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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老奶奶用骨瘦如柴的手敲打著車窗玻璃。
“小姑娘,快停下車,你壓到我的腿了。”
紀一帆一直坐在副駕駛上,一動不動,直到老太太出現,觸發了他的技能:“有人碰瓷。”
蘇青魚直接將車窗鎖死,目不轉睛地看向前方:“別理她。”
啟明星飲料工廠送貨員守工作手冊第一條后半部分。
離開啟明星飲料工廠后,無論你看見什么,聽見什么,請不要將頭和手伸出窗外,也不要理睬車外之人,以免發生意外。
壓到腿了還能生龍活虎的敲玻璃。
絕對不是人。
老太太的五官緊緊貼著玻璃,擠壓將她臉上的皺紋折疊起來,變成扁平的形狀。
她先是態度良好的哄騙著:“你快開門……咔咔咔……只要你停下來道歉,我就原諒你。”
蘇青魚不為所動。
老太太見說軟話不管用,又態度尖銳的叫囂道:“小賤人!快開門!
撞了人……咔咔咔……就應該把心肝脾肺腎掏出來道歉!
不然我就用我的拐杖打破你的玻璃!”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蘇青魚掏了掏耳朵,打開手機播放音樂「好運來」。
那老太太說軟話也好,威脅也罷,蘇青魚全部當做耳旁風。
那些話從她光滑的大腦上滋溜滋溜劃過去,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雨水拍打在貨車車頂上,發出沉悶而有節奏感的聲音,仿佛是樂手奏響的鼓點。
老太太無法蠱惑蘇青魚,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蘇青魚將車子往回開。
此時,在街道的十字路口處,穿著黃色衛衣的短發小女孩手里抱著小皮球,整個人暴露在雨中。
她轉過頭,車燈照亮她的面容。
是阮軟!
她沖著蘇青魚露出甜甜的笑容。
阮軟就站在十字路口,蘇青魚車輛的必經之路上。
怎么可能?
如果現在不踩剎車,蘇青魚勢必會撞到阮軟。
電光火石之間,蘇青魚想起,雨街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一樣,剛剛羅衣就說過,時間已經兩年過去了。
對于一個小女孩而言,兩年身高應該有明顯的變化。
但是面前的阮軟,還穿著第一次見面的黃色衛衣。
不對勁!
雨街的衣服是消耗品,過一段時間就會發霉,需要一起打包,丟進外面的垃圾場。
阮軟不可能還穿著這件衣服。
身形沒有變化,衣服沒有變化。
一切都太像她記憶中的初始模樣。
越是相似,越是反常。
蘇青魚判斷出面前的女孩并不是阮軟,而是詭異偽裝出來逼她停車的。
她狠下心來,沒有踩剎車,而是直直的壓了過去。
當車輛碰到阮軟的時候,阮軟整個人像是氣球一般,輕飄飄的飛了起來。
她飄到夜空之中。
貨車的車窗玻璃被狠狠的砸了一下,發出劇烈的響聲。
玻璃質量夠好,沒有裂紋。
剛剛還飄在半空中的阮軟,此時此刻臉色陰沉的趴在車窗玻璃上。
她陰沉著臉。
臉上滿是痛苦的淚水。
“小姐姐,你為什么要開車撞軟軟啊……咔咔咔……軟軟真的好痛!
軟軟被撞的爆裂開來!渾身每根骨頭都斷裂成好幾塊!
你聽見咔吧咔吧的聲音了嗎?
那是你壓在軟軟身體上的聲音呀!”
蘇青魚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她。
冒牌貨而已,影響不到蘇青魚。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紀一帆則是面無表情的說道:“直接撞死比撞殘廢賠的要少一些,撞殘廢之后,后續治療費是無底洞,會浪費主人很多冥幣。”
詭異沒有人情味。
他說的話簡直槽多無口。
“你這種話以后在外面少說,不然的話就算你是詭異,看不慣的人也會接著拿刀砍你。”蘇青魚穩住方向盤,按照地圖上指示的路線往回開。
“好的,主人,我少說話。”紀一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閉上嘴巴。
阮軟趴在車窗吵鬧了一段時間,便覺得自討沒趣消失了。
雨水可以沖刷掉所有的鮮血和罪惡。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如果剛才的阮軟不是詭異呢?
蘇青魚還會這樣直直的撞上去嗎?
這個問題,如果有其他人類在蘇青魚身邊,很可能會質問她。
蘇青魚在撞過去之后,自己的心頭也閃過這個問題。
她會殺人嗎?
她敢殺人嗎?
毫無疑問,如果有人拿著刀要殺蘇青魚,蘇青魚出于正當防衛一定會反殺。
但,如果只是無冤無仇的人擋了她的路呢?
蘇青魚晃了晃頭,把腦海中這些想法全部甩了出去。
預設的未來沒有意義,徒增道德包袱。
危險沒有來臨,所有提前說好的選擇都是虛假的。
一開始發誓絕對不會作惡的人,很可能在危險關頭舉刀向人。
一開始劃清界限說只顧自己的人,也可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人心難測。
只有當那一瞬間來臨的時候,所做出的本能反應,才是真實的答案。
蘇青魚心里的波瀾平復,目光堅定的看向前方。
順利回到啟明星飲料工廠。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三點半,蘇青魚還可以再休息一段時間。
將車子停在指定位置,蘇青魚快速前往員工宿舍。
因為已至深夜,走廊上的燈是熄滅的,沒有一絲光亮透入其中。
黑暗籠罩在走廊上,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息。
蘇青魚打開手機手電筒,躡手躡腳摸黑回去。
紀一帆適時提醒道:“主人,走廊兩側的房間里,好多詭異在偷窺,它們侵犯了你的隱私權,你可以告他們。”
“一帆,別添亂。”蘇青魚想,紀一帆最大的功能除了吵架之外,應該再加上訛錢這一項。
“哦。”紀一帆有些委屈,他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但主人沒有采納他的意見。
那些詭異愛看就看吧。
只要不出來找她,她就不在意。
走廊拐彎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什么東西從黑暗里鉆了出來。
“什么人!”蘇青魚警惕的舉起手機,對著黑影砸過去。
“是我。”杜宇腳步很輕,他的聲音如高山流水般清雅,他截住她懸在半空處的手腕,“好香呀,小青魚,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怎么和白天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