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二人的聲音,寧惜這才注意到電梯里還有其他人,瞬間臉紅如燒。
轉身,逃也似地奔出電梯。
電梯門重新關好,繼續下行。
江律退后一步,站到電梯一側。
抬起右手,撫了撫被她吻過的唇,他重新拉起口罩遮住臉,向兩位護士輕輕點點頭。
“抱歉,我家太太……太粘我!”
猝不及防,連著被塞兩把狗糧!
兩位護士:……
您這哪兒是道歉,分明就是秀恩愛。
醫生們仔細會診之后,為寧致遠制訂好新的治療方案。
為了讓父親盡快恢復,寧惜除了去樂團和給學生上課,幾乎是長在醫院。
為他按摩,幫他鍛煉肌肉,陪他說話,給他拉琴……
想盡一切辦法,刺激寧致遠的大腦反應。
也許是新治療方案起作用,也許是因為寧惜的努力得到回報,寧致遠的病情也在一點點的明顯好轉。
先是手掌抓握力度越來越明顯,后來他甚至睜開眼睛。
盡管還不能說話,但是他已經可以聽懂,可以用眼珠追隨事物。
之前失去的吞咽功能,也在漸漸恢復,給吃下簡單的流食,不必再用鼻飼管。
甚至,還能很輕地握一握寧惜的手掌。
就連主治醫生都在感嘆,這個恢復速度,已經大大超出他們的預期。
周一一早,劉主任過來查完房,仔細為寧致遠做完各項檢查,一臉欣喜。
“照這個情況發展,寧先生的語言能力,應該也會漸漸恢復。”
寧惜沒有別的話可說,只有一邊道謝一邊向劉主任鞠躬。
當初的寧惜,只是一心想要保住父親的命。
哪怕父親只是躺在病床上,至少他還活著。
到現在,父親一點點地恢復,甚至會眨眨眼睛來回應她的笑話,說不定以后還能真的和她聊天。
這是連寧惜自己,以前都不敢奢望的事。
喂寧致遠喝下醫院的營養粥,再喂他兩口溫開水當作漱口,寧惜仔細為父親擦凈手臉。
“爸,我要去樂團上班,你要乖乖地聽醫生的話,晚上我就來看你,好不好?”
寧致遠眨眨眼睛,表示聽到。
寧惜提著小提琴,向護工叮囑幾句,向父親擺擺手走出醫院,開上江律的車趕往樂團。
擔心醫院萬一有事,她沒有交通工具不方便,自從那天之后,江律就把車子留給她。
寧惜知道他是好意,也沒有矯情。
看到她進來,正在圍著手機低聲議論的幾個樂手,立刻四下散開。
眼下的寧惜,完全沉浸在父親蘇醒的歡喜中,完全沒有心情在意這些。
向眾人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她提著小提琴走到一邊,開始自己的練習。
“寧惜!”
身后,有人輕聲喚她的名字。
寧惜轉過臉,只見陳晨站在她不遠處。
這位陳晨就是那個第一天見面,就認出她是寧惜的女生。
和寧惜一樣,陳晨也是小提琴手。
她在樂團的位置,就在寧惜的旁邊。
這是自從夏輕韻故意孤立她之后,對方第一次主動和她打招呼。
寧惜有點意外,“有什么事嗎?”
訓練大廳門被推開,夏輕韻提著琴走進來。
看到夏輕韻,陳晨忙著收回目光,假裝去整理小提琴,沒有再理會寧惜。
嗡——
背包里,手機突然響起來。
寧惜拿過手,看到屏幕上左依依發來的微信。
“有事,速回電話。”
寧惜捧起手機,準備到外面打電話。
“咳!”夏輕韻咳嗽一聲,“現在排練開始,所有人……手機靜音!”
寧惜不想和她起沖突,只好將手機重新塞回背包。
馬上就是樂團正式演出,排練也進入最緊張的階段。
樂團里特意給大家安排了工作餐,原本一個半小時的吃飯時間,直接壓縮到半個小時。
寧惜抓緊時間吃完飯,先給護工打個電話詢問過父親的情況,準備給左依依回電話的時候,指揮已經招呼著大家去排練。
當天的訓練,一直到晚上六點才結束。
寧惜收拾好東西剛要走,身邊的陳晨突然拉拉她的胳膊,向她做個眼色。
寧惜跟在她身后,來到廊道盡頭沒人的地方。
看看左右,沒有看到夏輕韻,陳晨扶住寧惜的胳膊。
“寧惜,這幾天你多加小心。”
“什么意思?”
“你不會還不知道吧?”陳晨抿抿唇,“有人把你的事曝光到網上,上面有樂團的信息,說不定會有狗仔和記者過來,總之……你自己小心。”
寧惜恍然,原來一大早他們在議論的是這個。
“謝謝你。”
“其實,大家也不想孤立你的,只是……”陳晨垂著睫毛,輕輕搖搖頭,“對不起啊,寧惜,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找到這樣一份工作真的不容易!”
陳晨轉過身,提著小提琴,匆匆離開。
寧惜取出手機,她打開一個搜索網頁,輸入自己的名字。
果然,屏幕上立刻出現不少搜索結果。
前天寧集團千金,每天豪車上下班
新聞里,有她開江律的車上下班的照片,明里暗示地說她被人包養。
評論區里,全是罵聲。
嗡——
左依依的電話打過來,“你怎么才接電話啊,新聞看了沒有?”
“我看到了。”寧惜語氣平靜,“讓他們罵去吧,我又不會少塊肉。”
“你想急死我啊!”左依依都要哭了,“現在最怕的不是記者,是之前從你們公司買房的人,萬一他們報復你怎么辦?”
寧惜也意識到其中的厲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寧忱之所以坐牢,就是因為由他設計的住宅小區——“天寧公館”樓體倒塌。
天寧集團原本是本市很知名的建筑集團,很受大家信任。
“天寧公館”開盤之后,就有不少購房者簽下購房合約。
結果,房子還沒蓋好,樓就塌了。
到現在,這件事情還沒有處理完。
購房者既拿不到房子,又拿不到退款,肯定要遷怒天空集團。
這個時候,有人曝光出寧惜在樂團工作,危險程序可想而知。
電話里,左依依還在叮囑。
“我現在人在外地趕不過去,你先找個地方避避風頭,這幾天最好先不要去樂團。”
“我現在就在樂團!”寧惜也急起來,“我先離開再打給你。”
“好。千萬小心!”
寧惜掛斷電話,提著小提琴急匆匆地走出樂團。
“就是她!”
“寧惜出來了!”
早有記者守株待兔,寧惜抓緊小提琴,小跑著沖向停車場。
哪想到……
遠遠就看到不少人圍在江律的車邊,一個人正掄著棍子砸向車窗。
車身上,紅色噴漆大字。
“黑心天寧,還我們血汗錢!”
寧惜猜到這些肯定是“天寧公館”的購房者,轉過身,逃向路邊。
“她就是天寧老總的女兒!”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人們怒喝著沖過來,寧惜慌不擇路,沖到路邊想攔一輛出租車。
身后不知是誰扔過一瓶礦泉水,裝著大半瓶水的瓶子,狠狠砸在她的小腿上。
寧惜失去平衡,撲摔在馬路上。
她忍著疼轉過臉,剛剛砸車玻璃的中年男人,已經沖到她面前。
“你這個黑心奸商的女兒,去死吧!”
男人瞪著一雙浮腫的眼睛,揮下雙手。