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與幻覺,如何去區分?倘若這間石室與先知石匣中的預言,都是尸香魔芋制造出來的幻象,這幻象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我覺得我的大腦有點應付不了這種復雜的問題,要是Shirley楊可以幫忙分析一下就好了,我和胖子的腦袋加在一起,也頂不上她半個。
胖子見我又走神了,就推了推我:“怎么了老胡,最近你怎么總兩眼發直?這美國妮子咱還收拾不收拾了?”
我讓胖子看住陳教授,俯下身來問Shirley楊:“你說你外公在去美國之前,也是做倒斗的,空口無憑,讓我如何信你?”
Shirley楊盯著我恨恨地說:“臭賊,你愛信不信……我脖子上掛著我外公的遺物,你一看便知。”
“遺物?”難不成是一枚摸金符不成?我果然見她脖頸上掛著兩根項鏈,伸手拉出來一看,一條是個十字架,另一條果然是穿山甲爪子制成的摸金符。
這東西在世上極是隱秘,盜墓者也不是人人都有,甚至大部分盜墓者都不曾見過此物。物件因人而分貴賤,這摸金符本身的價值,并不算貴重,掉在地上,可能撿破爛的都懶得撿,但是對于代代相傳的盜墓者來說,這是無價之寶,它象征著一種資歷。
我把Shirley楊的摸金符拿起來仔細端詳,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跟她的這枚摸金符一比,大金牙送給我和胖子的那兩枚簡直就不能要了。
Shirley楊的摸金符一看便知是后漢時期的古物,符上的“摸金”兩個篆字,筆畫蒼勁雄樸,古意盎然,是用穿山甲最鋒銳的爪子制成,像黑水晶一樣微微透明,年代雖久,但半點磨損的痕跡也無,爪根鎖著一圈金線,通身刻著避邪的飛虎紋。
而我和胖子的那兩枚跟這個一比較,真假立辨,明顯是人工做舊的,選料工藝也不能相提并論。他娘的,大金牙這孫子,拿假貨蒙我們啊,我說怎么從來就沒管過用呢。
我把Shirley楊的摸金符拿在手中看了良久,有點愛不釋手,舍不得放下,真不想還她了。
Shirley楊叫道:“快還我,想害命也就罷了,還想一并謀財不成?”
我把摸金符又掛回Shirley楊的脖子:“既然你外公也是倒斗的,你又何必一口一個管我們叫作臭賊,你這不是連你外公也一并罵了?這么對付你,也是事出有因。”便把在第二層石匣上的石畫預言,原原本本地告訴了Shirley楊,最后對她說:“這一切也許是尸香魔芋制造出的死亡幻覺,但是在沒確定之前暫時還不能放了你。”
Shirley楊聽了之后,面色稍稍緩和:“那你就快想些辦法,你以為被你們綁著很舒服嗎?回頭讓你也嘗嘗這滋味。”
我站起身在房中來回走了幾步,盯著第二層石匣上的石畫,實在是不敢輕舉妄動,如果這預言不是幻覺,而是真的,那么如果不殺掉一個人就打開第二層石匣,惡鬼馬上就會現身殺死其余所有人。我感覺現在比踩著地雷還難受,踩上地雷大不了把自己炸死,這個預言是真是假,關系到四條人命,委實難以抉擇。
陳教授瘋了,Shirley楊又有點讓人懷疑,我只好和胖子商量。我把我的推斷都告訴了他,明知道他不可能幫上什么忙,但還是希望找個人分擔一下肩頭的壓力。
胖子聽后點了點頭:“噢,是他媽這么回事,我明白了,你是擔心咱們還處在那狗尾巴花造出的假象當中,你早跟我說啊,這么屁大點事,我立馬給你解決了。”
我奇道:“你能分辨出來?此事非同兒戲,可不能鬧著玩啊,一著棋錯,咱們就滿盤皆輸。”
胖子沒說話,抬手就給了我一個耳光,他出手很快,我沒有防備,被打了個正著,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正要發作,卻聽胖子問道:“怎么樣?疼是不疼?”
