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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那邊的交涉人員見到商陸,可不像國內的人見到他那般客氣和對他恭敬。
對方坐在沙發上,一副態度冰冷堅決,又毫無商量余地的姿態。
“Mr商,是我沒有說清楚,還是你的耳朵有問題沒有聽清楚?”
“李宴昨天的庭審剛剛敗訴。”
“敗訴,你懂不懂什么叫敗訴?”
“正好你帶了律師過來,而且你的律師也是國際上有名的大牌律師,你要是不懂什么叫敗訴,你好好問問他。”
對方的交涉人員緩緩靠到沙發靠背上,雙腿翹到茶幾前,一臉姿意傲慢。
完全不將商陸放在眼里。
旁邊的洛律師胸口壓了一口窒悶之氣,緊鎖著眉頭瞪過去,“你們怎么跟我們三爺說話的?”
對方姿意傲慢的笑意漸漸冷卻。
轉瞬間,眼里全是陰冷和犀利:“你們別忘了,現在是你們求著我們辦事。”
連商陸的胸口,也壓著一口惡氣。
自打他出生到現在,還沒有人敢如此將他不放在眼里過。
但這不是在國內,李宴的事情也絕非是一場簡單的商業戰爭。
如今國際形勢如此,在外華僑并不能得到當地政府的庇佑,人家想搶就搶,還能在搶之前給你安個莫須有的罪名。
甚至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那口惡氣,壓在商陸的胸口間,像是壓了一座大山一樣喘不過氣。
但他并未被激怒。
越是如此,越應該從容自處。
他端坐在沙發前,一派優雅從容,“說吧,你們的條件。”
今天的商陸,心里亂慌慌的。
對于保釋李宴,救他回國的事情,他沒有絲毫把握。
壓著某種不安和煩躁,他靜等對方提出無理的條件。
對方的交涉人員還未開口,商陸的手機里進來一個電話。
商陸沒有掐斷,起身,看向洛律師,用中文跟洛律師道,“你跟他們繼續交涉,我接個電話。”
洛律師點頭時,商陸已經轉身走向了外面。
異國的高樓大廈望去,雖是滿眼繁華,風格獨特,可是卻壓抑得很。
他總感覺這通電話并不會有什么好消息。
心中煩躁和壓抑,讓他不由松了松領帶,走到落地玻璃窗前,這才接起了喬蕎的電話。
“喬兒,又想我了?”
電話里,喬蕎盡量控制著自己奔潰傷心的情緒。
聽到商陸的聲音,卻怎么也控制不住。
顫抖壓抑克制,又怎么都無法克制住的抽泣聲,傳到了商陸的耳朵里。
商陸的心瞬間被捏了捏,整個人高度緊張起來,“喬兒,你別哭,你好好說,發生什么事了?”
喬蕎哽咽得說不出話。
此刻,她正在搶救室里,看著搶救臺上,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體征的老爺子。
他慈祥而又安靜。
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
喬蕎的心臟仿佛被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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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疼得呼吸不過來,“老公,爸他……”
聲音嘶啞得連她自己也聽不清楚。
更是痛得沒有力氣,再接著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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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只是她痛苦又克制的哭聲。
聽得商陸心被狠狠揪了揪,只想立馬飛回去,“喬兒,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爸他怎么了?”
其實,商陸的心里隱隱約約,已經有了答案。
出國之前,他就放心不下老爺子。
這會兒喬蕎的哭聲,讓他的心里更加踏實不安。
喬蕎強忍著心痛,帶著顫抖的哭腔,痛聲道,“爸他走了……老公,我們以后沒有爸爸了……”
商陸整個人近乎癱軟。
當天,他坐了專機,飛回鵬城。
李宴的事情,就此耽擱了,只留了洛律師在那邊繼續交涉。
什么事情,都沒有處理老爺子的身后事更重要。
喬蕎自給商陸打完電話后,便一直守在搶救臺前,久久地看著安詳的老爺子,說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老爺子真的這么走了。
鄧佳輝過來勸她,“喬蕎,人死不能復生,讓老爺子進冰棺吧。這么一直放在這里,也是不行的。現在天氣氣溫還很高……”
“讓我和我爸好好呆會兒,行嗎?”
喬蕎握著老爺子的手,不愿松開。
那是一雙蒼老的,布滿了老年斑點,冰涼的手。
許是因為剛過世不久,手還是軟的,并未僵硬。
喬蕎把老爺子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上。
這個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老爺子,能像對親閨女一樣對她好,甚至比親閨女還要更好。
她與老爺子,是患難的生死之交。
是翁媳。
是父女。
勝過父女。
老爺子的離開,仿佛是要掉了她半條命。
陪在老爺子身邊的她,是痛苦不堪的,也是虛弱無力行尸走肉的。
“我以后再也沒有爸爸了……”
老爺子的這一生雖是榮華富貴,卻也滿是辛酸,中年喪妻,老了走了兒子又沒能送終。
臨走前,一句遺言也沒有留下。
鄧佳輝見喬蕎要守著老爺子,沒辦法,只好讓她守著。
忠叔一直陪在喬蕎的身邊。
喬蕎沉浸在悲痛中,無力道,“忠叔,幫我通知一下大家,讓他們來見老爺子最后一面。”
“我先去通知安安。”鄧佳輝走了出去。
安安還在中藥房上班。
今天這一天不知是怎么的,總是心神不寧,眼皮一直跳。
直到鄧佳輝出現在安安的面前。
中藥房的其他同事招呼了他一聲院長,安安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叫了他一聲院長。
鄧佳輝點了點頭,在外人面前,也沒有透露自己與安安的關系,“喬長安,你出來一下,我找你有點事情。”
從小舅爺那低落的情緒當中,安安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么。
走出去時,忙問,“小舅爺,發生什么事情了?”
一般情況下,作為院長的小舅爺是不會直接跟她見面的。
一定是出大事情了。
鄧佳輝的聲音中,充滿了嘆息和沉痛,“你爺爺走了。”
安安雙腿一軟,怎么趕到喬蕎面前的她不知道。
中間因為痛苦無力,摔了兩跤,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爬起來的。
她只知道,她要見爺爺。
見到爺爺安詳地躺在搶救臺上,呼吸脈搏全無,徹底失去了各種生命體征時,整個世界仿佛都消了音。
只剩下爺爺安詳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