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新官上任第498章新官上任→:許澄寧目送馬車離去,自己整好官袍,邁進了翰林院。
大魏第一位女官駕到,大家先是驚艷又驚訝,然后又規矩地放下手里的雜事,對她行禮。
“見過謝大人。”
許澄寧聽出了混雜的聲音里還有幾分不自在,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她才可配位,不服就憋著。
“免禮。”她直入正題,“我聽說書庫被焚毀過,損傷幾何?修繕難處又有幾何?誰來說說?”
無人應答,一人站了出來,道:“回大人,燒了一半,史部損毀嚴重,只能重修;經書典籍,有刊本或抄本的,還能補上;就是許多孤本絕本字畫,只怕修不了。”
許澄寧一看,老熟人,竟是賀鵬。
他后面也有一張熟面孔,正是梁兆琦。
兩人都低著頭,卻覷著眼睛偷偷看她。
許澄寧倒是沒有料到,兜兜轉轉,自己竟成他們上峰了。
感覺……真好。
上衙時間,她還是很莊肅的,沒跟他們搭訕,繼續問道:“可對過損毀書目?”
梁兆琦捧起一個冊子遞給她:“大人請過目。”
離得近了,梁兆琦反而不敢看她。
他始終記得她被那么多人戳她脊梁骨的時候,自己明明人脈廣闊,卻始終不曾站出來為她申辯一句。
她離開之后,他數度與友人集會,常有人提起那個膽大包天的女狀元,言語之間盡是嘲弄與調笑。
他每次都為她捏起了拳頭,卻因為不想跟人撕破臉面也不想自己被歸為異類,最終妥協松開,對他們的不敬之語付之一笑。
或許許澄寧沒有計較,但他清楚自己沒臉見她。
許澄寧不懂他糾結百曲的肚腸,看了一遍冊子,開始布置任務。
點出三十個人負責重新編纂史書,分成幾組,各有偏重,再點出一組,負責去搜集記錄與佐證的文獻。
再點出十來人,負責填補燒毀的書,能補的從各處搜集來替換的書本填補上去,不能填補的絕本,許澄寧則點名了讓他們去哪里找抄本。雖然她都能背出來,但活哪能都她一個人干呢。
她利落地下達完命令,就坐在書案后提筆書寫。
她布置得太快,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好些人雖然知道許澄寧有才華,但讓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一入仕就踩在了頭上,任誰心里都不是滋味。
他們都準備好給她下馬威了,但這姑娘一點機會也沒留啊。
“都愣著干什么?這么點活還想干十年八年不成?”許澄寧頭也沒抬地說,然后揚起幾張紙,“一組的來,這是你們的大綱,按這些修來。”
翰林們猶猶豫豫地接過來,一看便有些傻眼。
這才多大一會兒功夫啊,許澄寧就已經把修史的條目列得井井有條,詳細得令人驚嘆,只需按這綱目來,他們不但好分工,還不容易寫偏,追責查問都簡單了。
有人雞蛋里挑骨頭:“謝大人,怎么跟之前修的史不一樣?”
許澄寧道:“非得一樣嗎?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之前修史的時候,還有問題沒暴露出來,但現在顯露出來了,豈能不維新?何故非得蹈襲前人軌轍?”xǐυmь.℃òm
說話間,二組的綱目也列好了,許澄寧遞交給了他們,擺擺手:“去干活,別堵在這,本官還不至于稀罕到要你們盯一早上吧。”
大家對她不是太服氣,但又沒人敢當出頭鳥,只好猶猶豫豫回自己的衙房了。
許澄寧兢兢業業修繕書籍,不少人抱著要看她笑話的心思,假裝討教她一些生僻刁鉆的史實史論,許澄寧非但沒有被問倒,反而長篇大論,腹中墨水傾倒出來,那叫一個一瀉千里源源不斷。
翰林們好像又回到了還是愣頭愣腦學生的時候,想偷懶去如廁都不行,還時不時被許澄寧點到問幾個問題,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許澄寧沒被問倒,倒是他們被聽倒了。
“幾位翰林當真好學,下回有不解的還可以問我喲。”
許澄寧微微笑,笑容頗有深意,翰林們只覺得自己滿肚子小人心思全被看透了,再不敢找茬。
大家親眼看她各方各面游刃有余,學識上滿腹經綸,處事上大氣沉穩,面對下屬刁難,既不卑不亢又給人留足了面子。一天下來,一個個地也都對她服氣了。
第一天上衙很順利,許澄寧在翰林院莊重無比,一下了衙,就撲在秦弗身上,撒嬌般地跟他講這一天的事。
秦弗摸摸她的臉,幫她擦掉臉上不明顯的地方一點墨跡,然后道:“晚膳在宮里吃。”
“宮里?”
許澄寧支棱起來。
秦弗含笑盯著她:“母后想見你。”
“皇后娘娘啊。”許澄寧略略緊張地順了順發絲,“頭發沒亂吧?”
“沒有。”秦弗攬著她的背,迎面親下來,“美得剛剛好。”
“母后是個和善的人,你也和氣可愛,她會很喜歡你的。”
許澄寧當然知道蕭皇后的人性情極好,就是頭一回以秦弗未婚妻的身份跟她碰面,她還是有點緊張。
中宮名叫鳳曦宮,自章皇后薨逝以后就空置了,蕭皇后被接回京后就住進了這里。
那重疊高聳的宮殿營造出來的氛圍莊重而肅穆,讓人布巾肅然起敬,然而那遠處點起的兩盞小巧精致的宮燈,還有等在門口的身影,給這巍峨的宮殿添上了一抹明亮的暖色。
蕭皇后看到他們,忙走前幾步迎過來,沒等拜見就拉住了許澄寧的手,嘴里嗔怪秦弗道:“盯了這么久的姑娘,要不是我催,你要什么時候才帶她來見我?”
她說完就溫柔慈愛地盯著許澄寧看,笑道:“多好看的姑娘呀,我就說怎么從前點了多少人你都不滿意了,敢情小幕僚在身邊,你眼光都高了呀。”
許澄寧看秦弗一眼,嘴很甜地說:“這事得賴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仙姿玉貌,太子殿下從小看慣了,眼光才高的。”
雖然是好話,但也絲毫不夸張,蕭皇后的確生得極美,牡丹一樣的華貴綺麗。
蕭皇后眼兒彎彎:“還是姑娘好,生兒子哪有你的嘴甜。”
她站遠兩步,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許澄寧一身紫袍,夸贊道:“你穿官服真好看,看來我設計得正好呢。”
許澄寧驚訝極了:“這官服的樣式,竟是出自皇后娘娘之手?”
“可不是嘛,”蕭皇后調侃道,“這臭小子,我剛回京,凳子還沒坐熱,他就給我塞活干了。要不是看在我未來兒媳的份上,我才不干。”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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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