我揉了揉臉:“他娘的,兒子打老子,反了你了,還疼不疼,我打你一巴掌你試試就知道疼不疼了。”話一說完,馬上想到,對了,要是能感覺到疼痛,那就不是身處幻覺之中,看來我們并沒有被那尸香魔芋所控制。
我轉回身想再去逼問Shirley楊,一瞥眼只見石匣第二層上的石畫產生了變化,我連忙過去細看,卻見那三幅石畫慢慢模糊,消失不見了,只剩下空白的一只小石匣,石匣上有蓋子,封著牛皮漆,是為了長期保存里面的貴重品。
再看第一層石匣,完全沒有變化,一幅幅都是先知的預言,最后仍然是畫有四個人打開第一層石匣的石畫。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有真有假?我把胖子拉過來,讓他看第二層石匣上有什么,胖子說,不就還是那三幅石畫嗎?
我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你再看看,還有石畫嗎?”
胖子捂著臉說:“哎……這……現在沒有了,他媽的,真是他媽的活見鬼了,我看看這里邊是他媽什么東西。”說完伸手就把第二層石匣拉開。
我驚道:“你手也太快了,讓你看一眼,沒讓你干別的。”然而第二層石匣打開后,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四個人都好端端的,并沒有發生什么惡鬼殺人的事情。
憑我的經驗來推測,我們剛才確實是被尸香魔芋控制住了視覺,這株魔花的力量遠遠超出我們的估計,它并不是只能在鬼洞的石梁上制造幻覺。
當時我想沖過石梁營救薩帝鵬,就落入了它的幻覺陷阱,隨后胖子和Shirley楊把我救了回來。那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尸香魔芋原本閉合在一起的花瓣,全部張開,正對著我們。
從那時候起尸香魔芋的幻覺范圍就擴大了,我們的探照燈熄滅之后,就出現了很多黑蛇,按當時的狀況判斷,我們五個人,兩個走動不得,在群蛇的圍攻下,竟然沒有人被蛇咬到,這實在是奇跡,現在看來,那些蛇應該都是虛假的幻象。
尸香魔芋制造出這么多黑蛇攻擊的假象,是想把我們逼進山體的裂縫中,自己把自己活埋在里面,沒想到我們在裂縫中越逃越遠,無意中逃進了先知的墓穴。
這石魔花雖然厲害,但它控制的范圍畢竟有限,離我們太遠,已經無法制造太強大的幻象,于是它就改變了結構最簡單的石畫,誘惑我們自相殘殺。
而且尸香魔芋的可怕之處在于,它絕不是通過人的五感來制造幻覺,只要你看過它一眼,記住了它那妖艷的顏色,在一定的距離內,都會被它迷惑,只是距離越遠,這種幻覺的力量就越小。
即使最后活下來一兩個人,也會因為親手殺了自己的同伴而精神崩潰,那么精絕女王的秘密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真他娘的歹毒啊!
這時胖子已經把第二只石匣中的東西取了出來,是一本羊皮制成的古書,我估計先知的啟示以及失落的精絕古國和鬼洞的秘密,都在這本書里了。
我正欲瞧瞧羊皮冊中有些什么,卻想起來Shirley楊還被綁著撂在地上,便把羊皮冊先放下,準備將她解開。雖然她夢中反復夢見鬼洞這件事蹊蹺異常,但是她應該不會是被惡靈附體,或者妖怪女王轉世,這么對待她實在是有點太過分了。
Shirley楊被綁翻在地,臉上蹭了不少灰土,再加上她的眼淚,跟唱京劇的大花臉差不多了。她見我靠近便生氣地說:“死老胡,快把我解開。”
我把事情的經過對她說了一遍,一咬牙,打了Shirley楊一個耳光,然后把捆住她雙手的皮帶解開。
我說:“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你打還我就是了,打幾下隨便。”說完側過頭去,等著Shirley楊動手抽我耳光。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估計她不打掉我兩顆門牙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沒想到Shirley楊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卻沒動我,只說:“現在我不想和你計較,這筆賬以后再算,先想辦法脫身要緊。”
