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群戴著白色手套和防毒面罩，穿著白色工作服的人沖進來。
蘇青魚看不清楚他們的臉，只看見那些人的手里拿著消毒液噴壺，對著王軍的臉噴射。
噴壺里紅色的水霧如同薄紗，將王軍扭曲的臉覆蓋。
明明只是輕柔的水霧，落在王軍的臉上，卻如同千萬根針往下扎，他的臉上長出密密麻麻的小紅點。
王軍發出尖銳的慘叫聲。
那些紅色水霧順著毛孔鉆進他的身體。
當水漬干涸的時候，臉上的小紅點又很快消失。
“不要帶我走！我沒有生病！”王軍的手在空氣中到處亂抓。
越是清醒，痛苦的感覺越是清晰。
他把工作服往下扯，試圖遮擋住潰爛的皮膚。
紅色水霧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出現短暫的清明。
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員鉗住王軍掙扎著的手臂，將他拖了出去。
王軍劇烈地掙扎著，他睜著無望的眼睛，眼淚順著他的眼眶流淌出來，他甚至伸出手，向蘇青魚求救。
“蘇姐！你是我的領導！你要救救我！”
蘇青魚愛莫能助。
她沒有辦法去握住每一個向她伸出手的人。
王軍被拖走。
其他員工竊竊私語。
“又有一個人生病了。”
“天吶，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了。”
“被拖走的人，哪里還有回來的？聽說他那種皮膚潰爛的病，是亂喝飲料造成的。”
“這都能喝錯，真笨！”
“你，別看了，就是你。”最后離開的一名戴著防毒面罩的工作人員指著蘇青魚，語氣嚴厲，“安排其他員工，把這里迅速打掃干凈。”
“好的。”蘇青魚應下。
隨后安排兩名員工打掃衛生。
蘇青魚觀察那些帶著防毒面罩的工作人員，他們把王軍拖進鐵籠子里，然后推著車，前往原料處理區。
王軍就像是困在籠子里的野獸，掙扎也是徒勞。
他們離開后，圍觀的員工還在交頭接耳。
蘇青魚擺出領導的架子，沉聲道：“別在這里圍著了，還不快去工作！”
眾人作鳥獸散。
吳晴雨不同于之前圍觀的員工，她自始至終都安靜地坐在工位上。
蘇青魚路過她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就是吳晴雨污染并不嚴重的時候，卻可以看見杜宇。
按照蘇青魚之前的推測，只有污染嚴重的人或者詭異才可以看見他。
那個時候，她怎么會看見杜宇呢？
蘇青魚仔細回想當天的情景。
那天早晨，杜宇要送蘇青魚薔薇花，扎著丸子頭的吳晴雨正好挎著包來上班。
蘇青魚為了把杜宇攆走，直接把花塞到吳晴雨的懷里。
沒錯！
在蘇青魚沒有把花塞進吳晴雨懷里的時候，吳晴雨是徑直往辦公區域走的。
那個時候，她應該看不見杜宇。
直到接下薔薇花，吳晴雨才和杜宇對視。
難道是薔薇花有那么強的污染力？
可薔薇花是蘇青魚是最先觸碰的，如果污染力那么強，第一個污染的應該是蘇青魚。
蘇青魚看著她的后背，直接問出了心里的疑惑：“吳晴雨，上次你見過的那個粉色頭發的矮子，后來有沒有再接觸了？”
“咔咔咔……”吳晴雨把頭發撥開，她的頭竟然是轉過180度的，蘇青魚一直以為她拿后腦勺對著自己，但實際上，她用臉對著她的。
吳晴雨臉和背部在一個方向，剛才她并沒有在認真工作，而是在看被拖走的王軍。
果然，無論是人類還是詭異，都無法拒絕八卦。
吳晴雨臉色蒼白，她抖著烏紫色的嘴唇回答道：“有天晚上，我們一起去約會。
當然，我只是給他一次表現的機會……咔咔咔……我掉進了廢棄飲料處理池，是他把我撈上來的……
蘇姐，你問這個做什么？”
果然，蘇青魚回到員工宿舍之后，吳晴雨和杜宇還有其他接觸，才導致污染迅速加重的。
杜宇暗搓搓在背后搞小動作。
“沒什么，就是關心一下我的下屬。”
“謝謝領導關心。”吳晴雨把自己的腦袋掰正，開始認真工作。
王軍的離開并沒有改變什么。
辦公桌上的電腦散發著冷白的光，其他員工們專注地盯著屏幕，敲擊著鍵盤，仿佛整個辦公室都在沉默中運轉。
員工的表情嚴肅僵硬，沉默寡言，只專注于手中的工作，好似一個兩個都是認真負責的工作狂。
按照規則的要求，蘇青魚需要抓住摸魚的員工，并且上報給后勤部總經理。
但這些員工都是老油條，只要蘇青魚看著他們，他們就絕對不會摸魚。
如果我拿著其他員工舉報的照片找他們，他們也堅決不會承認。
所以，蘇青魚稍微耍了一個小心機。
她會假裝回辦公室，然后突然回頭，從假正經的員工之中逮住一個用手機操縱著輔助搶五個人頭拿下五殺的。
主打一個出其不意。
被抓住的是一名新來的戴眼鏡男生，雖然他的手機上MVP幾個大字還沒來得及切出去，但他還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表示自己絕對沒有摸魚。
甚至拿自己的祖宗十八代賭誓。
于是，蘇青魚學習上一任領導的做法，用榔頭對準他的小拇指，告誡他如果再不說實話，他就會和自己親愛的小手指說拜拜。
男生痛哭流涕，然后死都不認。
“這里是社會，做錯了事情你要認。”
戴眼鏡的男生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我不要關禁閉。”
蘇青魚輕聲哄騙道：“關禁閉不可怕。”
“可我聽其他員工說，關禁閉比滿清十八大酷刑還可怕。”戴眼鏡男生瑟瑟發抖。
“說這話的人都關過禁閉？”
那男生一愣，一時間忘記哭泣：“那……那倒沒有。”
“這不就得了。”蘇青魚用榔頭對準他的小拇指，“我這個人心善，見不得血。
你如果承認摸魚，并且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只會給你記錄一筆，至于是否關禁閉，那不是我決定的，是工廠上級領導決定的。
在上報的時候，我會幫你說幾句好話。
上班打游戲而已，又不是什么罪無可恕的事情。
但如果你不承認，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我最討厭說謊的人。
你死鴨子嘴硬，我就只能閉著眼睛，對你略施薄懲，到時候錘到其他手指頭，可別怪我呀。
畢竟，我怕血，心又軟，不敢睜著眼睛。”
“我……我……你別……我認！”戴眼鏡的男生被蘇青魚嚇唬住，竟然承認了自己摸魚的行為。
他覺得自己的領導看起來那么年輕，笑起來卻像是一個活生生的閻羅王。
害怕。
他懷疑自己如果不承認，蘇青魚不僅會砸爛他的手指頭，還會掀開他的天靈蓋。
蘇青魚拍了拍手，愉快地將男生的姓名和工號填寫在記錄本上，然后通過電腦發送至上級的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