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射大地,樹桿四周的黑氣逐漸削薄稀散,直到看不見。
接著樹桿處有了一絲動靜。
明明平坦的土地突然出現一個洞口。
洞口探出一個大概六十多歲的滿臉兇相的老者。
他抬眼四顧,被他目光掃過之處,猶如被冰冷的刀鋒劃過一般,讓人遍體生寒。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微微低下頭,縮進草叢更深處。
此人修為如此深不可測,若是被發現,可就慘了。
離澤見我縮成一團,忍不住勾唇淺笑。
我回了個白眼,用口型告訴他隱蔽好。
他點點頭,抬手壓下我的肩膀,自己依然我行我素抬頭四顧,身子卻傾在我上面。
那魔修見四周無人,便如猴子一般竄出洞來。
楚硯幾人蹲在遠處未動。
魔修轉身往東南方飛行而去。
而東南方便是我們要去的天全門所在位置。
我與離澤對視一眼,“剛好順路。”
我扔出水晶船,離澤一把抓了回來。
“我帶你跟,用法寶會被發現。”離澤說完不等我同意,摟著我便追了出去。
速度之快,讓我始料不及!
停下來時,我才看到,他竟憑空而行,沒借助法寶,更未使靈力。
我這個金丹后期的修士在他面前大概是猶如螞蟻一般弱小吧。
這么厲害,還用偷偷跟蹤?
離澤到底有多高的修為?我一直未曾弄清楚。
那魔修前面剛離開,離澤緊跟其后追上去,而魔修卻一直未發現我們的跟蹤。
行了沒多遠,前方便是天全門管轄范圍了。
就在這時曾文傳音與我們,曾玲不見了,讓我們別追魔修了,返回去找曾玲。
我是百般不愿的,曾玲大小姐脾氣,說風就是雨,兩句話不對,就生氣,我也不想與她多來往。
可是沒辦法,人家是玄清門的客人,師父一再叮囑不可怠慢。
這么一耽誤,這邊便失去了魔修的行蹤。
“這個曾玲,不作妖就不好過嗎?”我忍不住皺眉埋怨。
離澤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停止了追蹤魔修,我們返回了發現魔修的地方。
曾玲就是在這不見的。
楚硯,曾文出去找了,只有楚舟在附近尋找。
“怎么突然不見了?不是跟你們一起的嗎?”
楚舟無奈一笑,“曾玲說她覺得我們太大驚小怪了,人家魔修又沒擋道,干嘛跟蹤人家,被我說了兩句,就不開心了,轉身就走了。”
“曾家確實沒有教養好她,她不知被魔修殘害的修士有多痛苦。”
楚舟身為出家子弟,談起魔修也是深惡痛絕的。
修士最害怕的事,大概就是墮入魔道吧!
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我雖未曾體會,卻也見到過。
玄清門將墮入魔道的同門弟子關進伏魔洞。
里面有抑制魔修的陣法,煉制他們的心性。
進去的很少能走出來,關著就是一輩子。
曾玲涉世未深,不懂這些,便覺得我們小題大做,自個不高興了,說走便走。
難怪楚舟這般厭惡她。
如今丟了魔修的蹤跡,只能轉而去尋曾玲的蹤跡。
一路往回走,半路碰上曾文,楚硯,卻不見曾玲。
如今又要四處探尋曾玲的下落。
楚硯便提議分開找。
而后在天全門管轄的天全城碰面。
我與離澤一路,沒有別人,行程便慢了下來。
半路遇見賣靈草法器的過路鋪子。
老板在鋪子旁邊搭了幾張桌子供來往客人休息用的。
“兩位仙長可是要看看小店的物品?”
還沒走到門口,店小二便迎了上來。
“看看吧!順便歇歇腳。”
我邊四處翻看物品,邊隨口問道,“你說曾玲為什么突然離隊?”
小店的東西雖然多,極品的卻沒有,皆是普通的物品。
離澤搖頭,“你們女子的心思最難猜,況且,我與她不熟。”
我停在置物架前,上面擺放著各種煉丹煉藥的書簡。
書架最上面一扎藍色綢緞捆著的書簡引起了我的注意。
書簡上用隸書寫著——鍛造手札,四個大字。
我踮起腳摸了半天,也沒摸到。
離澤突然靠近我,從身后擁著我,將舉起來。
我臉上起了紅暈,心跳漏了一拍,手抖著將書簡拿下來,他才放下我。
“你們個頭不高,便想不出辦法嗎?”他輕聲取笑我。
聲音帶著愉悅。
“什么辦法?”我迷茫且羞澀。
“隔空取物啊!”他低下頭,靠近我,與我對視。
他眼中的光太亮,我忍不住垂下眼眸,“我……我忘了。”
這一刻我心中慌亂到忘記了他是我師侄。
不知不覺中,我將他放在了與我平等的輩分上。
離澤笑意更濃,聲音帶著蠱惑,“忘了術法,那你可要記得我。”
我垂著頭,眼神閃躲,“好。”
好什么?
讓我記得他什么?
不過相處一個來月罷了。
修士年歲太長。
生命中的過客太多。
誰又能一直記得誰?
離澤這句話到底啥意思?
今日之前我一心只想修行,煉丹,學習術法。
第一次被人聊到臉紅心跳,呼吸急促。
我的手足無措在他眼中也不知是可笑還是可愛?
我如此在乎他對我的看法,怕他會覺得我太輕浮。
我抿唇,將他靠過來的頭推遠了些,“你離得太近了,我有點呼吸不了了。”
他的笑聲從他胸腔里一直傳進我的耳膜里,再到心里。
我覺得自己定是丟臉丟到家了,不然怎會惹的他如此放聲大笑?
“不是笑你,我是高興。”
“不過,你用的什么香,這么好聞?”他見我眼圈發紅,神色僵了一瞬,便轉移了話題。
“香嗎?我平時點的降真香。”提起香來,我也緩和了心中羞澀,轉而將注意散開。
“難怪這么好聞。”
他退開些,我才敢大口吸氣。
剛剛憋死我了。
他靠的太近,我連呼吸都困難。
每次這樣,都會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衣衫不整的模樣。
不行,想起就讓我害羞到無措。
我使勁握著鍛造手札,直到骨節泛白,他輕嘆一口氣,“這本手札你要嗎?若是不喜歡,我可以給你一本,我哪里有更全面的。”
我搖了搖頭,甩掉腦中旖旎。
“你自己寫的嗎?”我眼睛盯著手中手札,輕聲問道。
“不是,余弦寫的,我將他給你。”
又是師叔祖的東西?
離澤好多師叔祖的東西,師叔祖為何對他這么好啊?
“師叔祖若是知曉你將他送給你的東西都給了我,會不會生氣?”我擔憂,抬眼看他。
他搖頭失笑,“不會,他挺喜歡你的,知道是送給你了,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都沒見過師叔祖,他怎么會喜歡我?
多半是在我師父哪里聽過我的名字罷了。
定是離澤怕我不要,便編了謊話騙我的。
“那我下次見到師叔祖,一定要當面謝謝他!”我將鍛造手札放回架子上。
離澤又還回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