Shirley楊取出隨身便攜袋里的一個小盒,里面是個小小藥丸,打開后在自己鼻子前吸了一下,又遞給我兩片,讓我和胖子也分別聞一聞。
Shirley楊說:“這是一種高濃度提煉的酒精臭耆,氣味強烈,能夠通過鼻黏膜刺激大腦神經前葉,使人頭腦保持清醒,可以用來輔助戒毒,抵消毒癮。國外探險家去野外都會帶上幾粒,以防萬一,在饑餓疲勞的極限,可以刺激腦神經,不至于昏迷,但是短時間內不宜多用,否則會產生強烈的副作用,至于對魔花的幻覺管不管用,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尸香魔芋是通過五感來使人產生幻覺,而這些幻象都來自大腦中樞,Shirley楊的這種刺激性藥物,應該多少能起到一些克制幻覺的作用。
我給了胖子一粒,自己也打開,馬上對準鼻孔一吸,一股奇臭難聞的氣息沖進了鼻腔,嗆得我連聲咳嗽,不過隨即覺得原本發沉的頭腦輕松了許多,十分舒服。
我說:“有這種好東西,為何不早些拿出來用,在石梁上給我們幾粒,早就把那株妖花連根拔了,也不至于現在被埋在這里,進退兩難。”
Shirley楊道:“當時你從石梁上跑回來,說出原由,我們才知道尸香魔芋會使上了石梁的人產生幻覺,隨后就遭到了無數黑蛇的襲擊,只不過那么短短的幾分鐘,更不知道那些蛇也是魔花制造出的幻象。另外我看那尸香魔芋不會這么簡單,它有一種直指人心的魔力,若是離得太近,我想這種藥物也不會起太大作用。”
進入先圣墓穴的五個人,只有陳葉二人神智不清,一個是受了刺激,另一個是昏迷不醒,現在葉亦心已經死了,陳教授瘋瘋癲癲的,他不會被尸香魔芋迷惑了。他的樣子讓我們聯想到之前曾進入過精絕古城遺跡的英國探險隊,那支探險隊唯一的幸存者是個瘋子,他肯定也是見到了同伴們自相殘殺的慘狀,受了過度的刺激導致。
而陳教授則是由于在一天之內,心情大起大落,先是傷心助手郝愛國之死,又在精絕遺跡中找到一個又一個驚喜的重大發現,突然又見到他自己的兩個學生慘死,這么大喜大悲對人的神經打擊是非常大的,更何況他年事已高,最后終于精神崩潰,徹底瘋了。
想到這些,我表情沉重地點點頭,對Shirley楊說道:“那死人花當真了得,還好咱們之間親密團結,才不至于中了它的離間之計,沒有出現自相殘殺的慘劇,現在想想,也真后怕,不過總算先圣保佑,沒有釀成大錯。”
Shirley楊忽然把臉一沉,道:“胡八一,你也太奸滑了,把自己的過錯推得一干二凈,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你不僅騙我,不同我講實話,還懷疑我是……是什么妖怪,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什么感受?你知道被你們兩個壞蛋像綁牲口一樣綁住,等著你們審問宰殺是什么感受嗎?”
我捂著腦袋說:“唉喲,不好,我頭又疼了,我得先坐下休息一會兒,胖子你快拿那本先圣的羊皮冊子給楊大小姐看看,有沒有什么脫困的良策。”說完借機溜到陳教授旁邊,不敢再和Shirley楊說話。
還好Shirley楊畢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女人,見我溜開,也就不再追究,端起先圣的羊皮古冊一頁頁地觀看。
我暗暗叫苦,以她的個性,以后須饒我不過。今天的事做絕了,又死了那么多人,我和胖子那筆辛苦錢算是又泡湯了,他奶奶的,俺老胡怎么如此命苦,喝口涼水都塞牙。
我又好奇那本古冊中有什么內容,見Shirley楊的神色一臉鄭重,瞧不出是喜是憂,先圣既然能預見到我們會來他的墓穴,并且打開石匣,那么他一定給我們留下了一些東西,那究竟是什么呢?我再也按捺不住,出聲相詢:“小孩子先圣的書中是什么內容?”
