白天陽詫異之際，身體已經接近“永生殿”第一層的底部。身子底下的那些稚雞猛地“嚶嚶”叫著飛走，把白天陽重重摔在地上。

只不過這個高度并不致命，白天陽揉揉屁股就站了起來，看著這幾只救命的稚雞發呆。

“白天陽！過來！快！”

白天陽一皺眉，循聲看去，卻看到呂制豪正躲在“觀光棧道”最后一層的背面，朝他拼命招手。

白天陽立刻跑了過去——倒不是對他有多信任、喜歡，而是站在原來的地方容易引起剛才要致他死命的、那些“邪惡稚雞”的注意。

“咱們走，干大事兒！”呂制豪說道。

白天陽皺眉道：“丟下他們幾個不管嗎？”

呂制豪笑道：“斯德哥爾摩了嗎？他們是綁架你的人啊。”

白天陽說道：“可我女兒還有……她在他們手里！”

呂制豪冷笑道：“跟著走吧，大事兒做完，一定能救回你女兒，你還能看到歐穎！”

“女兒”、“歐穎”兩個字從呂制豪口里說出，白天陽似乎一下子被點燃。他猛地沖上去，一把抓住呂制豪的領口，大叫：“歐穎到底怎么回事兒？我來大唐長安的時候，你為什么要殺我？”

呂制豪說道：“你想見歐穎的話，就跟我來！”

白天陽說道：“你把話說清楚！”

呂制豪“嘿嘿”冷笑：“你和’98號’的人一樣，還不配！”說著，他揚了揚手上一個圓柱形的，類似不銹鋼保溫杯的金屬物體。

白天陽看到這東西，瞳孔立刻收縮了一下，伸手就要去奪。

可是晚了。

剛才救他的稚雞猛地從身后撲來，拼命地叨他的頭，甚至于抓住他的肩胛骨往后拖拽。

在巨大的壓力下，白天陽只能放開呂制豪。

隨即，稚雞們怪叫著，開始強摁白天陽。白天陽梗著脖子拒絕屈服，最后有兩只稚雞高速往他腿彎這里撞了一下，白天陽終于跪倒。

呂制豪冷冷地道：“白天陽，搞清楚現在是誰求誰。我完全可以丟下你，自己往下繼續探索，完成我要做的事情。而你沒有我，就見不到你心愛的人。什么歐穎，什么白慧心，什么王清月，你都見不到。”

白天陽說道：“那你殺了我！”

砰！

白天陽這句話剛說完，一個人從空中墜落，掉在白天陽左手邊，“觀光棧道”螺旋包裹的空間的地面上。

鮮血濺到了白天陽跟前的白色大理石地面。

白天陽扭頭一看，是劉良辰。

“受氣包”的頭歪向一邊，瞪大眼睛看向白天陽，但目光里沒有半絲神采。

“受氣包！”

“受氣包！”

上方傳來段昌靈等人撕心裂肺的叫聲。

白天陽一激靈，剎那間他冷靜了下來。

死亡隨時會到來，他如果真的死在這里，白慧心怎么辦？

呂制豪陰沉著臉，擦了擦腳上黑色運動鞋上被迸到的血跡，說道：“最后一次機會，愿不愿意合作？”

就在呂制豪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一只稚雞從上方飛下，停在劉良辰的尸體上，引吭高歌：

“哈哈哈！

“欲出鴻都門，陰云蔽城闕。

“寶劍黯如水，微紅濕馀血。

“白馬夜頻驚，三更霸陵雪……”

癲狂的曲調至此而絕，因為稚雞忽然自言自語地四下張望起來：“那個小哥呢？那個小哥呢？喂，打嗝的，那個比你更好玩的小哥人呢？”

白天陽聽得全身的汗毛都一根根地豎了起來。

是鄭謙荷的聲音。

“咦？你們倆沒死？”

很快，這只稚雞就朝白天陽和呂制豪這邊看了過來。

“快來！快來！他們還沒死！”“鄭謙荷”大叫。

白天陽看向呂制豪，點頭道：“我同意合作。”

呂制豪眼睛一亮，連忙開始擺弄手上的那個適配遙控器。

但抓住白天陽的稚雞還沒松開它，“鄭謙荷”就猛地沖了過來——如同一支離弦之箭一般，尖尖的喙部直戳向白天陽的眼睛。

抓住白天陽的稚雞猛地一齊用力，把白天陽抬離地面，往左擺了半米，躲開了“鄭謙荷”的這一擊。

與此同時，從半空中又飛下來只稚雞，也朝白天陽這邊猛撲。

這一回，白天陽索性被自己頭頂上的稚雞抬著“飛”向左手邊。

而呂制豪自己也朝那個方向狂奔起來。

“你放下我啊！”白天陽大叫。

“我怕你跑了！”

“屁！你是不是搞不定這個遙控器？不知道怎么指揮這幫鳥兒放下我？”

“我怕你跑了！”

很快，兩人沿著“永生殿”一層墻壁的邊緣，轉到了巨型帝王雕像的正面。

白天陽看到，這里的墻面上空空蕩蕩地一片白，什么都沒有。

呂制豪回頭看了看帝王雕像的頭部，又看看眼前的墻壁，然后“砰，砰”奮力踹了兩腳。

墻壁上出現兩個黑黑的鞋印，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