Shirley楊手捧羊皮古冊,邊看邊說:“都是先圣畫的圖畫,似乎有很多關于鬼洞的內容。”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什么鬼洞,最重要的是有沒有出路,但是又不好催促Shirley楊,只能捺著性子聽她說話。
Shirley楊說:“從頭看才能搞清楚來龍去脈,否則最后的圖畫未必能夠解讀出來。這開頭的部分是講古西域有座神山,也就是咱們現在所處的扎格拉瑪山,這座山四周河道密布,動植物繁多,這里居住著四個部落……”
我跟胖子對望了一眼,心想這美國妮子還要從頭開始講,真夠急人的,我們倆心急如焚,想趕緊知道如何才能離開這窄小壓抑的墓室,卻都不敢開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得坐立不安。
只聽Shirley楊繼續說:“好景不常,人們在扎格拉瑪山中發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沒有人能下到洞底,所有的人都想搞清楚洞中是個什么世界。四個部落中有一位大祭司,他命人造了一只玉石眼球,希望能通過真神的力量,來看清這個無底洞是吉祥的還是邪惡的。隨著一次大型的祭典,不但沒有看清楚無底洞下有什么東西,反而招惹得災難開始降臨。首先是大祭司雙眼暴盲,死于非命;隨后附近出現了一種威脅人畜安全的怪蛇,這種蛇的數量很多,它們頭上都長著一只怪眼,毒性猛烈,害死了無數人畜。四個部落推舉出兩位被真神眷顧的圣者,帶著部族中的勇士,殺死了母蛇,這是一只長著人首蛇身,并有四肢的怪物,它會孵出眼球一樣的卵,每只卵可以生產數百條怪蛇,如果任其繁衍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我和胖子聽到這里,都驚奇不已:“乖乖,古代還真有這么種長人頭的怪蛇啊,還好咱們沒遇到,不然還真不好對付。”
Shirley楊說:“想必先圣除蛇是確有其事,不過人首蛇身的蛇獸卻未必真有,古代人通常都會對重要事件進行過度的神化渲染,就像中國的炎帝黃帝與蚩尤之間的戰爭,也許只不過是部族之間數百人的械斗,但是在古代的記載中,就被描畫成了波瀾壯闊,甚至連眾神百獸都加入進去的超級大戰。”
我豎起大拇指贊道:“果然是高見,不知后事如何?可否盡快分解?”
Shirley楊白了我一眼,接著說道:“蛇獸被掃蕩干凈,先圣把群蛇的尸體扔進扎格拉瑪山下的無底洞。圣者通過神喻得知,這個洞窟是一個災禍之洞,而玉石眼球已經開啟了災禍的大門。在這之后,其中一個部落里誕生了先知,也就是這位擁有預言能力的小孩。嗯……再接下來就是先知對扎格拉瑪山以后的預言了,部族中的先圣死后,就被埋葬在了扎格拉瑪山,先知通過儀式能預言幾千年之后的重大事件,但是其范圍僅限于扎格拉瑪山附近,這可能是由于部族中被視為神一樣的先圣埋葬在這里,先知的能力都是被兩位先圣和真神賜予的。”
總算是到正題了,我仔細聽著Shirley楊的話,能不能從這鬼地方出去,就看先知是怎樣預言的了。生存與死亡的答案即將揭曉,我的心跳稍微有些加快了。
Shirley楊道:“別這么緊張,剛才我翻了一遍,后邊好像有啟示可以讓咱們離開扎格拉瑪,不過需要結合前面的內容參詳,你們別急,咱們一步一步地來。”
就在全神貫注之時,忽見陳教授瞪起雙眼指著Shirley楊手中的羊皮古冊說:“千萬不要看后邊的內容!”
陳教授的聲音變得非常尖銳刺耳,墓室內本就狹窄,更顯得他的聲音凄厲異常。我們三人心下都是疑惑不解,教授瘋了倒也罷了,怎么突然之間連聲音都改變了?
我連連晃動陳教授的肩膀,想讓他清醒一點,誰知他的喊聲越來越大,揮舞著雙臂:“不要出去,不要出去!”邊喊邊拼命地拉扯我的胳膊。
我擔心陳教授瘋瘋癲癲地做出什么威脅到大伙安全的舉動,便讓胖子過來幫忙,和我一起把陳教授按倒在地。
Shirley楊怕我們倆弄傷了教授,急忙過來阻止,哪知陳教授見她過來,忽然伸出手臂,奪過Shirley楊手中的羊皮古冊,扯掉最后一頁,張口便咬。
那幾千年前的羊皮何等古舊,自然是咬不動,陳教授卻不管不顧,只是一個勁地把羊皮塞進嘴里狂嚼不止。
陳教授受了刺激之后又癡又傻,怎么突然變得如此歇斯底里,神經崩潰的人是不可能再受魔芋花幻覺控制的,難道是被惡靈附體了?他是不想讓我們離開這里逃生?
胖子把教授嘴中的古羊皮扯了出來,羊皮倒沒事,陳教授的口中已滿是鮮血,為了預防萬一,我們只好把他暫時捆起來。
我最關心羊皮冊的最后一頁有沒有損壞,倘若有逃出的方法,應該就在這最后一頁,要是被陳教授嚼壞了,那就難辦了。
最后一頁羊皮冊上沾了不少陳教授的口水,還有他牙床上的血跡,卻沒有任何圖案符號,一片空白。
我對Shirley楊說:“糟了,先知的預言讓陳老爺子舔沒了。”
Shirley楊道:“你別擔心,先知的羊皮冊最后一頁,本就什么內容也沒有。”
我對自己剛才的驚慌失措有些后悔,今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處處不順,搞得我心浮氣躁,說什么也冷靜不下來,總覺得這墓室里有什么地方不對。
不過先知的預言精確無比,他自然也會料到瘋了的陳教授會做出什么舉動,所以羊皮冊的最后一頁是空白的,看來我們在這石室中的一舉一動,都早已是注定會發生的事,多想也是沒用,干脆就橫下心來,順其自然好了。
我和胖子夾著陳教授坐下,讓Shirley楊接著剛才的內容講下去,陳教授被我們倆夾在中間,動彈不得,只是不停地掙扎,卻不再喊叫了。
Shirley楊繼續講解羊皮冊中的預言:“先知預言在他死后八百年,他的部族早已為了躲避災難,遷徙到了遙遠的東方,而扎格拉瑪山又迎來了一個新的部落,這個部落來自西邊的沙漠,他們在山中發現了鬼洞,部族中的巫師宣稱這里是魔神居住的場所。這個部族便是精絕國的前身,精絕女王長了一雙能看到陰間的鬼眼,她掌握了用玉眼祭器召喚黑蛇惡靈的儀式,用此征服了周邊的十余個鄰國。他們這些暴行激怒了真神,真神把這座山連同附近的地域都交給了魔鬼,沙漠吞沒了他們的城市,這個國家所有的人畜以及鬼洞中黑蛇的惡靈,都將被深深地埋入地下。”
胖子焦躁起來,再也忍耐不住,催促Shirley楊快說后邊的內容,早一刻離開這壓抑的墓穴也是好的。
Shirley楊說:“最后就是對咱們這些進入先知墓室的四個人的啟示了……啟示中預示,會有四個幸存者因為山體崩裂而進入墓室,其中的一個人是先圣部族中的后裔……”
我奇道:“后裔?是不是就是指擁有以前那個遠古部族的血統?既然沒有具體說是誰,我想還是你的可能性最大,否則我和胖子怎么沒有夢到過鬼洞呢?而且你可能還繼承了一些你們那個部族的預感能力,提前見到了將來你注定會去的地方。”
胖子也贊同地說:“沒錯,那絕對就是楊大小姐了。老胡咱倆以前沒注意,她的鼻子有點鷹鉤,眼睛也稍微有點發藍,咱還當她在美國待時間長了就那樣,現在看起來,她還是繼承了她祖先的血統,打根兒上就不是中國人。”
我怕胖子說話太沖,又把Shirley楊惹急了,忙道:“這身世還真夠離奇的,不過你怎么又姓楊呢?”
Shirley楊有點無法接受這件事,搖頭道:“不知道,我家中歷代都是華人,也許是我母親那邊的血緣,我外公的鷹鉤鼻子就比較明顯……不管先知啟示錄中所說的后裔是誰,現在都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后邊的啟示中顯示,先圣會為本族的后代指點出一條逃生的道路,但是千萬不要將羊皮冊子掉落在地上,羊皮冊掉在地上之時,便是沙暴開始之時,屆時黃沙將再次吞沒精絕古城和扎格拉瑪神山,而神山這一次被沙海掩埋,將直到時間的盡頭。”
我趕緊提醒Shirley楊:“那可千萬別讓這羊皮冊子落到地上,否則會立刻刮起大沙暴,還沒等咱們離開,便連同這神山一起埋入地下了。再后邊還有什么內容?”
Shirley楊道:“這就是最后一部分,后邊沒有了。先圣會指點一條逃生的道路,你看看先圣遺骸上有沒有什么線索。”說完,把身上的便攜包打開,準備把羊皮冊裝進去,以策萬一。
正在此時,原本被我和胖子二人夾在中間的陳教授,突然生出一股怪力,怪叫著掙脫開來,沖向Shirley楊,只聽他高聲尖叫著:“永遠也別想離開!”
我們三個人被陳教授的叫聲震住了,并不是因為他喊叫的聲音刺耳,這時候聽得分明,陳教授凄厲的叫聲與剛剛死去的葉亦心好像。
趁著我們還沒反應過來的這一兩秒鐘,陳教授已經把Shirley楊手中的羊皮冊打落……
事出突然,只能以奇招應變,是生是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間。我抬腳便踢向即將垂直落在地上的羊皮冊,把它像個皮球一樣橫向踢了出去。
羊皮冊被我踢出去的方向剛好是胖子站的位置,胖子也不敢怠慢,奈何羊皮冊的飛行軌跡太低,也來不及彎下腰去接,只得也用腳踢開,不敢讓它落地。
墓室內本就狹窄低矮,這兩下好似耍雜技一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能是由于腎上腺素的原因,這幾秒鐘的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胖子這一腳把羊皮古冊踢了起來,斜斜地向上,直奔Shirley楊面門飛來,眼看Shirley楊就要伸手接住,陳教授突然一身手,趕在她前面抓住了羊皮冊子,順勢就要再次往地上摔落。
此時只見一個寬大的人影揉身直上,把陳教授撲倒在地,原來是胖子見形勢不妙,使出被視為禁忌的終極絕技“重型肉盾”,一下撲倒了陳教授。
我也連忙趕到近前,劈手奪過了陳教授手中的“定時炸彈”,這本能決定眾人命運的羊皮冊終于沒有落在地上。
Shirley楊一把推開胖子:“教授都多大歲數了,你想把他砸死啊,他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讓你償命。”說著便給被胖子壓得嘴歪眼斜的陳教授推宮過血。胖子這一身肥肉,好懸沒要了老頭子的命。
我把羊皮冊小心翼翼地裝進自己腰間掛的便攜袋中,隨后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你們有沒有發覺,這陳老爺子十分古怪,我聽他說話,怎么有幾分像是葉亦心?”
胖子說:“是啊,莫不是被那小妞的亡魂纏上了?這妮子死得委屈,怕咱們都走了沒人給她做伴,就想留下咱們,說起來倒也可憐。”
我罵道:“去你奶奶的,人鬼殊途,她生前是咱們的同伴,現在已經死了又想拉咱們做伴,這是一種小女人自私自利的想法,不值得同情,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有婦人之仁。”
Shirley楊道:“你們別胡說,這世界上哪有鬼,一定是教授受了太大的刺激,神智不清,所以導致行為失常,倘若有鬼怎么不上咱們三個的身?偏偏要找陳教授?”
我說:“這你有所不知,現在情況緊急,咱們也不便細講。我這有個黑驢蹄子,胖子身上也有,你脖子上掛著正宗的摸金符,陳教授卻沒這些東西,再加上他神智不清,身上三昧真火不旺,所以容易被侵犯。不信你把我這只黑驢蹄子塞進陳教授的嘴里,究竟是不是冤魂附體,一試便知。”
Shirley楊說什么也不肯:“這是人吃的東西嗎?要吃黑驢蹄子你自己吃。”
我心想反正我們的工錢也不指望要了,現在關鍵是能活著出去,任何一個疏忽,都是隱患,必須得用黑驢蹄子試試陳教授究竟是怎么回事,剛才他的表現,絕不是失心瘋那么簡單。
我不顧Shirley楊的阻攔,硬是把黑驢蹄子塞進陳教授口中,陳教授這時已經不再是先前那種惡狠狠的表情,又恢復了癡傻的狀態,見那黑驢蹄子送到嘴邊,張口便咬,一邊咬著一邊傻笑。
Shirley楊怒道:“你是不是把教授折騰死才肯罷休?快把黑驢蹄子拿開。”我趕緊把黑驢蹄子取了出來。看來是我多心了。
四個人好不容易從剛才那一番慌亂中平靜下來,想起先知的啟示,說是會給我們指點一條逃生的道路,便圍在先知的遺骸前仔仔細細地查看,唯恐遺漏下一絲一毫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